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由梦入梦（双重梦人生）》伤心的小笼包

37、思乡

　　冬末气候还是偏冷的，他们又是一路向北走。没几日，沈不亢无法适应船上生活竟病倒了。这一病势头汹涌，幸好通行之中有精于医术的阿宝，更幸好阿宝带了那么多的药材。于是阿宝便常常到沈不亢的船上给他看诊。
　　这日船队停泊在附近城镇的渡口，唐米随着阿宝去看望沈不亢。刚走上甲板便看到沈不亢的丫鬟端着一碗冷掉的汤药从船舱里出来，向阿宝无奈地摇摇头。
　　“他总这样不肯喝药，弄得病情时好时坏。还跨国公司少董呢，一点苦也吃不起。”阿宝撇了下嘴，悄悄同唐米说着，表情十分不以为然。
　　两人正说话，里头传来沈不亢隐约的叹气声：“中药为什么这么苦，从前我服西药只要闭上眼睛一吞，药丸就下去了，外头还裹着糖衣。我究竟是为什么跑到这种落后地方来的……我要挂盐水，我要打针，我要……我反正不要喝中药！”
　　“西药治标，中药治本。没见识。”阿宝嘟哝了句，“下回给他开个更苦的，让他抱怨！”
　　唐米默默抹了下汗，暗自庆幸自己从小练武，身子骨强悍些，生病的机会也相对少些。
　　其实她也是很讨厌喝药的啊……
　　阿宝站在外面等沈不亢把不属于这时代的抱怨话语结束后，才跨进船舱，淡然地替沈不亢把脉。
　　“阿宝姑娘……”沈不亢倚在床头，苦着脸看阿宝又在开药方，“我有个建议……”
　　“嗯？”阿宝开起药来真是下笔如有神，纸上已经写下半页的药材。
　　沈不亢在唐米同情的眼光下睃了眼那纸，不禁一阵寒战道：“你不觉得自古以来这药方虽然不尽相同，却始终有一处没有得到改进？”
　　“哦？”阿宝抬眼看向沈不亢。
　　沈不亢强自振作精神解释道：“自从神农之后，世间病症千万种，治疗的药物万千般，可是尝起来始终是一种味道——那就是苦！”
　　唐米偷偷点了下头，听沈不亢继续道：“古往今来数千年，我们的衣食住行都经历了无数演变，唯有治疗病痛的药，却在味道上永远没有进步，始终摆脱不了一个苦字。你不觉得这是古来所有行医之人的疏漏之处吗？依我看来，他们委实应当反思一下，争取在药的味道方面取得进步，让药的苦味不再那么单调！”
　　沈不亢慷慨陈词，想用以上一番言论慢慢引出自己不想再服药的话。真是一片苦心。
　　唐米好笑地看了眼阿宝，见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毛笔，面向沈不亢道：“沈公子，这你就有所不知。药的味道哪里单调了？”
　　“怎么说？”
　　阿宝对他一笑：“你可知，这苦也是分类的，有纯苦、咸苦、酸苦、辣苦……甚至还有甜苦的。怎么能说单调？”她将手中药单临空一展，掸了掸道，“依我看，这些苦中，还数纯苦比较好。”
　　沈不亢苦着脸看阿宝将药单递给一旁的丫鬟，交代如何煎服之后，回头又对自己笑道：“你会觉得单调，多半是因为喝得太少。记得以后都要准时服药，喝多了，喝惯了，你就会发现药味真的是五花八门。”
　　说着她掩着嘴一笑，说不出的娇俏。但沈不亢被她那句“喝多了，喝惯了”给震惊到，已经无心去欣赏古代美女了。
　　外面传来一些嘈杂人声，当先一人进来，竟是此番随着梳霞师傅一起进京的三翘，身后跟着杜延斌兄妹。
　　三翘正眼也不瞧沈不亢，将一只纸包丢给他：“那，便宜你了。”
　　沈不亢疑惑地打开，看到竟是一包蜜饯。
　　杜芸儿多日来一直窝在船舱内以泪洗面，今日杜延斌看不过去，便拉了她一同去镇上散心。此时她看来心境好了些，掩唇道：“裳容姑娘在不好意思呢。她听说你嫌药苦，所以趁船停在这，特意随我们去镇上买了些蜜饯来看望你。”
　　沈不亢正苦恼于以后还要喝苦药，有些感动地捧着手中蜜饯又看向三翘，三翘别着头没好声气道：“谁不好意思了，只是看在同乡份上帮助一下，纯属道义。”她脸上却有一丝红晕。
　　“咦？裳容姑娘不是华亭镇人士吗？怎么会与沈兄同乡？”杜延斌奇道。
　　沈不亢咳了下：“她的话，应该我们都是一同从乡镇上出来的意思。”
　　“沈兄身体如何了？”杜延斌问道。
　　沈不亢闻言叹了声道：“至今还没好利索……”他捻起一枚蜜饯，忽然有些伤感，“从前我生病时候，我妈……呃……我娘都会推掉所有的事情，特意给我做些最爱吃的菜……可现在，我身在异乡，也不知道家里父母如何了。”他说着有些怅然。
　　“沈兄不必如此思乡情切，我们如今已在回京路上，京城的家早晚会回的。还请放宽心，好好养病才是。”杜延斌安慰道。
　　这位穿越版沈不亢的家乡自然不是在京城，所以他并没有因杜延斌的话而暂解思乡情，反而因为不可预知的未来而眉头深锁。
　　来到这古代，他便是孤身一人闯世界，平时不觉得。但如今在病中虚弱之际，他分外想念起了21世纪的家。

