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酒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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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七日，鹿角小镇。
“咚咚咚”，清脆的敲壳声在寂静的清晨传出很久。
莫汝从某种特殊功能的洞穴走回来，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圆圆脸少女，正弯腰轻轻敲着自己的贝壳。
“２６？”
“Ｇ５４００７，你怎么从那边走过来了？”二妞疑惑地往他身后瞅去。
“晨练。”莫汝干笑了一声，“来找我有事？”
二妞点了点头，大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星星，“下午有空吗？我来邀请你参加小镇的聚会，在珊瑚台哦。”
“聚会？”
“是啊一年一度的……”
“谢谢，２６。”莫汝委婉地拒绝，“不过我要打工，无法参加。”
二妞睁大了眼，嘟嘴道：“打工可以请假啊，这可是、可是图书馆婆婆的生日呢！你真的不来参加？就算不请假，早点下班了再来也可以啊。”
莫汝眼前闪过老婆婆和蔼的笑容和她的那句“好孩子”，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２６，你也知道我的人缘很差，去了说不定会给婆婆添麻烦，把她的生日气氛弄僵就糟糕了。无论如何，谢谢你来告诉我。”
二妞撅着嘴，垂头丧气地回自己的粉色贝壳了。莫汝回屋收拾妥当，背着贝贝背背包去上班。
几天下来，二层藏书间已初具规模。书屋男主人在雇佣广场下单，购置了一批双子书架树，两棵树一侧的枝桠连在一起，形成书架，可以摆放很多书籍。莫汝手上工作不停，脑中却惦记着老婆婆的生日。他把一本养生的书往书架上搁时，忽的灵光一闪，有了一个点子。
下班后，莫汝趴在“自习室”，奋笔疾书，偶尔还会停下来，闭着眼睛舞动几下手臂。
约莫４点，莫汝走回鹿角，阿鲨背着入鞘的鲨鱼刺在外等他。莫汝已对他少林寺降魔棍俗家弟子的造型熟视无睹，对他神奇的预感也见怪不怪。
两人一边往回走，莫汝一边道：“鲨哥，我明天放假。”
阿鲨“嗯”了一声，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想了想，问道：“有什么打算？要不哥带你去海底捞？”
“当真？”莫汝闻言一喜，点头如捣蒜，“太好了！我一直都想去看看。鲨哥我体力不好，但泳技还算过得去，我们不用去太远……”
他正说得高兴，阿鲨突然停住脚步。
莫汝跟着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望向阿鲨，只见他双眼微眯，目光正正落在前方右侧的一樽珊瑚雕像上。
莫汝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雕像后探出一个脑袋，头发根根立起，和刺猬一样。
“刺猬头？”莫汝脱口叫道。
“喂，你怎么叫我刺猬头？”刺猬头不满地嚷嚷：“我可是要罩着你的，Ｇ５４００７你应该叫我……老、老……大……”
他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彻底消音在阿鲨冷冷的视线下。
莫汝道：“你在等我？有什么事吗？”
“＃￥＠＃％…＆×＠…％＆……×”
喂，你站那么远却用１０分贝的声音说话是什么意思？莫汝哭笑不得，只得走到他身边。对方又说了一遍，这次莫汝才听清楚，原来刺猬头也是来邀请莫汝去参加聚会的。莫汝见他一边说一边心虚地偷瞄面无表情的阿鲨，猜到他之前的打算一定是“管你去不去，直接绑了走人”的暴力方案。
“刺猬兄，谢谢你特意来邀请我，但是……”
