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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春意盎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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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绝对不会!谢皇上不杀之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唐米这次反应极快地以五体投地状磕头谢恩,作出保证。开玩笑,她还要小命呢。
“退下吧……”少帝语气依旧冰冷。唐米出去前,偷偷又瞄了眼,发现他已转身望着窗外明月出神,不知是否烛光昏暗的关系,这位少年皇帝的背影显得分外寂寥。
她无暇多看,急急忙忙地回了杜芸儿的宫内,轻手轻脚没有惊动宫里其他人,然后披头散发地在房内对着镜子摸了好一会儿脖子。还好,运气不错,主要零部件没有搬家。她暗自庆幸。就是头发少了中间一小片,短时间内梳头有些麻烦。
等惊魂稍定,她才回过味儿来,一拍额头郁闷道:“什么年幼无知,我明明比他大好不好!”当皇帝的人都这么早熟的吗?果然还是人人平等的21世纪好啊。
没过几天,便是春日宴的日子了。唐米一大早便替杜芸儿精心梳了个如鲜花盛放的百合髻。杜芸儿跟唐米一样喜欢素雅,不爱华丽的黄金饰品,平日发间顶多点缀些珍珠宝石。但今日特殊,唐米考虑了下便给她多插了支压花镶宝石的金步摇,又配上压成花叶状的金耳坠,同样花叶间镶了细小的宝石。
然后又服侍她穿了件十幅的月华裙,每一褶的色泽都不同,行动间仿佛月华流动。
一切弄停当后,唐米围着杜芸儿来回走,满意地打量自己的杰作。从小她就爱给杜芸儿打扮——活体的芭比娃娃谁不喜欢?而且还是杜芸儿这样的古典美人。
今日的御花园中春风宜人,百花竞放,满目衣香鬓影。
唐米早听说这次选秀女,除了最优秀的册立为妃嫔扩充后宫之外,剩下的有一部分会赐给王公贵族。同时还有个劲爆消息:太祖遗训,要求皇后均出自民间。如今少帝后位虚悬,皇太后也是想趁此机会,在众女中选出一位能母仪天下的女子。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于是到了今日,甫入皇宫不久的众秀女们都疯狂了,不管有封号没封号的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远远就能闻到一阵香气。连御花园中的百花都为之失色。
唐米跟在杜芸儿身后走进御花园,还眼尖地发现几名故作清高地女子坐在一边,身上配饰极少、衣着素淡地在那里装小白花,也许是想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以博人眼球。
她开始庆幸自己给杜芸儿打扮得总算还得体,既不像小白花们那么朴素,也没其余佳丽那般浓艳,属于不显眼的中庸级别。很好,正符合杜芸儿追求低调的想法。
她们绕过星罗棋布的亭台殿阁,走过纵横交错的花石子路,远远便瞧见河上搭起了一座舞台。
正对着舞台处另有一座高台,大约是为皇帝和皇太后准备的。
杜芸儿作为二十七世妇之一,正五品的品阶也勉强算是不高不低,所以被安排了在湖边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被请来的王公大臣以及皇亲贵族们都被安排在河对岸的水榭内,由于这边都是女眷,沿河都隔着帘子。这边可以透过帘子望见对面,对面却看不到这边情形,顶多只能望见帘子下半掩半露的各色衣摆。
唐米在杜芸儿身后随侍,放眼望向河对岸,见大多是些衣着华丽的少年公子,在摇着扇子彼此风雅地酬答。她甚至找到了眉飞色舞的沈不亢和一脸热切打量着己方这边的杜延斌,却没有望见期待的那个身影。
不少王公大臣的女眷们也在此处,只是离她们有些距离,也用帘子隔开,却能隐约听到声音。她听到那里有女子们在谈论着沈不亢和杜延斌:“……那就是传说中的京城二公子,果然是文采出众,风流倜傥的少年儿郎……不知会属意哪家小姐。”说话间还粉面含羞。
又有人说:“听说此番皇太后邀请了这许多家的公子,也是为了给宫里尚未出阁的公主们相看驸马,或许就会相中这二位公子。”
