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下》雁行风月

7、第 7 章

　　SEVEN
　　“你漫步在一片森林里，你的身后跟着一个对你完全忠诚的爱人。森林里没有野兽，只有鸟儿在歌唱。树木繁茂，阳光从树冠的缝隙中透下来照在地面上，地上有美丽的野花，草丛间有一朵一朵的小小蘑菇。下面来告诉我，站在你身后的那位爱人叫什么名字。”
　　“翠山行。我的爱人叫翠山行……”
　　一步莲华收起挂在手指尖的一枚水晶吊坠，“睡着了。”
　　翠山行站在窗台前微笑，“谢谢你，莲华先生。我一直都觉得在这个公司里走在疯狂边缘的始终是苍先生，为了集团的利益和扳倒敌对危险公司，他太殚精竭虑，他也没有什么信任的医师可以进行咨询，一直让我苦恼不已。”
　　一步莲华身上是白色的衬衣，他柔软的长发如同白金一样在阳关下熠熠闪光。莲华的面色很红润，声线温和有磁性，“他心中有个信任的人选，那就是翠先生你。”
　　“我么？别再开玩笑了莲华先生，我只是个小小的秘书，一个非法洗钱人。”翠山行走在前面伸出手，“我送您出去，善法先生应该还在楼下大厅里等您。”
　　“我今天特别配合你的治疗，说的全是真话，莲华。”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走到门口的一步莲华趔趄了一下，回头看到床上的人睁开眼眸，眼眶周围一抹浓淡均匀的紫色格外漂亮，“我醒着呢。”
　　“你说了真话，是不是代表我这次的治疗成功了10%？”一步莲华的手指捏紧了门框，“你就没有一次配合我的，以后我不会来了。”
　　苍坐起来靠着床头，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可以看到眼睛里全是笑意。
　　一步莲华拍了拍翠山行的肩头，比较正经的说：“再优秀的心理医师，有时候也比不上爱人的耐心陪伴与交流啊。翠先生不必送我了，你多陪苍聊聊会好很多。”说着他就走了出去，空气中还飘着一句话，“苍，我的牌子将来肯定砸在你手里……”
　　苍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看着眼神逐渐凌厉的翠山行：“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打我一顿？”翠山行捏紧了手指，“是，很想把你两只眼睛都打肿。”
　　“我这两天一直都在想赭杉军那天的话，觉得现在我的境况糟糕极了，失掉的东西也太多。”苍下了床穿上鞋子，走到窗口去拉开窗帘，要到夏天了，外面的阳光炽热刺眼，可以看到大街上的小火柴盒一样的汽车，“可很多事是一定要去做的，那是父辈留下来的责任。”翠山行的表情也轻松下来，走过去和苍在窗前并肩而立，眼神重新温和起来看着苍，“我知道的，所以你这次通过金鎏影，对异度方面设这个危险的融资圈套我没有反对，不过还是很担心万一资金链条断裂，立委调查的话会很麻烦。”苍凝重的表情中还保持着他自己的自信和骄傲，“我只能尽全力做万全准备，彻底搞定这件事，解决父辈们没能完成的争斗。如果不能成功，真的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了。”
　　翠山行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答应我，解决麻烦以后收手吧，违法的生意，不要再做了。”“正经的商人谁不愿做呢，不过总要有个过程。”苍点头，姿态难得很低，口气也带着诚恳的抱歉，“这几年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和危险，我在此致歉。”
　　“哈。”翠山行笑一下，“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对自己的眼光和爱情没有信心么？”
　　“对局面没信心。”翠山行坦言，“你真的要弄死金鎏影么？你知道他的背叛并未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也有不得已的胁迫在里面。”
　　“我没想要让他死，说真的他在营销部的工作业绩有目共睹，我也舍不得这样的人才。只是再能做事，背叛了集团都是不可以饶恕的。”苍的指尖戳戳窗台，“何况那一次他近乎赌气一样的报复，导致尘音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走出心理阴影，他总要付出点代价。”
　　“那就随你吧，我是听说他的情人和墨部长关系不错才这么问的。哦对了另一件事，你用墨部长当理由让赭先生去做事，是不是有点缺德？”翠山行转身看着苍，目光中又有了点忧虑，“要是让墨部长知道了，你会很惨吧……”
　　苍只是无奈笑笑，从房间的桌子上翻了两个玻璃杯接水，“尘音很懂事很顾大局的，他最多也就是打我一顿。”翠山行不由得失笑，“你真倒霉，被赭先生泼热咖啡还要被墨部长打。”苍把一杯水递到翠山行手中，趁他低头喝水的时候抱住翠山行亲吻他的额头，“等我把这件事完全做完，我们一起去度假休息一下如何？”
　　“一切听你安排。”翠山行的笑容永远是那么得体和恬静，“苍，这几天我想请个假，我爸爸从老家回来看我。”
　　“可以，替我向老人家问好。”
　　一段日子以后苍捏着翠山行腿骨的X光片子，闻着刺鼻的水泥气味，冷冷看着那个在填了水泥的浴缸里挣扎的疯子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多年前赭杉军的感受——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们都想为自己所爱的人承担一切，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只是这种重来，永远没有可能。