“Ｇ５４００７，要不这样，你先去看看，觉得闷了早点离开不就行了？难得有这样白吃白喝的机会，而且图书馆婆婆特意让我来邀请你的，别不给面子啊。”刺猬头暴力手段胎死腹中，立即启动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方案，末了看了看踌躇中的莫汝，补充了一句：“虽然讨厌你的人占了９９．９９％，但好歹书铺老板也在啊，你和他不是很熟的吗？”
莫汝：“……”
“好吧。”莫汝心想，去一趟也无妨，可以顺便把生日礼物给图书馆婆婆。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对白吃白喝那一点很动心。
“鲨哥，我去去就回。”他对阿鲨道。
阿鲨点了点头，走前目光淡淡地又扫了一眼刺猬头。
刺猬头后背一凉，等阿鲨的背影拐不见了，才迫不及待地问道：“这是谁？”
“朋友。”
“看起来很能打啊。”刺猬头有些羡慕阿鲨的个头，斜着眼瞥了瞥莫汝，忍不住悻悻道：“喂你从哪儿认识了这些奇怪的人？封远也是，这个家伙也是，他们都不是镇上的人吧？”
莫汝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
“他背上那玩意简直帅毙了。老子也得去整一个。”刺猬头自言自语道。他旁边的莫汝脚下一滑。喂喂，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品味？
两人于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边说边往珊瑚台走去。刺猬头以前被老爹管得严，和莫汝没什么接触，只是从朋友耳里听到他诸多惹人厌恶的事迹。这几次接触，对他印象却还不错。
只是，他牙根痒痒地想，这小子说话的口气哪里像是在和老大交流，怎么听都像是在哄小弟有木有！
此时的珊瑚台，图书馆老婆婆和一圈人正坐着唠嗑。
“婆婆，你这骨架是哪儿买的？好别致，我也想给老爸买一个。”一个中年妇人搂着怀里睡得正香甜的小宝宝，眼光好奇地落到老婆婆脖子上。
“不是买的，是好孩子送的。”图书馆老婆婆把脖子上挂着的奇怪形状的骨架戴到脸上，骨架正面镂空的部位嵌入了两片透明圈圈，正好对着老婆婆眯起来的两只眼睛。所以大家一眼都能看出骨架的作用。
“咦？是哪个小孩送的？可是你蘑菇镇的侄子？”
“呵呵，喏，人来了。”老婆婆面带笑容地望向一个方向。她身边的一圈人都跟着望过去，便看见二妞正扯着一个少年往这边走来。
一圈人顿时一静，走来的少年个头瘦小，穿着最普通的布衣，神情间有些微无奈，不是那个顽劣孤僻的Ｇ５４００７又是谁？
众人眼神彼此交流，一时间空中眼波无数。
喂，你们的眼波都误中我好几次了！走近人圈的莫汝心中叹了一口气，脸上却展开一个少年特有的柔和笑容，对正慈祥望着他的图书馆老婆婆说：“婆婆，上一次谢谢您给我推荐工作。听说今天是您的生日，我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他边说，便从贝贝背背包里往外掏东西。
“生日？”几个疑惑的声音同时响起。
“今天不是庆祝婆婆的……”莫汝手上的动作一僵，余光中身边的二妞脖子一缩。
莫汝：“……”
二妞眨着眼睛无声地辩解：还不是为了说服你来，二妞才毅然牺牲自我，撒谎什么的最讨厌的了……
“傻孩子，今天是小镇葡萄酒聚会。看见那边架起的葡萄顶棚了吗？”婆婆替他主动解围。莫汝点点头，他刚才就是在打量葡萄顶棚时被二妞瞄见，一把扯过来的。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啊。好孩子准备了什么礼物，给婆婆看看吧？”
其他人对这件礼物也很好奇，目光“唰”地望了过来，还有不少人趁机仔细观察莫汝，心中暗暗琢磨：难道这孩子真的转性了？
喂你们能不能稍微掩饰一下眼神里的意思！莫汝脸上的笑有点僵硬：“其实不是什么大礼，只是我小小的心意。”他说着，把掏出来的东西递到老婆婆的手上，这是一本书，不太厚。离得最近的人瞅见书名，忍不住先念了出来：
“太……极拳？”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莫汝胡诌了几句《太极拳》一书的来历和好处后，硬着头皮给大家示范了一遍拳路。莫汝的外婆生前经常打太极拳，莫汝自小陪着外婆，２４式简式太极拳早已熟到骨子里去了。所以，除了野马分鬃打得有些生涩，过渡到白鹤晾翅一式后，便渐入佳境，动作如行云流水，虚步猫步，翻掌推掌，不轻不重，不急不缓。
