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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示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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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昼锦从窗畔离开,没有继续听那二人饶舌。她不是不想找他问个清楚,满府的人都在私下里传得火热,可去了又能怎样呢?首先这身份就尴尬得很,是以正妃的身份贤惠大度地对他说听说你纳了陆晓歌为妾,怎么也不让我见见呢,怕我吃了她啊,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这是好事;还是以僭越朋友的身份劝诫他行乐虽要趁年少,但贪色伤身仍要注意身体一类的话?总觉得都不合适。心里忽然涌上的那种酸涩又是怎么回事?从来没有想过要留在这里,该是功成身退时却偏偏有这么多眷恋与不舍,萧昼锦,你真是个自相矛盾的人。
既然这样,那么等他先来向自己解释是再好不过的方法。不,怎么能用解释这个词,这个词太过于暧昧,而他们继续保持这种关系已经不合时宜了,说明,只是说明而已。
夜已深,归雁居里仍旧燃着灯,不是不想睡,而是实在睡不着。
原先说好的不在意、无所谓似乎在时间的冲刷之下愈发厚重,沉沉压在心口上,那些无知时许下的诺言仿佛一纸空文,在感情面前单薄得不堪一击。真的没把他放心上么?感受自己在看到他亲自领回来的女人时的心疼就一目了然了。
新鲜空气闯进来,婢女屈膝道,“王妃,晓歌姑娘求见。”
她的手在梨白的锦衣袖里紧了紧,随即面上却还是笑了一笑,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请她进来。”
“姐姐……”
“你可知姐姐二字是何人才唤得的?”如果她没记错只有王府中侧妃与侍妾才有这个资格吧,而她现在只是入住王府,哪一个也不是。
“妹妹愚钝,只是王爷说很喜欢妹妹,所以虽未曾给妹妹名分,想来唤声姐姐却也是无妨的。”
“你还是莫要这样叫了,先不提本宫没有妹妹,你这般唤本宫听着颇不习惯,况且若论年龄你又长于本宫,倘若以姐妹相称,按理也该是本宫唤你一声姐姐的。”
听出她话里明显的敌意与警示,钟鸣鼎食培养出的气度威仪就是有这个效用,自然而然便是上位者的姿态,她妩媚一笑,“王妃多虑了,晓歌并无此意。忙着说话,倒把正事给忘了——这是上好的银耳莲子羹,王妃请用。”改口倒是蛮快,果然是他带回来的女人,见风使舵察言观色的功夫一点不落下。
“哦?劳你费心了。”这羹汤里的毒明眼人一眼便可发觉,当她是傻子吗?还是,试探?无休无止的试探,他还没玩够,而她却已经受够了。他究竟什么意思?派个所谓深爱的女人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是在向所有人宣布她的失宠以及今后任何人都可以踩在她头上吗?今夜的补汤便是最好的例证,她若揭穿有毒,又能怎样呢?不动声色不留痕迹地让人吃哑巴亏是相当高明的手腕,不得不佩服。不过,与其自取其辱,她更宁愿什么也不说。
“汤煮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浓,少一分便略嫌清淡,当真好手艺。”还真是个直接的人,我对于你而言已无用。你要我消失,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所以派她来,对吗?
她的笑丝毫不变,手中的白瓷汤匙正要向唇边送,热气仍在袅袅上升,打开了半晌的百叶窗原本只是个摆设,竟一点用处也无,静谧的空气仿佛凝滞。突然,一阵不知名方向甚而突兀的疾风袭来,刁钻的角度堪堪将她手中原本只是松松握着的匙吹落至地,四分五裂。
这种情况显然不在任何一人意料之中,所以中间有一小段微妙的沉默,两人神色变了几变,想要及时抓住对方显露出的哪怕半分破绽,因而都只是不说话,看着对方,最终陆晓歌先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僵局,率先请辞。
她先是整理好残局,随后低眉展颜温婉一笑,敛裾回身,“王妃今日兴致不好,也是晓歌来得不巧——如此,先告退了。”
她略转过头去,独留一个美轮美奂的侧脸,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美丽的歌姬身上许久,不动声色回笑道,“好走,不送。”
陆晓歌今日前来真正目的并不是一杀必成,只不过做个样子罢了,否则她也不会这样轻易离开,又或者说,自己不论是否喝下她送来的汤,对于整盘棋局并不妨碍。但这些都不重要,要紧的是,显然发生的一切都由慕容景风授意,他要杀自己,哪怕只是作出一个姿态,府中有谁敢从他手下救人?而刚刚那股明显是人为的疾风,究竟是何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