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4.[混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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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伊志岭正已并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走进山洞，似乎是在门外静静地等待着什么。阿律似乎觉察到了伊志岭的顾虑，便站起身，朝着山洞内的两人说道：“我出去看一下，在我没有叫你们之前请不要出来。”
阿永即刻点了点头，而弘史却只是向角落里缩了缩，并没有作出应答。
掀开洞口的遮挡，阿律弯下腰钻了出来。天色并没有完全暗下来，所以阿律一眼便捕捉到了正已紧握着的手枪，而与此同时正已的视线也恰好定格在阿律的腰间。
正已将手略微抬了抬，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山洞里面有谁？”
“木下君跟永君，他们都是我可以信任的人。”阿律朝洞口的方向望了一眼，“恕我冒昧，伊志岭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正已的表情依旧十分平静，但他的眼里却闪过一道犹疑的光芒。“我吗……只有尽可能地保全自身了吧。虽然说有过那样的经历……但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才算是一个成功者的做法。”
“一个人吗……”
阿律露出一个如平时一般温文尔雅的笑容：“我们的打算是维持下去。虽然很可能活不到最后，不过我始终是这么认为的——如果身处于这个游戏之中的我依旧是原本的我的话，在我的心目中就是最成功的反抗。”
“如果学会自相残杀是成为一个优秀成年人的必经之路，那么我宁愿这样下去。让他们看到，他们企图去剥夺的我们之间的信任与友情，现在依旧牢牢地攥在我们的手心里。”
正已清晰地看见，阿律的眼睛里放出不一样的神采。这样憧憬着什么又十分理想化的感觉，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那最后的结局，让他刻骨铭心的地步。
“你的控制力，真的那么强吗？”
对于阿律表达出的，充满希望的想法，正已只是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没有等待阿律回答，正已飞快地转过身，努力把涌上心头的悔恨与苦涩吞入腹中。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正已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两年前，他拎着满满的一壶水回到民宅，推开木门的一刹那。大量的血液溅上了半扇门，他仅仅离开了二十分钟，原本那个十分融洽的团队已经支离破碎。距离他最近的男生脖子上醒目的勒痕，他挚友如同耶稣受难般的姿势，如此无助却又如此震撼。
靠在门边，奄奄一息的班代表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伴随鲜血一同从他口中流出的是最后的话语。“你……一个人……要活……活下去……”
“我也只能，祝福你们了吧。”
尽管失去理智的田村浩一郎已经走远，但脑袋一片混沌，最终选择留在原地的友树依旧觉得心有余悸。他在原地呆了很长一段时间，阿孝血肉模糊的尸体依旧躺在他的脚下，他临死前声嘶力竭的呼喊依然在他脑内回响。
还有方才浩一郎完全失去理智一般歇斯底里的大吼……
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的浩一郎。友树脚一软，坐倒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有什么液体浸透了校裤，那是从阿孝身体里大量溢出的血液。
从前三个少年一同出游的场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也许没有了那两个珍贵的家伙，友树的世界早已经崩塌了吧。他站起身，一步，一步，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一百米之外，山的尽头走去。
一步，一步。
一步，一声枪响。
友树的身体应声而倒。他的后背上一个弹孔赫然在目，而友树却并没有发出痛苦的喊叫。他的身体只是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而他的背后，双手平举，托着Five-seveN□□森野裕树咬紧牙关，目光中如剑一般凌厉的仇恨似乎是想要把友树分割成八块。而他的恋人，出发不久就碰到了一起的森木和佳子如同受惊的鸟雀一样缩在他的背后，不敢探出头去看任意一具尸体。