大家一开始见莫汝“锻炼”的动作慢吞吞的，都将信将疑，到后来却看得津津有味。尤其莫汝凝神屏息，神情专注，给人的感觉恍若不似一个不过１４岁的少年，和他臭名远扬、顽劣不堪的形象更是天壤之别，倒让许多一开始面带敌意的镇民“大跌眼镜”。
打完一套后，来不及擦汗的莫汝便被几个镇民拉住，七嘴八舌地问可以在哪儿买到书、镜片骨架之类的问题，莫汝颇有耐心地有问必答。忙乱间他余光扫见老婆婆和二妞挤眉弄眼、表情欣然，心中一暖。
好意难拒，莫汝最终决定留下来参加酒会。他趁酒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找了一个回去放东西的借口和二妞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便离场回家，去知会一声贝贝和阿鲨。
走过葡萄顶棚下时，正有人在分发试喝的葡萄酒，其实就是一串葡萄藤，挂了三两水滴状葡萄粒，每粒都有拳头大小。莫汝心想，不妨让阿鲨也尝尝。当下排队领了３串。
台阶此时上来的人多，下去的人少。莫汝好一会儿才挪到了二层，当即改道抄一条小路。上次阿鲨带他去的空地，除了视野好外，另一端还有一条可以绕到贝壳街的小路。
莫汝走到空地，拔开花丛寻找小路，目光不经意扫过下方，突然愣住了。
下方一个珊瑚雕塑群之后，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背负鲨鱼刺，正是阿鲨。另外一人背倚珊瑚，侧对着莫汝的方向，个子瘦高，莫汝只在脑子一转，印象里一个倚着门的身影和这人渐渐重合，似乎连似笑非笑的神情和目光闪烁的眼睛也在这人因距离而有些模糊的面孔上，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果子小屋的变态男人？
莫汝的心猛地一跳。
下方的阿鲨突然回头，朝莫汝的方向看了一眼。莫汝条件反射地蹲下，随即意识到因为角度和空地四周植物的遮掩，阿鲨不可能看得见自己。
莫汝惊疑不定。他曾向二妞打听过那个人。二妞很肯定的说镇民中没有这么一号人，听说了果子小屋的位置后，言道那是小镇的旅馆。也就是那个人十有八九是一个路过小镇的客人。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又出现了？阿鲨为什么认识他？他和阿鲨在说什么呢？
莫汝直起身子，仔细观察下方，两人所站的位置很隐蔽，若非自己的这个角度，绝难为人察觉。这么看来，他们商议的话题……
阿鲨若有所觉，又一次看了过来，那个男人见他频频回头，也跟着侧头望了望。莫汝默默把他的脸印在脑子里，猫腰后退，沿着小路迅速离开。
回家的路上，莫汝思路渐渐清晰。阿鲨说过，他曾尝试调查Ｇ５４００７因何失忆。刚查出Ｇ５４００７离开了集中营，转回小镇时就发现莫汝受伤了，于是后来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莫汝，调查一事也不了了之。可见，阿鲨和那人相识，却并不知道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对方认识阿鲨，却显然不认识Ｇ５４００７。
只是，阿鲨又为什么会和那种人相识？难道是海底捞的“同事”？或者是在黑市买卖有接触？莫汝实在无法把那人归为好人一类，内心中自是希望阿鲨和对方只是单纯的生意往来。
莫汝胡思乱想间，抵达了贝壳小屋。他在街道上来回走了一圈，决意还是晚上回来后，当面向阿鲨问个清楚。这种事，疑神疑鬼不如坦诚相询。
于是莫汝叫开贝贝小屋，搁下葡萄串，交代了一遍贝贝不要偷吃后，沿着小路返回珊瑚台。
“喂鲨，你到底是在听我说话还是在走神？”一只手想搭上阿鲨的肩膀，却在对方漫不经心地一瞥下僵了僵，最后很不自然地搭在了雕像上。手的主人笑得很有礼貌，眼神却透露出一丝阴霾。