入席的人越来越多,讨论也越来越热烈。唐米正听得起劲,忽然杜芸儿一把抓住唐米的手,她的手非常冰凉。唐米低头看向她,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地望着河对面,于是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赫然发现是身着杏色衣衫的周月庭正走进水榭与众人行礼打招呼,身边几人正是那日与他骑马并行的。
“今科的三甲也来齐了!”果然这边又有人在叫着,声音里透着欢喜。
“难得今科三甲都是少年人,个个长得眉清目秀……尤其是那周月庭,真真符了他这探花郎的名头,长得实在是俊俏……”
唐米反手紧紧握住杜芸儿冰凉的手,以此安慰着她。
忽闻净鞭三下响起,四周为之一静,应是皇帝和太后的仪驾要到了。只见一丛身着麒麟服的侍卫率先开到,依次排列分守高台两侧,而后是数十名太监鱼贯而至,侍立高台周围,紧随着又是十数名宫女,手持各色器具物件侍立高台内。
稍后才见少帝同慈圣皇太后缓缓行来,后面跟着黄罗伞和日月扇。少帝小心地扶着慈圣登上高台,慈圣望着少帝面带慈祥欣慰的微笑,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在场所有人均跪地山呼万岁,慈圣皇太后和蔼地宣平身,然后告知众人今日仁圣皇太后凤体违和,无法前来赏宴,请诸位随意莫要因拘束。
唐米听到身后有位新封的昭仪在轻声说:“这位太后真是少见的和蔼可亲,同我们一点架子都没有……”
她撇撇嘴,如果不是那晚看到的情景,她可能也会以为慈圣是个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皇太后吧。想到那晚慈圣扭曲丑陋的面目,她忍不住偷眼瞄了下慈圣的手,可惜被衣袖挡住了看不出是否有伤。
她正有点惋惜,便见一旁的小皇帝亲自斟茶奉给慈圣,慈圣伸手去接,唐米便望见了慈圣右手小指戴了枚硕大的玉扳指。
她心中一动,忽觉小皇帝似乎有意无意向她这方向瞟了一眼,惊得忙收回目光。
丝竹声中,湖中心那座舞台上来了一名梳着飞仙髻的女子,开始曼妙轻舞,仔细看正是梳霞师父。唐米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亲自跳舞,果然舞姿曼妙绝世无双,如飞仙降世。三翘和几位师姐妹则在她身旁伴舞。
而后便是皇太后出题,命河两面的人当场以春为题即兴作诗,奖品颇丰。自然,沈不亢又以纳兰的词胜出,与探花郎周月庭一同夺魁,走上高台领取赏赐。
让人意外的是,沈不亢没有要皇上与太后的赏赐,只是跪倒在地道:“微臣斗胆,想请皇上与皇太后成全一件事,能否将梳霞师傅的弟子裳容姑娘赐与微臣为妻。”
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旁边的帘子内不时传来一两声惊呼和娇喘,那大约是倾心于沈不亢的女子心碎后的反应。
唐米也很意外,虽然进京途中就知道沈不亢喜欢上三翘了,但没想到以沈不亢这样现实又小心的人,会在今天这样的场面上向皇帝和皇太后求赐婚。
慈圣也十分意外:“裳容是……”旁边已有知机的宫人附耳同她大略介绍了一番,她这才恍然,“原来只是名舞姬……哀家赐于你便是。”慈圣随意道,不过是个舞姬罢了,历代赏赐大臣舞姬美人本也是常事。
沈不亢仍跪地不起,言辞恳切道:“禀皇太后、皇上,微臣对那裳容姑娘乃是一片真心,只想明媒正娶她为妻子,还请皇太后、皇上赐婚。”
周围传来阵阵抽气声。
这年头讲究门当户对,沈不亢是内阁大学士之子、翰林院的编修,却要请旨赐婚娶一名舞姬为正妻,这委实太过荒唐了。
慈圣微蹙眉,还待再问两声,身边的少帝已开口:“朕准了。”慈圣闻言看了眼少帝,未再说什么。
沈不亢喜不自禁,连忙跪倒在地叩首谢恩。
唐米放眼扫了下舞台,想看看三翘如何反应,却发现她早已不在上面了。舞台之上只有几名梨园弟子正在奏曲,隐约听得出是《春天花会开》的调子。
“裳容姑娘……究竟是什么人?”隔壁帘子内已有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是梳霞师傅新收的弟子,颇有才华,方才还在台上跳舞。现在这曲子听说也是她编的……”
“如此……倒真是才子佳人,有红拂李靖的意味了……”说话的人听得出心有不甘,用的这比喻也不知在说他们像红拂李靖的才艺丰姿,还是在讽他们也跟红拂李靖一般私定终生,只差携手私奔。
唐米的嘴角抽搐了下。
望见对面杜延斌一眼不眨地望着从高台上下来的沈不亢,她忽然有些担心杜延斌千万不要也仿效沈不亢,跑去请旨将阿宝嫁给他。虽然自从阿宝坚决地表明了态度后,他不敢再多有表露,但他时不时望向阿宝的热切眼神告诉大家,他还是对阿宝一往情深,并没有放弃追求阿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