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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lecon17— 雪上加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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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而然,辛嫱带着依旧昏迷的妈妈住到了舅母家。她认栽,并不代表会屈服。舅妈、表哥一再抱歉,辛嫱也只是浅笑,不关你们的事,报应吧。
现在的她,内忧外患。不仅要照顾妈妈,送小浅上学,还处处找不到工作。像是所有企业单位都联合好了似的,对于她的求职,象征性的面试,象征性的等通知,象征性的拒绝。
辛嫱很累,可是现在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每天早起做饭煲汤,然后送小浅上学,给妈妈送饭,再去找工作,午饭随便解决一下,便又去医院,下午去帮舅母看店,接小浅放学去看外婆,再回家一顿收拾,等一切妥当之后,她躺在床上,死猪一般...
“嫱嫱,嫱嫱你起来,表嫂有话跟你说。”这天晚上,表嫂站在她床前,大声嚷嚷着,连已经睡熟的小浅也被吵醒了,揉着小眼睛带着小脾气瞪着表嫂。
“咦,你这小丫头还敢瞪我?你白吃白喝白用我家的,现在居然还敢瞪我?我,看我不打你...”表嫂说着就伸手去戳小浅,小浅委屈又害怕,吓得只往辛嫱身后躲,辛嫱去护,表嫂的手一下子打在辛嫱的太阳穴处,力道不小,太阳穴突突猛跳,针扎般疼。
表嫂愣了愣,小浅拽着辛嫱的胳膊,泪水涌在眼眶里,满是心疼。辛嫱转过头对小浅微微一笑,“小浅乖,听话,先睡觉好吗?明天还要上学,上课可不能打瞌睡,乖,睡吧,听妈妈嫱的话...”抹掉小浅快掉下来的泪珠,辛嫱若无其事的哄着她,继续睡觉。
等小浅再次躺下,在辛嫱的“威逼”下缓缓闭上眼后,辛嫱抬头,轻声低语,“表嫂,我们出去聊吧。”
带上门,辛嫱随着表嫂走到客厅,才发现表哥和舅母还坐在客厅没睡,表哥抽着烟,客厅烟雾缭绕,气味刺鼻,舅母苦着脸,长吁短叹。
表嫂走过去踢了表哥一脚,“抽抽抽,就知道抽,你个没用的窝囊废,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了你了,现在这家乌烟瘴气,连吃饭都成问题,还不要说你爸的医药费,偏偏还要养些闲人...”
“怎么说话的?”表哥把烟头一扔,瞪向表嫂,“谁是闲人了?劳资上班累得都快死了,你说些什么玩意儿?”
表嫂还未出声,舅妈也开口,“宜惠,说什么呢?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我可不是说辛嫱。”表嫂孙宜惠斜了斜眼,并不看谁,只是一张脸昂着,眼睛瞪向天花板,像是那板子和她有仇。
“那你说谁呢?”表哥钱峻是个火爆脾气,一擦就点着,“我告诉你,孙宜惠,你说话好好说,少特么给我拐弯抹角的,劳资特么听着难受。”
“难受?你难受?你也好意思说你难受,要不是你,家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说什么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干什么,又不是你什么人你护着这么紧做什么,你难不成还想...”
“孙宜惠,你特么要胡说八道,劳资就...”钱峻火起,一扬手就要扇过去。
“峻子!”“表哥!”舅母和辛嫱连忙去挡,不过已经晚了,那一巴掌生生的打在了表嫂的脸上,“啪”的一声在突然沉寂下来的夜里,尤为响亮。
“你打我?”孙宜惠似乎没想到会挨这么一巴掌,愣了愣,不敢置信的瞪着对面一直很听她话,很实在的男人,喃喃自语,“你居然敢打我?...”
钱峻那一巴掌下去似乎也懵了,最近火气冲,脾气一上来就什么都没想,愣愣的别过脸不吭声。舅母心疼媳妇,蹒跚着步子要上去扶,安慰媳妇一番,哪知被醒神过来的孙宜惠猛地一推,“钱峻,你居然敢打我?你这个杀千刀的,老娘不跟你过了,老娘再也不想看到你,我们离婚!”
舅母被推得一个趔趄,辛嫱正要扶,却被舅母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舅母不要她扶,跟着就要再上去拉那要离婚的媳妇,“宜惠,别犯傻,峻子他不是故意的,快点洗洗睡去吧,那胡话别说了,听妈的话,走,我们回房去...”
孙宜惠哪肯听,越闹越大声,哭得翻天覆地,仿佛她比那孟姜女还要悲烈,梗着脖子就要往外奔,钱峻在一旁拉不下脸,硬是不看她。舅母拉不住,好几次险些跌倒,辛嫱要上前去劝,舅母硬是左眼刀子右眼剑地射她,绷着一张脸黑她,那意思,傻子也看得明白...偏偏辛嫱就是不想戳破,既然他们要演这么一出苦肉计来逼她走,红脸白脸都演得那么卖力,她怎么也不能浪费她们的心血,看完再说也不晚。
于是,孙宜惠只是一个劲的喊,卖力的嚎,面颊连点水雾都不曾有,只是这干哭,没什么效力,辛嫱怕吵着小浅,只得站在她们身后挡着,抱着胳膊冷眼看着,嚎吧,我看你还能嚎多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客厅的时钟和分钟不知疲倦的达达奔波。辛嫱困得在那打呵欠,一个接一个。而她那位表嫂,终于由嚎变成喊,由喊变成絮叨,由絮叨变成哼唧,由哼唧变成喃喃自语,最后只剩下嘤嘤的微弱声响。
大厅也终于安静下来。辛嫱恹恹的瞅着那团,狠狠捏了自己大腿一把,驱散那昏昏欲睡的睡意,平静无波的开口,“舅母,表哥表嫂,这段时间打扰你们实在是出于无奈,我知道你们也很无奈,算起来,好像是我拖累了你们,所以,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家已经维持不了日常生活,已经不能再支撑下去了,只要你们说一声,我一定不会赖在你们家不走的,你们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方法...”
