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融化的冬天》踏雪惊鸿

2、不识

　　窗外的雪飞絮般飘落，似乎没有停的趋势，漫天大学里洋溢这一片孩子们天真快乐的笑声，无端为这阴霾的天气增加了几分鲜亮的色彩。
　　南方很少有这样大的雪，新闻联播里正播报着今年南方雪灾的消息，人们因为雪灾而归途受阻，高速公路因为雪灾事故频发。
　　然而，对于孩子而言，尤其是南方的孩子而言，没有什么比下雪能更让他们开心了，学校不用上课，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在雪地里游戏，堆雪人、打雪仗。
　　这是孟忆南在南方过的第一个冬天，大概是因为不适应南方湿冷的气候，正发着高烧。
　　“婆婆，外面还在下雪吗？”忆南小声的问着。
　　窗外，白皙的皮肤、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衬衣、白色的长裤、白色的皮鞋，他静静地站着，仿佛不觉得冷，隔着雾气蒙蒙的窗玻璃往里面看，隐隐约约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子靠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
　　“是啊，今年的雪真是大的来，多少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外。”外婆端着药碗，轻轻搅动着勺子。
　　“那外面还有好多小朋友在玩吗？”忆南似乎有些着急起来。
　　“是的外，这些小人家也不晓得冷。唉，他们这辈人是没有看过个么大的雪外。”外婆微笑着回答。
　　“那么，他们会去把哪个大雪人弄坏吗？咳咳•••咳咳•••”他蓦地坐起来，被呛得直咳嗽。
　　那个雪人是他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好不容易堆好的。
　　他隔着窗子听到咳嗽声，虽然不清晰，却可以想象的出他细巧的眉眼皱在一起的样子，心一下子纠了起来，然而心疼的同时竟泛起丝丝的温暖与甜蜜，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不会的哇，哪么可能呢？南南听婆婆话哦，乖乖把药喝掉，病就好了，等你病好了嘛，婆婆就带你出去对好几个雪人，好吧？”外婆把一勺药汁递到忆南嘴边，一口吴侬软语哄着。
　　“嗯，我不想喝这个药，很苦的。”他拒绝着，别扭地把头偏向一边。
　　窗外他不禁勾起了嘴角，衬着一身雪白，显得英俊又邪气，果然是个孩子，还害怕吃药呢。
　　“南南要听话的外，婆婆跟你讲哦，有句话叫良药苦口利于病，告诉婆婆，南南是不是个勇敢的好孩子啊？”外婆温柔地安慰。
　　“嗯！”忆南重重地点头，然后自己捧起药碗，咕嘟咕嘟把药喝了下去。
　　他摇摇头，拨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离开了玻璃窗。

　　雪后的晚上特别的安静，路灯黄晕的灯管映照在一片皑白之上，宁静舒适。
　　他熟练的走到那个玻璃窗下，屋里只亮着一盏小小的夜灯，窗边没有那个慈祥的外婆，大概是去睡了。屏住呼吸走到床边，低下头细细看那张潮红的小脸，长长的睫毛、秀气的鼻子、小嘴唇一张一合，可怜可爱。不禁探出手，放到他的额头上，好烫，他急急缩回手。大概是感觉到额头上冰冷的温度，忆南哼了一声，说了句什么有沉沉昏睡过去。
　　“对，要喝水，生病的人要多喝水•••”看着忆南干裂的小嘴唇他自言自语，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去桌边水壶里倒水。“这个小笨蛋，一个人在雪地里站了那么长时间，不生病才奇怪。”
　　真烫，快要烫死了！
　　端着水，他埋怨着，却忍着没有丢下杯子。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正想着怎么让他喝，忽然瞥见旁边一喝棉签，便取出一支来，沾了些水，细细涂在忆南的嘴唇上面，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
　　直到干裂的嘴唇变得湿润，直到破晓时分，直到不能再停留。他才站起身，对着忆南道了声“再见了，忆南”，又深深看了一眼。
　　寒冬的风吹着湿透的衬衣，他舒适的叹了口气。继续站在窗边向里面窥视。

　　“啊哟，南南你夜里面要喝水，哪么不喊婆婆给你到呢？你还生病的外，哪么随随便便就下床呢？要是再冻到了哪么办呢？”外婆边收拾这床头柜，便絮絮叨叨地说着，根本没有注意那只棉签，顺手就扔进垃圾桶了。
　　窗外他呼了一口气，还好，幸亏没发现，看来今天晚上要注意些了。
　　“可是我昨天晚上没有起来喝水，一直都在睡觉。”忆南摇了摇头，颇为疑惑。
　　“你肯定是烧糊涂了外，你看看，都泼到地板上了，赶紧擦擦干净，到时候走路嘛滑的外。让婆婆看看，啊有好点了。”外婆一边试着额头的温度，一边回答。
　　“哦，我知道了。”忆南低下头，他的确不记得自己有起床倒水喝，可能真的是烧糊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