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少顷》纠结的豆沙包

3、意外来客

　　窗外，夜风微起，月色迷离。

　　屋内，一片狼藉，门铃骤起。

　　“谁啊，等等啊，我这就来。”晨曦在厨房忙的不知所措，间隙还不忘撤着嗓子大声吼着：“啊，我的铲子！”

　　“恩？方少卿，怎么了，你家不是在隔壁吗？”晨曦打开屋门，好奇道。

　　方少卿望着土头土脸的晨曦，不禁笑了起来。“你这是刚从哪个战场杀回来？”

　　此时的晨曦身着蝙蝠袖大领体恤，休闲短裤，脑袋后的马尾甩来甩去甚是活泼，活脱脱一大学生模样。当然，前提是忽略了她满身上下的污渍与油腻。

　　“别提了，我在做饭呢，本来就忙不过来，你这一闹，我更hold不住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有什么事吗？”

　　“哦，因为刚搬过来，还没买什么做饭的材料，想问你借些泡面临时打发一下。”

　　晨曦恍然大悟，转而惋惜道：“原来如此，不过可惜了，泡面刚被我吃完了，要不我也不会杀千刀地做菜了。要不你进来我们随便一起吃点。”

　　“那就打扰了。”意外地，方少卿这次并没有拒绝。

　　可待方少卿走进厨房时，眉头不经意间微皱。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这女人口中的“随便”，那烧焦的茄子俨然已黑的看不出本体。他真怀疑这个女人是怎么活生生地在地球上生存了这么多年。

　　“我看你这饭是吃不了了。还是我来吧，你就站在我身边，负责告诉我食材都放在哪里，偶尔打打下手吧。”方少卿挽起袖子，端起炉子上的锅低头刷了起来，赤裸裸地反客为主了。

　　“额，好吧。呵呵，不好意思，你明明是客人还让你做饭。”晨曦略有愧疚，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偶尔给方少卿打打下手。

　　看着他熟练的地操刀切着被自己洗好的新鲜西红柿，一片片薄厚一致，犹如精细计算过，不由暗生佩服，“真看不出来你做的这么好，你经常自己做饭吗。”晨曦好奇地望着他熟练的样子，感慨道。

　　方少卿没有抬头，淡淡道：“恩，都是出国被逼出来的。开始去美国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什么都不会做。总是吃泡面，后来在各种中国餐馆打工刷盘子，天天看别人做饭，慢慢地也就学会了。

　　他说的风清云淡，但晨曦知道这段日子应该不是那么好挨过的。从大学起，她就知道方少卿的佳境并不好，那么背景单薄的一个学生是怎么在美国那种高水平消费的地方生存下来的，晨曦不用想也知道。

　　晨曦觉得有点沉闷，心想换个话题，“对了，方少卿，下周六我们大学聚会，你要不要一起来。夏瞳回来了吗，叫上她如何？”

　　“好啊，等着我把手机号给你，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至于夏瞳，她还在美国，看来是赶不回来了。”

　　“哦，那好吧。”晨曦本来想八卦下为什么夏瞳没有回来的问题，可是想来甚是不妥，不得不按耐下了自己好奇心，认真打着下手。

　　总的来说，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和谐无比，除去中间无关痛痒的一个小插曲。

　　当晨曦乐不思蜀地吃着这些五星级的美食时，门铃又响了起来。

　　“来，来了！”晨曦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红烧鱼，不满嘀咕着：“今天是怎么了，我这成风水宝地了不成？平时连个蚊子也见不着…..妈？？您怎么来了？”

　　只见一年近五旬的老妇人，身材瘦削，精神焕然，手里拿着两个鼓囊囊的袋子走了进来：“小曦啊，你这老不回家，我和你爸都惦记着你。看请不动你，我只能自己亲自来了。”老人略带怨气道，抬头看到站在客厅的方少卿时，一时愣住了。

　　“阿姨你好，我是晨曦的..邻居。您叫我小方就行。”方少卿礼貌地接过妇人手中的袋子。

　　少妇看了眼俊朗的男子，又看了下傻站在门口的晨曦，了然一笑。怪不得这小妮子成天不着家呢。要说前一秒关雨秋的脸上是乌云密布，这一刻早已阳光明媚，春暖花开了。“小方是吧？你是哪的人啊，今年多大了，家是哪的啊？在哪高就啊？”妇人牵过男子的手，温柔道；“我怎么从没听小曦提起你啊。你说这孩子也真是的。”说完不忘瞪了晨曦一眼。

