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云淡风轻》清楼の老鸨

8、第八章

　　轻声的关上了房门，与外界的喧闹隔绝。云舒缓步走进了科扎特所熟睡的那张床，随手的拿了一张旁边的椅子，轻轻的坐了下去。
　　“怎么不管过了多久，你还是这幅模样？”云舒背靠木椅，肆无忌惮的盯着科扎特那张几乎从未变过的容颜，好似又回到了好多年前的那个夏日午后，她也是这般的在床边照顾着感冒发烧的他，也是这样的静望着他熟睡的容颜。
　　可惜，我们都会回不去那个小小的庄园了，也回不到那个温柔似水的时光中了。
　　抬起头，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将眼眶中积蓄的泪水又再次的逼退了回去。云舒将目光转移，移到那扇巨大的双叶窗外，因为仿佛只要再次看到科扎特如旧的模样，她便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些早就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记忆了。
　　她原本应该没有这么多愁善感的，却奈何再次遇见了他。
　　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眼前的那个说话温吞的少年的呢？云舒心想。
　　大概是从那次随着云清简和科扎特外出旅行到那个尚未开放的，名为日本的小岛国吧。

　　日本，京都，不知名庙宇外，一树的灿烂樱花下。
　　穿着一身素装和服的日本老妪疑惑的望着眼前不断手舞足蹈的少女，摇手说道：“ごめんなさい，私はあなたが何を言っているのかわかりませ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Can you speak EnglishI do not understand Japanese。【你能说英语吗？我听不懂日语。】”云舒不断手舞足蹈的，企图用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但是很可惜，那位老妪依旧摇头，不懂。
　　面对着不属于自己国家的日本老妪，不得不警戒的看着莫名其妙的云舒，最后终于在自己的小孙子有些恐惧的目光下关上了房门，将人生地不熟的云舒置于门外。
　　对于老妪的拒绝，云舒已经不会再感到心里难受了，因为这已经是她询问过的第十个人了，可惜都没有一个人懂得除了日语以外的其他语言，并且每一个人都对来自西方的自己心存戒意，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将她关在门外。
　　这该死的小日本！云舒在心底很不厚道的骂道。
　　自从和云清简以及科扎特走散之后，第一次来到日本，甚至听不懂日语的云舒便一直进行着询问——被拒绝——询问——被拒绝的无限循环悲剧状态了。
　　早就听说过日本的春天极为幻美，不刺眼的暖人春阳，簌簌落下的灿烂樱花，安静祥和的阡陌道路。即使是天染红霞的黄昏，也没有晓风残月、独吟寂曲的凄冷，反而是难得的三分凉意，最是适合成群结队的人群纳凉之时。
　　可是对于现在的云舒来说，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欣赏美景的心情。
　　若是早知今时，她绝对不会因为太过专注的欣赏街头特有的日本茶具，而与云清简和科扎特他们走散了。身无分文，不懂日语，穿着特殊，被人所戒备，这就是她现在的处境。
　　或许在来之前，云舒还会说日本的那些羊肠小道，阡陌之间也是一种婉约之美。
　　可是现在，她只想说，为什么一个这么小的国家还要把地方弄得跟迷宫一样啊？！
　　在被第十次的拒绝之后，云舒决定不再求人，而是靠自己走遍这个地方。
　　可是即使再小的方寸之国，对于孤身只影的云舒来说，也是宽广如苍穹的。
　　从拥有一树樱花的山中庙宇，到飘散一屋茶香的山脚茶屋。
　　从山脚纷乱繁杂的田野道路，到街区熙攘来往的错综街道。
　　从如镀金般暖人的午后阳光，到似赤枫般清凉的黄昏微风。
　　古香古色的日本建筑此刻如同困住云舒的铁壁铜墙，任人穿梭其中，却又穿越不过彼端。
　　走走停停的云舒终于累得抚着长满青苔的墙壁，虚脱的望着眼前游离的人群。她几乎将这整个京都都走遍了，可是都没有看见那两个朝夕相对，无法再熟悉的身影了。
　　或许，蓦然回首，却惊瞥久寻之人的奇迹不是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发生的。
　　眼见着夕阳沉落，周围的人全部都向归家的路走去，一瞬间，突如而来的无助和彷徨洗劫了她的大脑。忽然夺眶而出的泪水合着湿粘的汗水划过脸颊，她在心中暗骂自己的不争气，却又止不住泪水的侵袭。
　　渺小的自己站在不知尽头的街首，就如同是被人抛弃了一般的狼狈。
　　这是云舒最讨厌的感觉了！
　　死咬住嘴唇，还有最后一丝坚持的云舒绝不让自己发出任何抽泣的声音。

　　两边街道墙上悬挂的灯笼随着夜的来临，而被人所点燃，一盏一盏的，照亮了整条道路。然而夜晚清朗，无风无星，只有孤月一轮。
　　星河不在，璀璨烟花砰然绽放，转瞬即逝，留下点点闪烁遗光。
　　“云舒！”熟悉的声音在身后蓦然响起。
　　不敢相信的转身，却看见，在灯笼的尽端，街巷的尽头，在烟火阑珊处，那人伫立而待。
　　“科扎特！你有种给我等在那里！”仿佛是寻找到了此生最后的停歇地，云舒也不管早已酸疼的四肢，几乎是用尽浑身仅剩的力气跑到了科扎特的面前。
　　“云舒……哎哟！”科扎特张开双臂准备迎接着疾跑而来的云舒，却在最后时刻，被云舒忽然而来的一拳打得站立不稳，等到站定了，才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声音。
　　“混蛋……你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以为……”我又要被再一次的抛弃了！
　　科扎特没有听清云舒后面的话语，他只知道那个娇小却坚强的女孩子第一次这么脆弱狼狈的钻进了自己的怀抱之中，急切的需求着那缺少的温暖。
　　夜风袭来，将科扎特那被汗水湿透的后背给吹凉了，但是因为怀中的少女而不再感到寒冷。

　　“云舒。”
　　“干嘛？”
　　“我们回去吧。”
　　“……”
　　“呵，我背你。”

　　在夜空烟火炫目的亮光下，科扎特背着筋疲力尽的云舒缓缓而行，将身后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