辛嫱的声音很低,却也很坚定。那厢的表嫂舅母表哥,一直未曾出声,只是各自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段时间,我很感激,谢谢你们肯收留我和小浅,还有照顾妈妈,真的很感谢,我...”辛嫱喉间哽咽,顿了顿才继续,“我,代妈妈谢谢你们,还有小浅...”辛嫱弯下身,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低头的那一霎那,泪流满面,一颗珠子不听使唤,哗啦啦的滚下去,滴到脚尖,湿了鞋,一个圆圆的点,落入尘埃里,不见踪影。
辛嫱起身转而走进卧室,飞快的收拾了一番,然后轻轻抱起已经再次睡熟的辛小浅,不想还是吵醒了她,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温柔的小手捧着辛嫱的脸,慵懒可爱的声音朦朦胧胧,“妈妈嫱,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没,妈妈嫱刚才洗脸了,这是水珠,呃,小浅,我们要搬家了,现在就走好不好?”辛嫱轻声啼笑,满脸温柔。
“好,只要和妈妈嫱在一起,哪里都是小浅的家。”小家伙咯咯地笑着,似乎也不困了,捧着辛嫱的脸,额头抵着辛嫱的额头,鼻尖对着鼻尖,甜甜的笑意感染着辛嫱,连带冰凉的心,也变得温热,幸好,幸好她有小浅陪着。
出了房门,表哥表嫂舅母已经齐齐站在客厅望着她们娘俩,目光闪烁不定。舅母望着她和那孩子,几番欲言又止。
辛嫱微微一笑,教导小浅,“小浅,跟表奶奶、表叔表婶说再见,还有谢谢。”
“表奶奶,小浅和妈妈走了,您好好保重身体,开店莫累着了,记得休息;表叔,你也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的,要对表婶婶好,表婶婶,你也对表叔好,不吵架,和和美美...”小浅很乖,说了一连串,辛嫱轻抚她的背,露出一个大大的嘉奖的微笑。
“你这是干什么?快回去睡觉,大晚上的,你嫂子疯了,你也跟着疯?”钱峻皱着眉,不悦的看向辛嫱。
表嫂不动声色的手肘一拐,顶得钱峻眉头一紧,吃痛瞪她,而一旁的四舅母也道,“大晚上的,去哪里?快回去睡吧,孩子明天还上学呢,宜惠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嫱嫱,我们不是那意思,你,别误会了...”
挨了打的表嫂充胖子,“哎,嫱嫱,你别这样啊,都半夜了,你现在走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待不起,这样吧,你实在想走呢,等...”
“不用了。”辛嫱还是笑,“不用等了,我没有误会,表哥表嫂也别闹了,我也是真的想去照顾妈妈,那样方便些,你们也要照顾舅舅不是?没事的,舅母,我现在去我朋友那里,不会有事的,你们早点休息吧!”
“可是...”舅妈犹犹豫豫,表哥在表嫂狠厉的白眼下屈服沉默。
“舅母,表哥表嫂,那我们先走了,你们...保重!”辛嫱敛去笑,各看了他们一眼,“希望舅舅早点好起来!”她又补了一句,随即抱着小浅渐渐消失在门口,除了夜幕下昏暗的树影,什么也不曾带走,什么也不曾留下。
舅母盯着黑幕,像是霜打的茄子,一下子歪坐在沙发上,喃喃,“其实嫱嫱帮了我们太多,那孩子也乖巧,小浅也惹人疼,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还帮着我...”
“妈,你要喜欢小孩子,我赶明年和钱峻使使劲,给你生一个大胖小子,不就好了吗?走了好啊,现在就当真是天下太平了。”刚才还阴沉着脸、“哭得撕心裂肺”的孙宜惠立刻兴奋起来,从沙发后面拿出藏起来的物什,一一摆出来炫耀,“这可是今年最新款的巴黎时尚套装,我拖了好几个朋友才弄到手的,还有这个,限量版的顶级名牌包,好几万呢,还有这双鞋子,我盼了半个月才盼来的...”
舅母和表哥钱峻黑了脸,钱峻瞪着她,沉声道,“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你不是说家里连爸的医药费都还没付清吗?你又把我工资花了?”
“哼,就你那点钱也配提?”孙宜惠嗤之以鼻,“这是那位出手大方的艾小姐送的,爸的医药费她也帮着付清了,还给了我们一大笔钱呢,啊,够我们用上下半辈子了,出手真阔绰,不愧是有钱人家的...”
“你说什么?”舅母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人家为什么给你钱,你做了什么?”
“哎呀,妈,你别这么激动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事儿啊,铁定和辛嫱有关,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惹上了那些个有钱人呢?”
“你...你...”舅母半天说不出话来,气得浑身发抖,愈发觉得这张老脸没处搁,她辛嫱住在她家,忙里忙外,也从没问他们家要一分钱,小浅的学费生活费,她妈妈的医药费生活费,那都是她妈妈的积蓄,还有她每天做些兼职赚回来的,还要帮她看店,送孩子上学,照顾妈妈...这么小的女孩子,怎么就...她这个舅妈,唉...舅母盯着漆黑得可以吞噬下人体的夜,身后是媳妇张狂的笑,浑身一个寒颤,猛地发现,这个世界,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