热情奔放的《匈牙利舞曲第五号》让几乎每个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六点的广播，快速激烈的旋律与逐渐沉寂下来的夜晚形成鲜明的对比。
“同学们，好久不见，夜晚又要降临了。果然在下午速度就更加慢了，同学们可不要懈怠啊！很抱歉地告诉同学们，就在今天下午，男生十六号岩井孝，女生十八号荻野郁弥，三号椎名真纪，以上三名同学遗憾地退出了本次的游戏！”
待在工厂中的桑谷遥就着昏暗的光线，用笔划去地图上这三名同学的名字。在这些按学号排列的姓名旁边，是一行遥匆匆记下的，潦草的小字。
“黑夜到来的时候，要小心。”
中午广播的时候，长谷川戏谑的声音里似乎就夹杂了些什么。怎么想，虽然这很有可能是长谷川病态心理的体现，但也不排除另外一种情况。如果按照字面的意思理解，难道是夜晚的时候比较容易被偷袭吗？
遥习惯性地一手托腮，用另一只手转着笔，根据长谷川报出的禁区编号，时不时地在地图上做下一些标记。
“老师友情提醒：同学们如果没有拿到趁手的武器，身边的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哦！就算从树上拆下树枝都比两手空空要好！那么，老师等待着六个小时以后你们的好消息！”
“就算从树上拆下树枝都比两手空空要好。”遥飞快地在上一句话的下方将这句似乎又是别有用意的话记录下来。自从雅也离开后，遥虽然思考了很多种解除颈环的方法，但方法一提出又被他自己驳回。
这两句话如果按照字面的意思去理解也说的通，但怎么想这些都是应该在出发前就可以说的，完全没有必要在广播里播放。难道说这是他知道了什么以后给出的提示？
黑夜……夜晚……黑暗……夜……
忽然，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遥迅速端起手边的狙击枪，轻手轻脚地移动到门边。而就在他打算去拉门的同一时刻，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没猜错的话，遥君，是你吧？”
尽管隔着厚重的门板，但在听见这个声音之后，遥还是长舒了一口气。他将步枪搁在一边，使力将铁门拉开。不出他的意料，门外个子小小的女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淡定地冲他点了点头。
遥揽住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少女的腰，给了她一个浅浅的拥抱。而已经将头整个贴在他胸前的阿曜一会儿后，才慢慢地伸出手，在遥的背上轻拍了两下。“好吧，友情的拥抱。”他看着怀里娇小的阿曜，即便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笑容，他已经觉得几乎要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
在雅也走后，他几乎就要放弃的那个计划——现在又被提到了他的面前。
“想大笑就快点笑出来，你看你的嘴已经歪掉了哟，遥君。”仿佛是轻车熟路的感觉，阿曜把自己的军用包随意一丢，又随性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时间不多了，请把之前的情况告诉我。”
「你是说长谷川说不定是在提供什么消息？」
屋内只有“沙沙”的声音。遥点了点头，又飞快地在纸上写下一行文字。「我觉得第二句很可能是针对一部分人说的，树很容易想到是比喻，但我怀疑他并不是要鼓励我们去寻找武器。」
“不，等等……”阿曜忽然想到了什么。在看见遥做出的“轻声”手势后，阿曜用极大的力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好几次都要戳出个洞来。遥有些迫不及待地凑过去，眯起眼睛辨认阿曜因为急切而十分潦草的字迹。
「第一句话，当心黑夜……黑夜→夜，你有没有看过《GOTH_断掌事件》？」看着这个并不是很熟悉的书名，遥摇了摇头。“你记不记得，有一次长谷川收走了我的书？”
「那本书就是这本，长谷川如果看过的话，可能就是这个意思。黑夜→夜，当作一个人名去联想的话，书中的女主角，名字叫森野夜。」
「当心森野。」
两人同时抬起头，相视一笑。
夕里的脚程越来越慢，到最后，清美不得不用力拽着她的胳膊，逼迫着她向前走去。“你在干什么啊？杀一个没用的废物用的着怕成这样吗？天色全黑以前再找不到可以待的地方，就会被别人杀掉！”
实在是忍无可忍的清美将夕里的胳膊甩到一边。无论是放弃了反抗的久惠也好，反抗到底的千夏也好，在清美眼中都是“不重要”的废物，充其量只是自己走向成功之路上的障碍罢了。障碍的话扫清就好了。
虽然解决掉了两个，但身边跟着的这个，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尽管同是富裕家庭成长的孩子，但清美与夕里的内心却截然不同。夕里——说白了，只是被家长宠坏了的大小姐而已。而在清美的心中，杀人，绝对不是什么难的事情。
