33、三三章 雌雄大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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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开酒封，香气便四溢开来，苏澈淡笑着举坛将两人的酒樽斟满。
沉浸在醇香的酒气中，苏澈扬手笑问向身边的人，“味道如何？”
曲徽羽心疼的凝眉幽叹：“钱的味道啊！”这三枚金珠买来的酒她当然要好好尝尝。
她深吸了口气，双手捧杯，然而还没等喝道嘴里，就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宏亮的声音。
“老板，来一坛越州佳酿！”一名身形高大的侍从大摇大摆的走入门庭，大手一挥向酒楼老板招呼道。
“这……”老板看着账本上的记录，为难的抬起头，“可这最后一坛酒，已经被那位公子买走了。”他满脸堆笑的指向苏澈。
“什么！”那侍从显然极为不满，说话间便要上前去揪那老板，“我们大人爱的酒，你也敢乱卖！”
“住手。”一个沉稳的声音喝住了张牙舞爪的侍卫，声音虽不大，却足够威仪。
一名年过四旬的青年人缓步迈入大厅，他的发丝黑白参半，只着了身简单的织锦长衫，没有过多繁杂的花纹，却不由得让人心生敬畏。
他对那惊慌失措的老板微微一笑，“没有就算了。”
酒楼老板见到这位青年，也顿时肃然起敬道：“范大人！这……真是不好意思，您稍等，小店拿别的好酒给您。”
被唤作范大人的男子淡笑着摇摇头，“罢了，回吧！”
坐在一旁的曲徽羽则早已被那位范大人的仙风道骨所折服，虽然他看上去年纪大了些，容貌还是蛮刚毅俊朗的嘛！她抿着嘴转身看着面前的苏澈打趣道：“这个人还真像你，除了笑还是笑，脸上就没什么别的表情，你二十年后会不会也变成他这个样子？”
苏澈眉心微微一动，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身对那位范大人拱手道：“先生若不嫌弃，不如过来与在下共饮吧！”
范大人顿住了脚步，他仔细打量了苏澈一眼微笑道：“这位公子，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
苏澈自若行礼，“在下家住苎萝村，是做字画生意的商贩，这次前来会稽贩货，顺便带夫人好好游玩下。”
范大人虽然神态略显沧桑，眼睛却仍亮如天星。他望了曲徽羽一眼，那眼神与之前那些人的垂涎之样截然不同，他的目光只止于淡淡的欣赏，一看便知是个坦荡荡的君子。
他缓缓向二人走来，“尊夫人的姿色足以令我越都粉黛顿失颜色，而苏公子也玉面朗朗，看来苎萝村的美人很多啊！”
“呵呵！”苏澈淡笑一声，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在下不知越州佳酿是大人的最爱，无意之中夺了大人所爱，尊驾切莫见怪。”
那位范大人摇摇头，落座在苏澈对面，微微挑眉：“佳酿当配名士，我又何怪只有。不过公子的心思，倒是很细腻。”
心知这两位高手正在拿言语彼此试探，曲徽羽便也噤声不语的安静聆听。
“经商之人，心思自是细腻些。”苏澈淡笑着起身为对方满上了坛中的酒，“不过看大人面有难色，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
“看透却无力阻止，这便是我的心事了！”范大人单手举起酒樽，“看公子神色憔悴，想必也是心力劳累，俗世缠身吧！”
“身在俗世，自然无法超凡脱俗。”苏澈双手端起酒樽，恭敬的望向眼前的人，“今日有幸遇见大人，苏某便敬您一杯。”
“苏兄弟，我很欣赏你。”范大人微笑着举起自己的酒樽，两人酒杯相撞，随即一饮而尽。
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了侍从的通禀声：“范大人，该启程了。”
那名笑容和蔼的范大人点点头，随即拱手对苏澈道：“小兄弟，我们有缘再会。”
苏澈微笑着回礼，目送那群人离去。直到车马消失在视线中，他方才缓缓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将桌上的清酒一饮而尽，“我们会再会的——范蠡。”
“噗！”曲徽羽一口便将那价值三枚金珠的酒尽数喷了满桌，刚才那位大叔就是苏澈白日所说的范蠡？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越国多了这样的人才，定会如虎添翼，她不禁为自家的相公担心起来。
苏澈漠然抬袖为她拭去了唇边的酒水，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心思，淡笑着安抚道：“放心，这次大战，他发挥不了作用。”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不过，此人将来必会成为我吴国伐越的最大障碍！”语毕他猛然敛去唇边笑意，酒樽昂首一饮而尽。
***
夜幕很快再次降临，街道上的行人逐渐稀少起来，曲徽羽和苏澈也在黄昏十分便再度回到了客栈之中。
阖上房门的那一刻，苏澈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骤然敛去，他手掌一挥，只听“呼啦”一声，一方冗长的卷轴便在二人面前摊开，“这是整个西郊的地图。”
曲徽羽凑上前仔细观看，山壁的两侧埋伏了一层层的弓箭手，而守卫分布的也十分密集，他们有三层守卫交替换班，根本不可能给任何人进入其中的机会。
