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城乐成》暗夜行路

23、山风

　　我后来，在微博上，看到一条信息，是这样写的‘你若安好，我便安心。’我想达到这个境界。
　　宋乐成似乎更放不下我的父母，他有两次在我上课的时候，去看我父母了。
　　我妈有天跟我说，小宋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我问她可惜什么，她说，可惜当不了我儿子，也不可能是我女婿。
　　我直觉我爸和我妈这阵子似乎有什么事儿，我老是看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走近去听，他们又不再继续了。我爸一直是个挺直爽的人，他高兴不高兴，你都能看出来，最离谱的一次，他跟我说，有个什么阿姨想跟他有点啥。但是，这阵子，明显他有心事，却没跟我。
　　我主动问过，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他说没有啊。
　　有一次他和我妈在他们屋里声音大了点，我听到我妈的只言片语，她好像说“你告发他对你有什么好处，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嘛！”
　　我没听到我爸的声音，但是我们家亲亲朋友都好好的，估计应该是跟我爸的公事儿有关。
　　唐棠约我下班后逛街，正好我没有课，但是我有了警惕性，问他还有谁，她说，逛街当然就咱俩啦。
　　她又杂七杂八地买了一堆东西。我很少再问她和权力的事儿了，她也很少提他。似乎，那次我们的吵架，让我俩之间有些东西不能再提及了。我没有再问她，为什么要把我喜欢宋乐成的事情到处说，这已经不重要。
　　她逛累了，要找个咖啡厅休息一下，她叫了磨铁，我要了摩卡。我向来都是把咖啡当做饮料来喝的，所以必须要甜。
　　我们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她瞟了我一眼，似乎想说点啥，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说了“周寰，跟宋乐成摊牌了。”
　　“恩？”不明白。
　　“他问宋乐成是不是喜欢你。”
　　我的心砰砰跳。我其实很想知道这个答案，我带着期待和少许恐惧看着唐棠，唐棠耻笑我“瞧你那紧张的样儿！”
　　“周寰说，如果你不喜欢小诺，我们的案子完了以后，我就正式追她。如果你喜欢她的话，就告诉她。”唐棠学着周寰的口气说“你看，周寰多给力。”
　　“宋乐成怎么说？”
　　“你还是只顾及他的想法啊。很遗憾地告诉你，他什么也没说，而且，他现在不再是周寰聘用的律师了。”
　　“为什么？”
　　“谁知道！”她看着我说“我总觉得宋乐成有点装，你还是喜欢个坦荡点的男人吧。你看他连喜欢不喜欢你都不说，还破坏周寰在你心里的印象，为什么呢？你说他是不是心里阴暗？”
　　“他不是。”我说。我心底似乎可以理解他沉默甚至不去做周寰律师的原因，但是我一时又不能明明白白说那是什么。
　　日子过的有点浑浑噩噩。
　　出了工作上已经日见起色，我没有特别开心的根源。
　　我在下班的电梯里面碰到宋乐成，他一个人，我进去的时候，他看着我坦然地打招呼“Hi， Iris”
　　我冲他笑着说“hi，Keith。”
　　“今天有课么？”
　　“嗯。”我抓紧时间问“你为什么辞职了？”
　　“因为这段时间比较忙。”好借口。
　　我有些沉默了，空间里比较沉闷。我到了一楼，走了出去，他居然也没有再往地下坐电梯。我扭头看他“不开车？”
　　“今天限行，打车。”他说。
　　我们一起往外走。我忽然觉得我这样很卑微，很被无视，很手足无措，我转头说“我先走了，要不上课迟到。”
　　他微微一愣，说，好。
　　我往前快步地走，走到公司的玻璃大门，我特意从反影里看他，他今天穿了一件藏蓝色的半长风衣，里面是淡蓝色的衬衫，我看到他的视线似乎是在我这个方向，我忘了越过玻璃门之后，是一个镜面墙壁，于是，我和宋乐成出现在那大面镜子里。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正看着我，他也清清楚楚地看到，我在观察着他，然后，我们俩的眼光，在镜子里面对上了。我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夹杂着快速心跳的尴尬，但是我没有闪避开他的视线，他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看到了他一刹那的失神，但是他很快非常自然地冲着镜子里的我，笑了一下。

　　我走出了大门了。
　　不知道他会往哪个方向去，我往右面的公车站走去，忽然有喇叭传来，我躲了一下，那喇叭还是响，我歪头看过去，竟然是周寰的车。
　　然后，车门打开了，开车的不是周寰，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的，他对我说，成小诺是嘛？
　　我点头。
　　“周总有点急事，让我接你过去一下。”
　　我犹疑，他说“你可以上来打电话给他，他会跟你说什么事儿，这儿不能停车太久，麻烦你先上来。”司机很有礼貌。甚至拨通电话递给我，我只好坐上车，接过电话。
　　但我还是回了个头，我看见宋乐成正站在那里看向这边。
　　车门关上的同时，就落了锁。我直觉有什么不对，我对着电话喂了一声，但是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却有什么声音传过来，我往后座望去，那里竟然悠闲地坐着一个女人！
　　她一副贵妇的样子，打量着我，带着些轻蔑，甚至有丝丝怨气，我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她却突然笑了一声
　　“周寰喜欢的，还是这样的啊……”她慵懒地问我“知道我是谁么？”我机械地摇头，这气场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是她老婆。”
　　她在说完这句话后，直直地看了我几秒，好像在等待着我的惊惶或其他什么表情，但是我只是纳闷，她为什么要找我？

　　“我想跟你好好谈谈。”她说
　　“有什么需要跟我谈么？”
　　“当然。”她微微一笑。“你先休息一下，准备准备，到了地方，咱们再说。”
　　“有什么现在说吧，我还要上课呢。”
　　“哈哈哈……”她怪笑了几声“别他妈给我装清纯了，上什么课，不是你晚上到饭店跟他鬼混的时候了？”
　　她啪的把几张照片甩在我脸上，我一激灵，拿起那几张照片，竟然是我跟周寰在饭店里吃饭，在饭店门口说话的照片。
　　“我告诉你，小三不是那么好当的，你最好清醒一点！”然后她好像看了那个司机一眼，司机拿了什么，我看向他时，只觉得眼前被喷了一下什么，然后，就没了意识。

　　我是被冻醒的，我看向四周，刹那间，就要哭了，现在在夜色里，陪着我的是呜呜的山风，这里杂草丛生，那些摇曳在冷风里的树，此刻像张牙舞爪的怪物，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风吹着我的脸，像刀子一样！我的腿在发抖，心里在砰砰乱跳，我确认了，我被周寰的老婆仍在了一个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我好害怕！！
　　我疯狂地掏出我的手机，那手机没有信号，我疯狂的四处乱跑，终于我看到信号条那里闪出了一个小格子，我赶紧按开最近的通话记录，宋乐成那三个字格外明显地出现在我的视网膜上，我快速地按下他的名字，求求你，一定要打通！
　　我把手机放到耳朵上，我欣喜地听到了手机打通的声音，然后几乎在只响了一声之后，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成小诺！？”
　　“救救我！乐成！”我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
　　回答我的却是嘟嘟嘟的声音，电话断了，那救世主一般的信号条，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