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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忘情(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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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御花园内也是一片茫茫,也只有一种花能傲立在这严冬中独自抗拒着寒冷。梅花,是吧!
姽婳望着枝头盛放的梅花,嘴角勾起了微小的弧度。那一个公主就像这梅花吧,虽不若百花艳丽,却是受尽万人瞩目与称赞,真是嫉妒啊!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惊醒了沉思着的姽婳,她从花丛中走去,望着来人笑道:“翟拓将军,你终于来了。”
“姽婳公主,”翟拓面带疑惑,“您怎么在这?”
“我听别人说,将军每次上朝都会经过这条小路,我就来碰碰运气了。”
翟拓看着姽婳苍白的双颊,眉头轻皱,“公主要是有事找我,派人告知一声就是了。这天这么冷,对身体不好。”
姽婳淡淡的笑着说,“无所谓,反正我也感觉不到冷了。”
“公主!”翟拓的声音透露出痛苦,“再给末将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芙蓉香,替公主解毒。”
“算了。”姽婳的语气轻轻的,“将军不要再费心了,芙蓉香早已灭绝,而且——”姽婳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她的眼睛看向北方的天空,“我今日在这等将军,是想问将军当日的话还算不算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翟拓答的很肯定。
“我想请将军带我回家。”姽婳看着枝头的梅花,“我想死在家乡……”
“末将知道了。”翟拓没有半死迟疑。本来就是如此,身为一个将军,就得一诺千金、当机立断,就算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
“那就今晚子时见了。”姽婳笑看着翟拓,“既然如今,就不耽误将军上朝了。”
“末将告退!”
看着渐远的背影,姽婳脸上的笑意更浓,转而看向枝头的梅花。
南宫宛阳,谁叫你是这么的耀眼,耀眼到让我恨你的程度呢?轻抬起玉手,折下了枝头最耀眼的一朵。
夜黑如墨,一如之前千千万万个夜晚。
一双含着讥诮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端着药膳走向遨云殿的绝世美人。好戏终于要开始了,那他也该去提点一下这场戏的主角了吧!一身堇色衣袍的男子立在暗处,心里在暗暗的盘算着些什么。
房内灯火通明,宛阳披散着半湿的秀发,看着玉案上成以堆计的奏折,不禁苦笑起来。父王已许久不过问这些奏折了,而那些大臣的奏折上全是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她只能一本一本的批了。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心中有了一个认知,今日怕是又得熬夜了。停下了笔,又看了看案上丝毫不见少的奏折,宛阳有些怪当时那个急于摆脱自卑的自己,若不是当日如此这般的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这些奏折也轮不到她头上来。现在,君崖倒乐的轻松,整天陪着他的美女王妃,游山玩水。或许,只能等到大婚后,让翟拓帮自己分担了。
大婚?宛阳的脸颊有些微微的红,嘴角也不自觉的弯起了一个弧度。
“宛阳是在想我吗?笑的这般好看。”毫无预警的声音传来,宛阳抬起头刚好看到身着堇色衣袍的堇涧大刺刺的走进她的寝宫。
“夜深来此,不知涧王子有何要事?”宛阳冷着一张俏脸,看着已经走到她跟前的男子。
“原来宛阳也学过变脸这招绝活啊!”堇涧看着宛阳冷漠的表情,笑的有些无赖。
“本宫有政事要忙,涧王子如果没什么要事,那就请回吧!”宛阳第一次用起‘本宫’这个词,其中的冷漠与疏离想是明眼人都该明白。
堇涧找了张椅子随意的坐下,含笑的看着宛阳,“我今夜前来,当然是有‘要事’找你。”看来堇涧不属于明眼人那一行列。
宛阳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什么事?”
“我想问你,你知道翟拓现在在哪儿吗?”堇涧玩味的看着宛阳的表情。
“如果涧王子的‘要事’是指这个的话,那么请恕本宫强行送客了。来——”
“公主,不好了!”一个侍卫急冲冲的跑进来,跪在地上禀报。
“什么事?”宛阳不再搭理堇涧,处变不惊的问。
“王上自一炷香前,便开始吐血不止……”侍卫看着宛阳。
宛阳脸上一变,“请太医了吗?”