　　关于集团财务部部长和部长助理的各种传言已经满天飞，赭杉军重新陪着墨尘音来上班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职员们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他有些担心墨尘音的情绪，不过看到墨尘音带着微笑主动向别人打招呼，他也就稍稍安心些。
　　两个月没有来上班，要处理的事情的确是挺多，至于外面的八婆们说什么，哪有功夫去管呢。
　　“赭杉，我不在的这两个月时间里，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墨尘音翻着笔记本电脑里存着的账务资料，越翻脸色越难看。
　　“没有，一切正常。”下意识绞了一下手指，赭杉军平静的回答，“我都有跟你汇报过的。”
　　“正常？正常的话蔺无双会无缘无故调到营销部去做部长助理，正常的话营销部的账务会出现那么大的缺口，正常的话公司的资金会出现不明转移？”墨尘音啪啪的拍着黑色的滑鼠，脸直接黑了下来，“正常的话你绞什么手指啊，你骗我的时候才这样呢。”
　　“……”赭杉军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肯定是苍让你做的是吧，说我当年的伤害案也金鎏影和异度集团有关系对么？”墨尘音摔下滑鼠站起来，脚步很重的往外走，“我一直不让你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太危险了你不知道么赭杉？现在我关了门你还爬窗户，这财务部的部长是我你分清楚！”
　　“坐着不许动！”办公室的门咣一下关上了，赭杉军捂着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好。
　　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好的还有在办公室的苍，墨尘音扯着他的衬衣领子把他从座椅上“拎”起来，那双漂亮的墨蓝色眼睛死死盯着他，里面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愤怒和凶狠。
　　墨尘音说苍你想干什么我大概知道，我也可以配合你帮助你，但是赭杉要是因为你这些事少了一根头发，我不介意让报纸都来围观一下你残废的大照片。
　　苍很无奈的说赭杉军每天都会掉头发吧，我们每个人都掉头发。
　　然后他就被丢在椅子上，心里想翠山行说的还真是对，果然开始打架了。他和墨尘音扭打在一起，座椅翻倒办公桌上一片狼藉，文件纸张撒了一地，最后两个人都打的面红耳赤头发散乱，苍捂着流血的鼻子表示暂停斗殴，弟弟你不要任性，我跟你好好谈谈。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你逼得这么紧你就不怕金鎏影真做出什么来？”
　　“要是他成功了我被赶下这个位置，那集团就保不住了，就是任异度宰割的肉。”苍抽出几张纸巾擦拭鼻血，一边收拾一下办公桌，“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公司，他还会有兴趣待下去么？他现在也是身不由己进退两难。这次我只是借这根导火索做一场大点的事情想要一劳永逸，我们没人能躲开的。”
　　“以后这些事情的运作由我全权负责，赭杉是个外人，他真不应该牵扯其中。”
　　“你还真是护着他。”苍笑着咳嗽，“看来真是好了。”
　　“我的责任只在赭杉，这次的事情，算是我作为弟弟最后帮你吧。”墨尘音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吐了吐气，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衬衣领口的扣子也没了，“你应该把这个计划完整的告诉我。”
　　他们谈了将近两个小时，苍想起了什么便问：“我听翠山行说金鎏影的情人是你朋友？”墨尘音不否认，有点懊恼的说，“恐怕这个朋友是真的做不成了，他一心想把金鎏影从泥潭里拉出去，我却在他背后算计着其他。”
　　“金鎏影的事情么，骑虎难下了。”苍低下眼眸，“他很聪明多数的事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所以会被判的很轻甚至能得到保释也说不定的。不过挂着前科，今后找工作不会很容易。”“紫荆衣估计会来找我麻烦吧，他脾气太容易冲动了。”墨尘音站起来往外走，“不过我可以把事情都推到你身上，毕竟金鎏影是跟你斗而不是我。”
　　“你真缺德！”苍发自内心的喊，他好像又要打架了，“真该让赭杉军好好管教管教你。”
　　“不劳你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