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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四

      今夜,修普诺斯还是工作至深宵达旦,拉达曼迪斯也是在夜深人静时埋头苦干,可是,他们却再不是孤单一个。

      ‘大人,这些都是属下整理好的资料,希望能对你有帮助吧!’拉达曼迪斯把一迭迭沉甸甸的文件放在桌上:‘文件较多,而且内容也不少,大人可以慢慢来,不用逼自己一两天内看完的。’

      ‘要把这些整合并不容易啊!其实最辛苦的人是你呢!谢谢你了,拉达。’修普诺斯温和的笑了笑:‘这些资料都做得很好,既有条理又够详尽,而且连微小的细节都没有遗漏,对我十分有帮助。’

      修普诺斯说的不是夸奖讨好的话,他的确觉得拉达曼迪斯做得很好,这些文件整理得一条不紊,关于冥界的一切都罗列得巨细无遗,每个部份都做得细致认真,可见他对这里的熟悉了解,还有处事的一丝不苟。从前关于拉达曼迪斯的一切都只是从达拿都斯那儿得知,虽然在初遇时已对他相当有好感,但让他真正看到他对工作的热诚和处事的过人才能,还是在与他共事以后。虽然曾一度因为自己抢走了别人的手下而于心不安,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初来冥界,弟弟又是一贯玩世不恭,虽然是关心自己,但却不能帮上什么的忙,拉达曼迪斯的支援,对他可说是及时雨。他对冥界忠心耿耿,做事又勤奋认真,绝不会苟且马虎,而且为人低调,只会默默做好自己的事,不求出锋头博取上级赞赏,修普诺斯实在十分欣赏他。

      而拉达曼迪斯也对这位新上司由衷敬佩,修普诺斯来到这里才不久,便在短短时间里掌握熟悉了各部门的运作。自己向他解释时,他可说是触类旁通,只要稍稍说明便已明白一切,而且还会提出一些独特的见解,处理事情干脆利落,果断英明,即使一些棘手的问题,到了他手中也很容易迎刃而解。他做的计划书他也从头至尾看了好几遍,做得既细心又有远见,越是读下去,便越是赞赏他的才智。更难得的,是他并没有恃才傲物,反而,他比很多人都要谦逊,他会检讨自己的不足,将勤补拙,就算即使已做得很好,还是抱着尽善尽美的心继续努力。人们或许以为,他本不属于冥界,来这里的时间又短,该不会有太深的归属感吧!可是,拉达曼迪斯却能看出,他绝对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为了报效陛下的知遇之恩,他比其他人都要用心,都要付出更多的心血,他对冥界的忠诚,绝对不会低于自己。

      在对方身上,两人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但又却看到自己并不具备的优点,虽然才刚开始一起共事,但两人之间却存在着一份微妙的默契。有时不用修普诺斯言明,拉达曼迪斯也会知道他最需要哪方面的资料,给予最适时的支援;而拉达曼迪斯遇上疑难时,即使不需言传,修普诺斯也会立即明白,体贴地为他提供一些令他受益不浅的意见。冥界的工作虽多,但两人心意相通,为着共同的目标并肩努力,并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们。

      他们已工作至深宵了,拉达曼迪斯见修普诺斯还是一副誓要不眠不休把所有文件啃光的样子,原本充满神采的脸庞也有点憔悴了,心感到点点刺痛,想叫他休息一下,但深知自己向来是个口笨的人,虽是关心一个人,但关切的话总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欲言又止,思索了一会,最后还是按捺不住,鼓气勇气向他说道:‘大人,是时候休息了,累坏了可不好。’

      ‘拉达,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谁知修普诺斯却是答非所问,更反而提出了一个拉达曼迪斯从没想过的问题。

      ‘大人…属下…’拉达曼迪斯听罢错愕了,他是很希望能当修普诺斯的朋友的,可是他始终是自己的上司啊!

      ‘其实,我真的很需要你这一位朋友的,我并没有把你视作手下,而是与我并肩前进的好拍档。’修普诺斯笑着答道:‘你若再这么拘礼的话,那就是不接受我当你的朋友了。’

      ‘属下明白了…大人…’

      ‘不要叫我大人了,叫我修普吧!’修普诺斯明白他的拘束只是太在意上司下属之别罢了,并非存心拒绝自己,于是鼓励他道:‘我们是朋友,对吗?’

      ‘是的,修普…’拉达曼迪斯点了点头,他愿意把自己当作朋友,自己真是有点受宠若惊;这样亲昵的叫他的名字,更是不太习惯别扭得很,不过,他真的很开心,很开心能有幸成为他的挚友,这样美好的他,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你也说得对,我们已工作很久了,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修普诺斯笑了笑,站起来转身去取了他珍藏的花茶和茶具,熟练地冲泡起来:‘要你陪我辛苦我也过意不去,先喝杯茶放松一下吧!’

      ‘你冲的茶真好喝呢!’拉达凝视着正在专注泡着茶的他,那一举一动还是像他们初遇时一样儒雅优美,一阵阵熟悉的清香再次传来,渗满了空气迷醉了心扉,然而,连他自己也已分不清楚,到底是为何而心醉。

      ‘你喜欢的话,我每天也可以为你冲的…’修普诺斯不经意的答了一句,却突然觉得这话当中有些不妥,脸上泛起了一丝一闪即逝,没有让拉达曼迪斯察觉到的微红:‘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我的朋友,和朋友分享是很美好的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天天也喝到呢!’在这融洽而轻松写意的气氛里,拉达曼迪斯不再像之前那么拘谨了,不自觉的说出了心底里的真心说话:‘与你一起,我觉得很舒服,很快乐…’

      ‘我也一样...’听到他这么说,修普诺斯感到心头溢满暖意,原来,他并不是怕自己,原来,他也很乐意和自己一起的:‘说真的,虽然起初来到冥界,什么朋友也没有,难免感到孤单难耐,可是我很幸运,能拥有你这一位志趣相投的知己,这是我从前在奥林匹斯里时,从不敢奢求,也从没有想过能拥有的…’

      ‘奥林匹斯…’拉达曼迪斯听得出他语气中的黯然神伤,心也不禁刺痛起来,他很明白,奥林匹斯是个充满明争暗斗,为了权力,人人都会不择手段互相践踏的地方,像他这样品行高洁,不屑与那些手段污秽之徒同流合污的人,一定会受尽排挤孤寂落寞吧!他是怎样挨过这么多个年头?是怎样在这种折磨着他精神意志的生活中熬过来的?

      ‘那些都已过去了,不用为我难过的。’也许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修普诺斯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微笑:‘现在的我很快乐,这样已足够了,谢谢你,拉达,是你和达拿把我带离了痛苦,让我重新找回失去已久的快乐。’

      ‘其实,以前的我也跟你一样,总觉得没有人能了解自己…’拉达曼迪斯不禁也忆起了过去:‘不过我还是我行我素,不太在意他们怎样看我…’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第一次聊起了公事以外的,关于自己的一切,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渴求,他们心里的伤口…

      他们渐渐发现,对方原来跟自己这么相似,同样的备受误解,同样的孤独凄清,同样的渴望得到爱,同样的需要一个知己为心里的创口疗伤…

      而他们今天,终于等到了他们一直渴望出现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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