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只爬上树的熊猫

22、洛离（七）

　　那一天，我打听到当地有一间最大的酒吧，我知道洛离一定在那里。
　　那一天，夜深人静时，我独自一人翻墙出去，打着的士来到了酒吧前。
　　还未进去，传来的一声声重金属音乐就抨击了我的心脏。
　　内部一片黑暗，只有几束银灰的光照来照去。里面的人很多，烟味和酒味杂在一起。音乐狂躁、吵杂，夹着叫声和骂声。我看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疯狂的表情，顿时觉得这是一个深渊。咚咚而来的音乐仿佛我的心脏，我握紧手指，小腿轻轻颤抖。
　　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个硕大的场所里转来转去，但却没有一点眉目。
　　突然撞到正在跳舞的人，酒从他握着的酒杯中洒了出来，他暴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吓得说着对不起，连忙跑开了。
　　等回过神时，眼前只剩下一条走廊。
　　我朝前走了几步，试探性的伸头进去探了探。宛若一个黑洞，吞噬了所有的光，仅是隐隐约约的看清脚下的路和前面几个标志。我左手摸着墙壁，慢慢地走了进去。
　　一阵莫名的风从旁侧袭来，带着我的头发飞起。有东西在我面前划过，我一下子停住脚步，心脏悬得很高。
　　是清脆的破碎声，然后有碎片夹着光点掉在地下，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液体顺着墙壁滑下流了一滩。迅速的闻到一股很重的酒味。
　　酒瓶？隐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更快，侧着头睁大眼睛看去。
　　零乱的光点，灰暗的灯光，他单倚在墙面，右手还拎着个空酒瓶摇摇摆摆。他微长的头发落在颈边，闪着微光。一身黑衣，领口大打，锁骨深长，紧抿着唇。然后，在他用头发遮住的左耳上，戴着一个宝蓝色菱形耳钉，默默地，闪出一片妖娆、蛊惑人心的光。
　　“洛离？”我一下子叫了出来。
　　下一秒，空酒瓶掉落于地，他来到我面前，一手拎起我的领口，将我抵在墙上，表情冰冷。
　　衣服摩擦过手指传出粗糙的声响，脚尖勉强才划到地面，我感觉有点窒息。
　　他用额抵在我的额上，“谁叫你来这种地方？快滚！”他将语调压得很低，眼眸里有浓重的雾在互相交缠。
　　“我自己翻墙出来的。”
　　他眯着眼睛看着我脸上、手上因翻墙而留下的划痕，眼底竟撩起了几点看不透的光，他几乎咬牙切齿的对我说，“你知道吗，森至，我现在很想杀了你！谁允许你做这种事的？”
　　我的心脏慢慢沉下去逐步恢复平静。真的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感觉到他的温度和在他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狼狈、无助的影像，这些画面，就仿佛隔了几亿光年般再次听到般令人倍感怀念。
　　“你没来学校了！”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会再去了。”
　　“我看不见你了！”
　　“不需要你看见。”
　　我的眼泪从眼睛里落了下来，滴到他拎着我衣领的手背上，没有止息的往下掉。他皱起了眉头，看着我没有言语，我就带着这样的表情，这样的情感，开口对他说：“洛离，我想念你。”
　　他紧锢的手指一点点松开，我的衣领皱巴巴的蜷成一团。
　　眼泪流了一面，一低头就自然的掉了下来。
　　他俯下身，用大拇指腹帮我拭去脸上的眼泪。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眸黑的没有生气，手很冷。
　　我们相视，手指的触感传出暧昧。他的头发拂过我的脸庞，我闭上了眼睛。
　　眼泪一直在流，顺着脸流进嘴里。他轻轻的吻着，慢慢有了温度。
　　是细水长流一般的感觉，犹如羽毛般轻柔，却又夹着暖意。我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闻着他身上独特的薄荷香味。我贪恋他所长生的一切，他是如此的高挑，如此的帅气，狭长的眸和鼻翼边淡淡的阴影。他就像一个恶魔，吸引我所有的目光，让我心甘情愿为他沉沦。
　　他在我唇上停留，咬着我的嘴唇，然后一路下去，在我颈边围绕。我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我的手指冰冷僵直，我的眼泪从眼角掉下来顺着他的手指滑至手心，留下湿漉漉的一片。我很轻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突然推开我，眼眶很红，低沉的向我吼道，“走。”
　　风是从未有过的寒冷，贯穿于我们之间，将一切的温暖吹尽。我的眼泪还在肆意泛滥，我的心脏像被撕裂了一块空洞洞的，我看见他想转过身，想迈起脚，我看见他眼底有一团悲伤如藤蔓般蔓延。
　　我冲过去抱着他，贴着他的嘴唇。我的脑袋空白一片，我的脸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我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我明白自己是多么不想他离开，我的心在撕心裂肺的喊着他的名字。我在他耳边低低的说：“我爱你，洛离。”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 洛离，别再抛下我一个人走了，请多呆在我身边一点，请给我留下一些可以用来想念你的东西，不管以什么方式，洛离，我是这样的依恋你。

　　那一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雨。
　　闪电张牙舞爪，风摇着树沙沙作响，雨下的迅速而狂躁，四周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就是在那一天，枕头旁的手机传来震动，路小北睁开眼看见屏幕上单小绵的名字不断跳动。他起身拿起手机看了很久，然后手指摁了接听键。
　　“喂 —— ”
　　只是发出这样一声回复，就没了着落。
　　单小绵那边没有任何回复，只听到很大很大的雨声和隐约传来不确切的哽咽声，还有眼泪砸在手机上很低很低的声响。

　　路小北和森至，
　　两个分隔两地的人，遥远的距离和实践的来回冲刷，淹没了他们原本相对彼此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