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是天使》谭曙

6、6

　　回到芩园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陈嫂为我留了午饭，我告诉她我已经吃过了。方允不在房间里，门开着，桌上摆放着已经答完的试卷。我把试卷拿回房，心里很有些得意，我果然找对了症结，那个小孩，把叶闻哲当成对手。
　　从测试结果来看，方允的功课底子比我想象的好很多，找我做家教实在很浪费，只要他肯努力，开学时跟上进度完全没有问题。
　　我将试卷整理好，走出房间，在拐角听到陈嫂接电话，是叶闻哲打回来的，他说他不回来吃晚饭。
　　真是遗憾！
　　因为叶闻哲不在，我有点郁闷，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方允的不同。当我们又把筷子伸到同一只盘子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啧！这双眼睛真漂亮。虽然流露出对我的不满，看起来很不友善，但无损于它的清澈美丽。
　　“看什么看？”他横我一眼，继续埋头吃饭，清爽的碎发轻轻覆在他额前，不再像以前那样遮住本来面目。瞧！好好修理一番过后，怎么看都是个漂亮小孩。
　　他挑了几口饭，发现我还在看他，很不乐意地翻起眼睛，瞪着我。
　　“我才不是因为……”他大概意识到说这些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很快闭了嘴。
　　我猜他想说的是他才不是因为怕了我才剪的头发，明白，我不会咬住这个不放的，我宽容地收回注视他的目光。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叶闻哲没有提起试用期的事，我也没提，好像从来就没有那回事。其间方允又对我进行了一次挑战，可想而知，他又输了。

　　芩园二楼的小客厅里，有一架钢琴，每天陈嫂都认真谨慎地把它擦一遍，但从来没有见谁弹奏过。我打开琴盖，手指在琴键上熟练游走，响起一串优美地声音。
　　声音引来了叶闻哲，他没有夸奖我的技艺，反而露出难以捉摸的平静表情。
　　他说：“这架琴是小允母亲生前经常弹奏的，她去世之后，小允就再也不许别人弹。”
　　是吗？这倒很像方允的作风，敏感又顽固。他小的时候，一定爱极了母亲的琴声，爱极了被母亲抱在怀里，稚嫩地手指在母亲温柔的指引下，生涩地按上键盘，令钢琴发出害羞样地轻响，心里头又兴奋又骄傲……那真是无比幸福美好的感受，我明白。
　　我轻轻将琴盖合上，一回头，方允已经立在身后，眼睛里是心疼和强自忍耐的愤懑。我动了他心肝宝贝的钢琴，可是他又不能抓住我揍一顿。
　　可怜地孩子，又被我戳到痛处了。而且，从这一刻我决定，今后若他不听从我的谆谆教诲，我就威胁他我要来弹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