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月》徒慕高义

32、表白

　　有些心不在焉，他却没有发现静卧在床上的女子呼吸陡然加重，已然是醒来的迹象。
　　缓缓张开眼，她迎上了面前男子由忧虑瞬间变为欣慰的眼神，不由得牵强的笑了笑，随后便硬撑着想要坐起来，却被慕容景风拦了下来。

　　他这才回过神来，忙从木桌上摆着的托盘里端来一盅温热的药，“这个，你先喝了吧，是驱寒的，也有补药。”

　　细腻的白瓷盅上绘着栩栩如生的莲花，很美，但药的味道，实在是……

　　叹口气，她仍是一仰头喝了下去，嘴边但见一块蜜饯直送过来，没客气，她张口咬住，甜甜的，嗯，味道还不错。

　　从床尾拿来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披在她肩上，慕容景风的口气确是不容拒绝的：“你刚才醒来，不要乱动了，先躺着吧。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去做，真有什么要紧，披上这个再出去。”

　　萧昼锦没有反对，也并未起身，只是点了点头。不知怎的，父亲并未在自己身边，可是他却一样能够给自己心安的感觉。

　　他温柔的望着她，语气中似乎也含着笑，“现在感觉怎样？”

　　她也一样笑着：“比方才好多了。我睡了几个时辰？”

　　没有犹豫，慕容景风回答，“一个时辰多些，不妨事的。”

　　拉起她的手，他轻柔的抚上了脉门，皱了眉，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回事？你现在明明体虚，内力却深厚了不少，真是奇怪得很。”

　　想要解释，却终是没有开口，萧昼锦神色复杂，只是掩嘴轻咳了两声。待再度抬首，已是一张挂着微微笑意的脸，险些晃花了慕容景风的眼。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耽搁了这么久，熬夜很伤身的。”

　　差点被这笑勾了魂魄，他过了许久才恍过神来，“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养养精神，明早我再来看你。”

　　萧昼锦缓缓启唇，吐出的话语瞬间定住了他移动的身形。

　　“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也不必回去了，就在这里住下吧，陪着我。”

　　各自裹在一床锦衾中，二人均是无话，只是感到莫名的心安与和谐。

　　慕容景风忽的转过目光，即便在黑暗中，仍是无比准确的找到了她的双眼。注视着她的眸子，他开口，郑重的语气，“昼锦，若我说我喜欢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一声叹息，萧昼锦唇边的笑凄凉极了：“我是相信的，可若我说我不配，你又如何？”我这样的人，如此诡异的术法，想必每个人见了都会胆寒吧，又谈何配得上呢？

　　月华似水，晴好之夜；借术之力，给予愿望；唯有一法，三思后行：以汝之血，奉为牺牲；一则开启，永无回头！

　　两年以来，这简直像一个咒牢牢的禁锢了自己，使自己几近喘不过气来，爱与被爱，怎配！
　　好在，自知之明，自己还是有的，最坏的打算，莫过于终老一生，孤独凄凉。没什么，反正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永远都是一个人啊！

　　低低笑了一声，他并未因此放弃，“怎么会？我不相信，宿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谁也无法强行改变你的意志，要自己决定。再说，你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其余，并无干系。”

　　可是，真的没关系吗？且，凭我个人而言，并不是虔诚地相信永恒的幸福的，本身就是遥不可及的奢侈，伸手根本无法触及到，更何况是我这样的人，可以吗？希望如此吧，即便知道几率小到几乎不存在，即便这是遇见你之前的我不敢奢望的，即便如此，我却燃起了一丝希望，我多么想你就是那个可以改变我星辰运行轨迹的真命天子。

　　褪下手上的羊脂白玉扳指，他拉起她的手，不容拒绝地套在她手指上，“不说话我就当成你默许了。这个是我送你的信物，好生戴着，别丢了。这样，即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一样不会忘了我。”

　　不知不觉中弯起唇角，萧昼锦在暗夜中的笑怒放成了花朵，飘散了满室怡人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