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四 ...
-
那地方像是在城郊外，屋外一片黑压压的树林，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一户点着灯的人家，这景象使风里刀不禁想起那同样荒凉的大漠。
这说不通。仅是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怎就会到了郊外？
风里刀还没开口问，雨化田先入了门，点了烛火持在手上。
看到里面亮堂起来了，风里刀才踏进去，借着光线看清了屋内陈设，却不是意料中的破旧。
雨化田倚在门边，忽然说：“这里不远处是西厂执行私刑的地方。”
杀人的地方吗？难怪这里都看不到人烟。风里刀倒不是怕死人，只是这地儿如此阴森，旁边还站着个不知道在笑什么的雨化田，叫人不心寒也难。
“喂，你带我到这种地方，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风里刀倒退几步。
“我要杀你，自然不必如此费心，不过有些事你忘了，我总得挑个好地让你想起来不是？”雨化田说着挥了一下衣袖，屋内的灯火全亮了，他走到一木柜边，伸手拿了个小木盒出来。
风里刀探头探脑地在他身后张望，被雨化田用一记后肘推开了。
风里刀挨了雨化田一肘，蹲在地上喊痛，模样装得委屈，连泪花都闪着，像个被欺负的小孩。
雨化田皱眉，无奈地道：“你在装什么，起来！”
风里刀也不知道吃了豹子胆还是咋的，看着雨化田因自己稍微扭曲的脸，觉得有趣，又捂着胸口扯着嗓子喊：“唉哟我的心口痛死了啊.....”
这话还没说完，便被雨化田扯了耳朵，“痛死你活该。”
一手捂着被扯疼的耳朵，风里刀指着雨化田：“你你你......”
“我怎样？”明明是笑，却让风里刀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没...........”
天渐渐亮起来，风里刀蒙着黑面纱坐在西厂来接的华贵马车里，督主华服已经在雨化田身上，风里刀恢复了书生打扮，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几乎要睡着了。
也难怪，过惯了舒坦日子，这两日先是被雨化田吓个半死，接下来又是关地道又是小黑屋的，都无法好好睡几个时辰。
风里刀歪着的头打瞌睡，因为无法保持平衡时不时清醒一下，睁开眼不到一会儿便又支撑不住地闭上，歪着的头差了分毫便要够到身旁似乎在思虑什么的雨化田肩上。
雨化田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觉肩上多了些重量，转头一看，果然是那不知死活的混混靠到自己肩上睡了。正要推开他，却在够到那人发丝时忽然收了手，也不知道想起了甚，忽然绽了笑颜。
那笑不似平时的冷笑，是真正平常人开心的笑，放在他脸上像是可以化开寒冰的温暖。
风里刀在做梦。
昨夜雨化田跟他说，你那臂上纹样，是我亲手所刻，你答应过要听我安排，为我生死。
他说从前你我结识在江南。那时我在朝廷刚刚崭露头角，圣上派我视察江南，路上听说有人长得像我，只是因为好奇抓了来，打算隔日便放了你走，不料你却日日拜访，纠缠着要跟。
想着或许你这张脸对我有些用，才应了你，却因为多年养成不肯轻易相信他人的个性，恶毒地为你纹上带毒图案。
雨化田说，这样，我才信你不会背叛。
他没料到风里刀会因为这个难过得去喝酒闹事，被人一棍子敲在后脑，把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年少情愫忘了个光。
那毒潜伏在风里刀身体里，几年来时常有些小发作，风里刀只当是感了风寒，没想过却是这么一回事。
“单靠那毒不会致死，只是那天你碰过的小刀，上面染了和你体内的毒配着用的药引，所以你时日无多。”雨化田最后开了那木盒，“我这里有救你的解药，不过你想清楚，从今以后为我所用，日后若是违背了我的旨意，我要杀你，自然还是想捏死一只小虫一样简单。”
再次相逢在黄沙漫天的大漠，雨化田已不是当初仅仅带着警觉防御他人的少年，他的性格渗进了狠戾，渐渐学会了为往上爬不折手段，挡着自己道的，该杀的就杀。
只是有时候，他手里会握着一串佛珠，慢慢摩挲着念珠，似是在对死在自己手上的亡魂忏悔，又像是在追寻精神的片刻安宁。
或许心里还是有一份柔软的地方，却再无几人见过。
“督主！西厂已到。”前面驾车的小太监毕恭毕敬的声音传来。雨化田一手掀了锦绣帘布，光线透进来，照醒了做着梦的风里刀。
他抬头，便看见那人的脸在阳光下，肤色细腻，凤眼风情无限，唇边带着笑意，美得让周围景色都失了颜色。
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忽然有点理解雨化田编的故事里，自己明知是错路也想接近这人的心思了。
彼时正是初夏时节，树上鸣蝉忽然叫开来，荡开了阳光下宁静的空气，风里刀看着那人的眼，仿佛想要确定眼前人不是一个幻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章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