“如何？我也费了这一番口舌了。就算你不看在我们曾经做过好几笔生意的份上，也要看看‘鲸’的面子吧。这一次你要求保他下属的货，他可是卖了你一个面子。不然，哼哼——可不止一个人看上了那个什么书铺老板的，拍卖出来的价格肯定不低。”
男人顿了顿，舔了舔嘴唇，“而且，我这次在海底捞中的可不是普通的一个妞，长得真他妈勾魂，去了你一定不会后悔，我不介意你在路上揩油……”
“没兴趣。”阿鲨又看了一眼贝克街的方向。
看着阿鲨无动于衷的样子，男人在心中暗暗咒骂。他是黑市的一名人贩子，代号“鳗”，偶尔自己下饵，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买家和卖家之间拉线。这一次他乘着自己的海鱼去黑市时，在海底救了一个溺水的少女，长得格外迷人。连鳗这个向来只对男孩子感兴趣的人都不由砰然心动。他当即打定主意把这个少女卖给鲸，一来对方给的价格向来公道，二来鲸是黑市最大势力的头儿，多合作绝对有益无害。
黑市和珊瑚集中营之间的路程并不近，因此人贩子通常需要雇佣额外的人来押运“货物”，以免被海底巡逻队逮中，或者中途货物醒来要逃跑。除了鲸旗下的大嘴鱼雇佣团外，独行者“鲨”是最出名的送货者。他沉默寡言，从不与人联手，速度惊人，至今从未失手过。
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鲨，打听到对方前几日居然搅黄了鲸的一笔生意，鲸也卖了他一个面子后，立即顺藤摸瓜找来鹿角小镇。鳗满心以为自己只要一开口，阿鲨一定会点头同意。没想到对方似乎对还鲸人情丝毫不感兴趣，得知货物需要明日押送后，一个“不”字就再也没有改过口。
“好吧，我会在鹿角果子小屋７７９呆到明天早上５点。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欢迎来找我。”谈话半天无果，鳗的笑容也已经很勉强了，刚说完，阿鲨就点了点头，转身走了。鳗瞪着他背上两头套着齿骨的鲨鱼刺，咬牙切齿。最后也只得赶紧上路去联系另外的送货者。
听说图之陆的一个什么调停团这几日出访海底城，说不定巡逻警卫都会加强。自己得找些靠谱的人才行。鲸向来是看货定价，这么勾人的小妖精，只要能送到，钱绝对不会少赚，要舍得下血本……鳗边想边走远了。
而另一边，阿鲨已经抵达了贝壳街。他在街上不快不慢地走了一圈，不偏不倚就是莫汝方才心不在焉时随步绕的圈子。然后，他才把目光落在池面上，顿时一愣。
只见满池子贝壳小屋里，贝贝有其它贝壳２倍大的壳身格外显眼。
阿鲨有些意外，这小家伙居然没有掩饰自己的个头？他打量了一眼，走到贝贝旁边，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光滑的贝壳。
“坏蛋！”
贝贝立即“咻”地往后退，挤得一个贝壳“啪”地撞到池壁上。
阿鲨：“……”他有些不耐地哼了一声，意思是还不快开门。
贝贝一反常态，居然也用力地“哼”了一声，然后打了一个嗝，贝壳缝中飘出来一丝酒味。
“傻、傻大个，贝贝才不会给你开门呢！”贝贝声音飘飘的，“以、以后贝贝不会让你进贝贝小屋呢！有珍珠果也没有用！”
阿鲨的眉峰渐渐攒起。
“贝贝虽然觉得傻大个还不错，对主人也很好……但是主人有其他的心上人……主人和贝贝会一起去找史少爷。史、史少爷是二等公民，所以以后我们会一起住到图之大陆吧（酒嗝）……傻大个，你一个人留在集中营，好可怜啊，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但、但是主人很喜欢史少爷哦，还写了告白书，有四页呢！斯塔应该已经把信送到了吧……”
贝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贝贝也纠结了很久，想得都瘦了呢，你对主人那么好，还帮我做贝贝背背包，我们还说一起建立天空之城，我是公主，你是主人的守护者……
但是贝贝是主人的贝贝，贝贝会永远支持主人的决定。唉，为什么主人不喜欢傻大个呢……”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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