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是天使》谭曙

8、8

　　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我进去时，正看到方允把话筒放下。他瞥我一眼，说：“叶闻哲要你去他房间拿一份资料送到公司，左手抽屉最上面绿色的那份。”
　　“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他白我一眼，“你不愿意？”
　　当然……求之不得。
　　我还从来没有进过叶闻哲的房间，推门进去，只觉得十分整洁。他房间内装饰不多，每一样都自有用处，有条不紊摆放在应当的位置，几乎看不出此间主人的习性喜好。他的房间比我住的那间更像客房，随时都可以离开，不必带走什么，也不必留下什么。
　　我拉开左手的抽屉，抽屉里也收拾得整整齐齐，最上面是一份绿色的文件夹，我取出来，合上抽屉。手指移过去在隔壁抽屉把手上顿了顿，赶忙转身离开，不敢多做停留，我怕我再待下去，真会忍不住偷窥。
　　我的出现让叶闻哲有一秒钟的意外，然后很快浮起他千年不变的温柔笑容，尽管知道这笑容是一种习惯，仍每每令我心动不已。
　　“谢谢！”他接过我手上的文件夹。
　　他等着资料用，很忙，我识趣的走开。有段时间没见邬明敏，既然来了，顺便打个招呼。不过她看起来并不欢迎我的到来。
　　“是你啊——”她看起来比叶闻哲还要繁忙的样子，抽空瞄我一眼，眼睛就转回电脑屏幕上，键盘打得啪啪响，突然又停下来，干瞪着眼发呆，然后又鬼上身样啪啪敲得飞快。这个人，连忙碌的样子都是这么搞笑。
　　我随意地在他们办公室扫一眼，整个办公室里，看起来只有她忙到四脚朝天，她又闯祸了吗？
　　或许是我幸灾乐祸的眼神太强烈了，强烈到她那么大条的神经都能感受到，很不爽的停下动作，斜睨我：“你笑什么？”
　　“我在替巫亭默哀。”我英明神武的老哥，恐怕余生都将在制造麻烦与解决麻烦的轮回中度过，当然，我知道他甘之如饴。
　　回到岑园恰好是午饭时间，奇怪的是，平时早就香味四溢的餐桌上此时空空如也，厨房里也没人，莫非陈嫂也被方允气跑了？
　　外面传来门铃声，然后是有人下楼的声音，不久，方允拿着一盒比萨走到餐厅，瞟都不瞟我一下，更没有邀我共餐的意思。
　　“陈嫂不在？”
　　“她请假了。”方允专心吃着手里的比萨，头都不抬一下。
　　原来如此，难怪电话想那么久也没人接，看来吃饭的问题要自己解决了。我打开冰箱门，里面一格一格种类很丰富，但只有蛋糕面包水果可即食，我比较中意比萨。
　　我坐到方允对面，盯着比萨上面的虾仁，很优雅地叹气：“我饿了！”
　　方允勉强停下来，给个“关我屁事”的眼神，继续嚼啊嚼。其实没必要跟他废话，直接拿起来吃又怎样，他又打不过我，不过那样粗野的方式实在不是我的风格。
　　“通常人肚子饿的时候，必须做一些事情转移注意力，以免被肚子饿这件事情困扰，比如弹钢琴……”我微笑着看他咀嚼的动作突然僵硬，犀利地眼神瞬间飞过来，感觉很快意。
　　不要钱的比萨果然比用钱买来的要美味。下午上课的时候方允一直给我摆臭脸，管他，瞪得我不爽就多给他出几道习题，哼！
　　晚饭时间陈嫂还是没回来，比萨已经不想吃，取出面包花生酱慢慢抹。方允啃哈蜜瓜，还不忘嘲笑我：“你不是说你美貌与智慧并重？连做个饭都不会。”
　　“我是美貌与智慧并重，不是美貌与厨艺并重。”我说。
　　想再反驳几句，食物不可口情绪低落，没兴致。斗嘴也是要兴致的对不对？
　　去冰箱里找出沙拉酱，准备做我认为最简单的水果沙拉，水果切粒，然后放沙拉酱搅一搅……讨厌！为什么刀在苹果皮上会打滑，切出来也不是一粒一粒，而是一坨一坨的，样子很难看。
　　“我来吧。”
　　叶闻哲站在门口，将我所有笨拙都看了去。我把刀放回案板，自觉让到一边。只见他卷起衣袖，熟练的手起刀落，切出的果粒整齐方正，再加几颗草莓——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沙拉。
　　“先吃这个，我再做几个菜。”他把做好的沙拉交给我，打开冰箱门，查看里面的储备。
　　“你……会做饭？”我捧着沙拉，惊讶。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根小黄瓜，微笑：“怎么，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可以到不行。
　　我把沙拉放到餐厅，又折回去，看他在厨房里忙碌。从小到大，还没见过男人下厨房，母亲大人的厨艺非常惊悚，据说父亲大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做过饭的，但我有记忆以来他一直是那么忙，没有那个荣幸亲自感受，我们家一直都是保姆做饭，直到去了明敏家，我才知道什么叫妈妈做的饭的味道。
　　就这样看另一个人做饭，似乎是一件很惬意的事，菜放到锅里兹啦啦地响声，也像一首闲适的轻音乐。如果，叶闻哲穿的不是正装，会很完美吧，如果，这是在属于我的厨房，会更完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