“刚才已经有人去叫了。”侍卫回答的战战兢兢。
“我去看看。”宛阳不再理会房里的堇涧,旋身往门边走去。
下一个瞬间,一个堇色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让开!”她的脸色已没有了往日的镇定,面带不善的看着堇涧。
“你的未婚夫可是正在忙呢!”堇涧自顾自的说,“你若现在去找他,说不定还来得及。”
“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的未婚夫正带着姽婳公主私奔。”堇涧笑的很深沉,“你现在去阻止他还来得及。不然到了明天,可就成了大祸呢!”
宛阳看着堇涧的眼睛,脑子乱成一团,心里有个声音拼命的叫,不要相信!不要相信,这不是真的。可是下一秒,她对着一旁的侍卫道:“传本宫命令,封锁各大城门,没本宫旨意,不得开门。违者,杀无赦!”
“是!”接了命令,侍卫飞快的离开。
“我带你去找他吧!”堇涧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拉着她的手,走出宫殿。
宫外,满世界的白雪,映着宛阳的心,慌乱不定。
丑时,南门。
“开门,我要出城!”翟拓沉声道。
“翟将军!”守门的侍卫惊讶不已,随即跪下|身来,“拜见将军!”
“开门!”翟拓又说了一次。
“这个,”侍卫面露难色,“皇城刚下了命令,封锁各个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本将军也不可以吗?”翟拓的声音很低沉,却透露出一种凌人的气势。
“这是宛阳公主下的命令,所以……”侍卫显得很为难,“公主下的命令雨圣旨无疑,违反了圣旨就是灭门啊!”
听到‘宛阳’这两个字,翟拓的眼睛涌现出一丝痛楚,他的宛阳……“再不让开,那就别怪本将军无情了!”
“将军恕罪!”
“不知道翟拓将军准备怎么无情啊!”含着几许戏谑的声音从翟拓背后传来。
翟拓的身体一僵,转过身来,“宛阳。”
宛阳淡淡的扫过翟拓和他身边穿着侍卫衣物的姽婳,身体一点点变冷,“翟将军可真是好样的啊,连贵妃也该拐带。”
“宛阳,”翟拓看着身着蓝袍的宛阳,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把姽婳交给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宛阳的头别向一旁。
把她交给我,我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计较,真的。我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忘记你今日的背叛,忘记你给我的伤害,只要你……
“不,我要带她走。”翟拓摇了摇头,眼神坚定的看着宛阳。
宛阳将身旁侍卫的长枪踢到了翟拓面前,然后她自己拿起了另一杆长枪,冷冷的阚泽面前的翟拓,“赢了我,我就让你们走。”
翟拓的眼睛划过一丝哀伤,他接过那杆长枪,“承让了。”
电石火光之间,地上的积雪被卷起,散在他们的发间、衣领,兵器相接,撞出了美妙的火花,他们的身影如风,卷起的雪几乎形成了一股风暴……
长枪落地的声音惊醒在场的所有人,形成风暴的雪落了下来,没有了那层屏障,他们看的非常清楚。
一柄有着红缨的长枪架在了宛阳的肩上,“我赢了。”
宛阳的头发因打斗而散在肩上、背后,形成了一副绝美的图画,宛阳看着紧闭的城门,又看着身后那一群气喘吁吁的锦衣卫。
“开门,让他们走。”宛阳淡淡的说,不再看翟拓一眼。
城门缓缓的看了,翟拓放下了手里的长枪,“对不起,以后我会解释的。”翟拓搂着姽婳上了马,快速奔出南门。
宛阳看着打开的城门,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她突然冲到门外,对着快要消失的身影大喊:“翟拓!翟拓!”
可是翟拓没有回头,就这么一直的往前,直到消失不见。
宛阳的身子晃了一下,感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就这么喷了出来,溅在了积雪上。
一滴滴的鲜血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鲜艳,就像盛放在寒风中的红梅。
她用手拭去唇边残留的血迹,缓缓的转过身子,对着那一群侍卫,缓缓的道:“将军翟拓,以下犯上,拐带贵妃,罪不可恕,从即日起,不准其再踏入南宫,否则,人人可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