　　这日风和日丽，水鸟在船头飞旋，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小厮在甲板上摆了几张鸡翅木椅子，又摆了一些吃食。
　　杜延斌对阿宝道：“阿宝姑娘，如今我们同坐一船要许多时日，彼此之间便当作是自家人一般才好，还请你不要太拘束了。”说着请她们一起坐下饮茶，观赏两岸的风景。
　　唐米和阿宝是第一次走出古代小镇，来到这江上，又适逢早春，春寒料峭中万物开始复苏。远望出去真是“泽国鱼盐一万家，从来人物盛繁华。青衫云鬓能摇橹，白苎冰肌解踏车。比屋傍河开市肆，疏苗盈野间桑麻。吴喻一曲随风度，荡漾河光映晚霞。”
　　她们连日来被这一路山清水秀的自然风光吸引，心旷神怡宠辱偕忘。
　　此时阿宝也已同杜延斌熟悉了些，见他没有再提追求她的事，便渐渐与他之间缓和了气氛，当成普通朋友一般相处。她们坐下来同杜延斌一路欣赏谈论。
　　唐米舒服地坐在凳子上，对着阳光眯起眼，觉得自己此行倒是更像春游。当然，如果杜芸儿不是那样每日握着香囊坐在船舱内郁郁不欢，就更完美了。
　　邻船的沈不亢在也这阳光和暖的日子里由丫鬟们搀出来透气，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但人瘦了不少，隔着船远远地向他们打招呼。
　　时至正午，一阵诱人香气自梳霞师傅的座船内飘出，随着江风传递到每个人的鼻中。在船上生活多时，大家每日里吃的东西都比不得在家，都简单寡淡得很。这阵香气传来，所有人不禁都食指大动。
　　尤其是沈不亢，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怀念，攀在船舷上遥望梳霞师傅的座船，问船头侍立的芙蓉坊弟子道：“请问姐姐，船中是何人在做菜，香味竟如此浓郁？”
　　船头弟子笑道：“那是我家裳容师姐，说是要做些家乡菜给大家尝尝。”
　　沈不亢双眼紧盯梳霞的座船，露出渴望的神色：“是不是有水晶虾仁、干锅鱼头、上汤鱼茸蛋、澄南姜母鸭、红烧狮子头、稻香焖素肉、芙蓉双鲜……”
　　那弟子惊奇地看着沈不亢：“沈公子，你怎么知道？”
　　“我想吃这些菜很久了……”唐米耳尖地听到沈不亢自语。
　　不得不说，三翘的厨艺确实精湛，那一顿饭吃得大家若非要顾着身份，都想舔盘子了。莫说这船上没有手艺高超的厨子，便是有，也赶不上三翘那结合了现代概念的美食料理啊。
　　唐米也就罢了，阿宝和沈不亢都是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用现代做法烧出来的菜，都是吃得眼眶都红了。
　　他们都由这些带着21世纪味道的菜，一时泛滥起思乡之情。
　　众人吃罢后，沈不亢留在了舱内，唐米偷偷看到他在擦眼泪。
　　“喂！你哭什么？我做的菜有这么难吃吗？”三翘在旁收拾着碗筷，不爽道。
　　沈不亢抹干了眼泪道：“自从来到这古代，我就没吃到过一顿满意的饭菜，过了大半年胃口不好的日子，好不容易吃上一次合口味的菜，这不是激动的吗？”
　　“切……”三翘虽然对沈不亢的眼泪嗤之以鼻，但听到有人喜欢自己做的菜还是有些喜悦。
　　“你有这一手，之前怎么都不露出来？”沈不亢又问，“我还以为你光会摔人呢。”
　　三翘甩甩手，抛给他一个白眼：“我用惯了煤气炉电子炉，懒得在这烧柴禾生火。”
　　“以后我来帮你生火！”沈不亢脱口而出，“我不想再吃那些没滋没味的船餐了！”
　　三翘看着眼前美男刚哭过的双眼湿漉漉地望着自己，如同迷途的羔羊，激起了她的母性光辉。她瞬间忘记以前曾被沈不亢嫌弃的事，心头一热道：“那行！”
　　从此沈不亢就开始同芙蓉坊搭伙，每天果然如他答应的那般过去帮三翘生火，时常熏得一脸灰。但他一直拖了多时的病却奇迹般地好了，据阿宝说那本来就是他心情抑郁造成的，现在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也就跟着好了。唐米为他之前喝过的无数苦药，默哀一秒钟。
　　唐米与阿宝自从吃过那次之后也念念不忘，时常跟着杜延斌一起去蹭饭。梳霞师傅的座船渐渐成了大家的饭堂，连杜芸儿都忍不住时常去光顾，每日里大家聚在一起吃喝外加说说笑笑，她脸上渐渐有了些笑容。
　　沈不亢经常自觉在饭后留下来帮三翘收拾碗筷。有次大家离开后，唐米刚走出门外，意外听到沈不亢放下饭碗，在赞叹：“无声细下飞碎雪，放箸未觉全盘空。”
　　她停下来偷偷瞄见，沈不亢正望着三翘的倩影感慨：“我曾经觉得古代美人才是最完美的。但现在却发现古代的美人追求一下还好，但真要一起生活还是应该找个同时代的女性，彼此口味相同，又有共同语言，才不会乏味。”
　　“……你最前面那两句是什么意思？”三翘咬着筷子疑惑地问。
　　沈不亢偏过头：“你就当我没说。”
　　唐米好笑地赶紧离开那间船舱，留给他们私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