　　“妈，你想哪去了，他是我邻居拉，过来只是借点东西，你问东问西做什么呀。”晨曦顿感苍白无力，这家中二老生怕她成了大龄剩女，老早就嚷着让她赶快找个男人带回家，这下真有点跳到黄河也说不清的感觉。

　　“我问人家小方，你在那急得个什么劲啊？”关雨秋不理会女儿，继续和蔼地跟方少卿聊着家常。

　　整个过程中，方少卿谦逊有礼，回答更是大体得当，甚讨关雨秋欢心。

　　关雨秋走时，还不忘叮嘱道：“小方有空来家里坐坐。”

　　“妈，不早了，回去注意安全啊。”晨曦连忙搀扶着妇人，下了逐客令。

　　“我看小方这人不错，你可别错过了，记得回家一趟，你爸也想你了。”关雨秋附在晨曦耳边，小声嘱咐着。

　　“知道了，知道了。”晨曦无可奈何。

　　关雨秋走后，屋子重新回到寂静，两人都略有些许尴尬。

　　“对不起啊，我妈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晨曦抱歉道。

　　“没事的，伯母人很热情，我倒是很羡慕你。”话语间，方少卿仿佛陷入了沉思。

　　“她那哪是热情啊，快罗嗦死了。有什么可羡慕的，我看你是在国外呆久了吧。抽空见见父母你就不这么想了。”晨曦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开导着。

　　“恩...他们已经不在了。”依旧那么风清云淡。

　　“对不起，我不知道……”晨曦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谢谢你的招待，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帮忙收拾完毕，方少卿就离开了。

　　晨曦觉得，她似乎一点也不了解方少卿。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就像五年前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地消失去了美国，她始终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越靠近他，晨曦越觉得有心疼的感觉。他究竟是怎么一个人坚强地走了过来？晨曦不禁想更了解他多一点点。

　　尽管如此，晨曦知道，这并不是爱情。

　　夜色中，一挺拔的男子孤寂地依靠在阳台，手中夹着燃烧殆尽的烟头，口中时不时吞吐出层层氤氲烟气。

　　都过去了，有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总能轻易说服别人却很难说服自己。

　　五年了，不算长也不算短，他回来了。她还在。也许这就足够了。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沙哑地问道：“喂，是我，麻烦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周末，终因抵不过老妈的唠叨，晨曦收拾东西回家住了两天。

　　“我们小曦总算回来了。”晨青天看着多日不见的宝贝女儿，激动地做了一桌子好菜。

　　“爸，我快想死你了。”晨曦撒娇状依靠在父亲宽阔的肩膀上，从小的时候起，晨青天就最溺爱这个宝贝女儿了。

　　“爸，公司还好吗？您不要太劳累了，选个日子也该退休了，在家享享清福不是挺好的吗？女儿又不是养不起你们。”望着父亲耳边日渐苍白的发丝，晨曦突然觉得自己太不孝了。不知不觉，父亲怎么已经这么老了。

　　“乖女儿，你老爸还身强力壮着呢。再干他几年，没问题。我这退休了，底下的百号员工工资谁来发啊？”老人宠溺地望着女儿。

　　晨曦明白，这几年，老爸曾经辉煌无限的层峰建筑早已名存实亡。每年靠着仅存的几个老客户下的订单，勉强支撑着员工生计。公司里仅存的百名老员工都是跟着父亲一点一滴拼下来的老战友了。

　　晨曦一而再想帮父亲接下这烫手的山芋，晨青天总是慈爱地安慰道：“小曦，傻孩子。你的梦想不在这，你有自己的天地等着你奋斗。作为父亲，我不想强加任何负担于你。层峰从我年轻时就是我的梦想。它就像我的另一个孩子，我希望有一天就算它夭折，也是在我的手中。能坚持到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每每看到父亲为公司操劳奔波的时候，晨曦都有辞掉杂志社工作的冲动。

　　这一年又一年，父亲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