她心中略微有些担忧，“如今战事逼近，他们的守卫必定会更加也越发森严，若依照这张地图来看，怕是一只鸟也飞不进去，那样我们要怎么盗取那张布阵图？”
苏澈淡笑着点点头，“若想从地面进去几乎是不可能，因此，我们要从地下。”
曲徽羽睁大了眼睛，你以为你是鼹鼠么？还要地下挖洞？“这短短几日时间，根本不够我们去挖一条地洞啊！何况挖错了怎么办？要是跳出来直接撞上了守卫，还不变成箭靶被乱箭射死！”
这种低级错误也只有曲姑娘会犯，苏澈自然对此置若未闻。
他淡笑一声指向图上军营不远处的一条小径，“这里曾经是一处水源，后来河床干涸，土质覆盖，渐渐变成了陆地，但是这片地带的泥土仍旧比别处松软。”
“这样倒也可行！”曲徽羽暗暗赞叹着，看来她还真是低估了这夫君的能力，原来他连观山望水的本事也有！
苏澈转身从包袱中取出一把短小的铁铲，那铲柄中藏着短刀和锯齿，铲壁坚硬，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专门用来挖掘地洞的。
“这东西……”曲徽羽诧异的望着它。
“是我离开苏家的时候从爹房中拿的。”他将铁铲摊在桌上，又从包袱中取出了各式稀奇古怪的用具，“石买将军每日都在军营之中的帐篷内居住，他为人老道，更是寸步不离此图，据我观察，他只会在戌时将布阵图摊在桌上分析战事，到时我们必须声东击西，方能觅得片刻机会。”
曲徽羽眼睛一亮，“不如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到时候看那个石买会不会急的跑出来查看火势。”
苏澈莞尔一笑，“夫人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行兵最重粮草，若是粮草被烧，相信石大将军再稳若泰山，也要出帐篷查看。”
曲徽羽此时已经明白了他的全盘计划，“那时候我们就从挖好的地洞出来，临摹出行军布阵图，趁着石买回来的时候迅速离开？”
苏澈点点头，但眼神却透着些担忧，“我测算过军帐的距离，你约莫有十步的时间，然而若是算上我们撤离和潜入所耽误的时辰，夫人——你就只剩下八步的时间。”
曲徽羽微微一怔，“夫君你当我是八步神笔？”
苏澈抬手捏紧了她的肩膀，“夫人必定可以！”
望着他专注而坚定的眼神，曲徽羽再次败下阵来，她曲四万一向意志坚定，怎么只要一对上这妖孽转世的夫君就只有束手被擒的份儿了！她无可奈何的掂了掂石黛，“应该可以。”
苏澈再度换成了黑色的夜行衣，他将那柄小铲别再腰间，又将其他物件打入黑色的包袱背在了身后，当他蒙上脸颊，只露出一双亮若星辰的眸子时，曲徽羽终究禁不住笑出了声。
苏澈不解挑眉。
曲徽羽捂嘴道：“你这模样还真像一个飞天大盗。”
面纱后的人淡笑道：“那你我便做一对雌雄大盗。”
纵然隔着黑色的面罩下，她仍能感觉到苏澈那富有穿透力的笑意，她不解道：“大盗？为什么不是大侠！”
苏澈微笑着揽过她，“因为侠的结局，通常都不太好。”
曲姑娘似是很满意这个答案，得意的扬起下巴，“我还真就喜欢做大盗！”
苏澈大笑一声，随即抬掌推开窗户，身子一荡便跃了下去，转眼便消失在了街道之中。
曲徽羽拄着手臂斜靠在窗旁望着空空如也的街道，轻声叹道：“其实做密探夫人的日子，也蛮不错！”
夜风轻轻拂过脸颊，就如同苏澈的手，她嘴角不自主的扬起一抹笑意，随即转身走到了桌案前，底气十足的拿起了桌上的石黛。
这一夜又是在无休止的绘画之中过去的，手臂不停的挥舞，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酸麻，曲徽羽几乎怀疑再这样画下去，她的这只手便要废了。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究在天亮之前再度达到了苏澈的要求，能将疆域图在八步时间之内画完。
曲姑娘心满意足的对着镜子赞美了自己两句，便捧着那幅绢帛美美的趴在了床上，“不知道这一次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会不会还是那个妖孽……”她低声嘟囔着，终究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一歪沉沉的睡了下去。
***
再醒来时已是日晒三竿了，艳阳高高的挂在当空，看来今日又是一个晴天啊！
曲徽羽微笑着揉了揉眼睛，同往常一般向身后的床榻滚去，如不出意料，那里应是有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等待着她的。
可事实真的出乎意料了，她这一滚便毫无阻碍的卷着被子落向了床下。
若不是她反应灵敏，及时抓住了床棱，怕是又要摔个腰折腿断的悲惨下场。
那个每日都在身后默默守护自己的人去了哪里！曲姑娘骤然清醒了过来，一脸茫然的裹着被子坐在地上，可环顾了整个房间却也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澈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出意外了？她不敢想下去，也来不及穿什么鞋子，忙推开被褥站起身向门外寻去。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三三章 雌雄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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