幼年的时候听见白天笑容满面的父亲用和蔼的声音嘱咐管家“啊，那个人啊，让他蒸发掉好了”，而得知父亲被他的情妇之一用尖指甲挖出了眼睛，也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而只是明白了只要这双手轻轻一动，一个生命就可以被葬送。
“计画”？四月演说里说的好听，但实际上只不过是杀人锦标赛罢了。
虽然一直这么想着，但清美也知道，以她自己的力气，并没有能力斗过强壮的男生，要比格斗的话，也拼不过刀法超群且同样身为女生的加悦，而且还没有枪……
归功于清美的坏人缘，她能够找到的助手，也只有平时与她同流合污的夕里了。但现在看来，这个帮手反而成为了累赘。
“清美……能不能……我们能不能不这样下去了……”许久没有开口的夕里忽然揪出了清美的衣袖，“天又要暗了呢……我总是觉得，久惠和千夏，她们手拉着手，在朝着我笑……”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清美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清美，我们……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我再也受不了了……”夕里一下子跪倒在草地上，原本最厌恶泥土的她也顾不上这些，只是跪坐在那里不停地哭泣。忽然，她像看见了什么一样，膝行几步来到清美跟前，抱着她修长的腿。
这是从未从她嘴里发出过的哀求。“清美，求求你……我不想再这样了……呐，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不是吗？”
清美一脚踢上夕里的身体。“你觉得在这场游戏里，还存在着什么‘朋友’吗？”她的脚在夕里的胸口恶意地践踏着，在夕里难以置信睁大眼睛的同时，也爆发出一阵痛苦的咳嗽。
“你……清美……”
“唔，我猜，你应该是想说这个吧，‘你难道是在利用我吗？’。”清美弯下腰，露出少女般甜美的笑容，“对，我原本就是在利用你。”
在接下来两分钟惨无忍睹的过程中，夕里如同疯癫般“咯咯”的笑声始终没有停止。原本怨恨她拖累自己，想让夕里临死前好好吃一顿苦头的清美被迫提前用匕首割断了她的喉咙，才止住了那毛骨悚然的笑声。
杀人，不是什么难事。而杀死朋友，也许更容易。
清美将夕里原本持有的麻醉剂揣进了口袋，又将她的食物全部放进了自己的背包中。接下来要抓紧时间找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那个疯子的笑声一定会引来别人，还是先逃走再说。
清美义无返顾背影之后，夕里无力地躺在地上，眼睛无神却恐怖地大张着，嘴角咧开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樱庭伊里亚撕下一小块干冷的面包，就着味道不怎么样的水，勉强咽了下去。面包奇怪的味道，今天凌晨恐怖的经历，还有中午从荻野郁弥身上流出的鲜血，回想起来都让她一阵反胃，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
尽管手边有着威力十足的冲锋枪，但生性谨慎的伊里亚还是选择了用刀片作为攻击郁弥的武器。节约子弹和尽量少发出声响是她的目的（而且，虽然被郁弥甩掉，不过她已经在下午的时候死去了）。
她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生性冷漠的母亲一脸慈爱地叫着她“elia”，这是天使的名字。梦见自己从来没有那个继父，梦见自己生活在大洋彼岸那个富裕发达的国度，甚至还有不知名的亲戚摸着她的头，说“我们永远是你强大的后盾。”
伊里亚从来没有见过大洋彼岸，母亲的祖国。唯一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是她与众不同的面部轮廓与高挑的身材，但她却是如此地向往那个地方。那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国，没有可怕的继父，人们的嘲笑，和新世纪教育改革法的地方。
母亲死去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God bless you, elia.”
现在连上天都已经将她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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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十三号曾我部友树
女生五号田端夕里死亡。
剩余23人。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14.[混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