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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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式接手了彭格列的事务成为名副其实的十代目以后，对沢田纲吉而言“假期”就成为了最奢侈的字眼。应接不暇的突发事件、眼花缭乱的家族聚会……几乎每次在纲吉以为可以喘口气的时候，新的事务就会接踵而至。所以，虽说现在这种等待伤口痊愈的日子似乎有些无聊，但对于已经很久都没能够放松身心的纲吉来说，养伤的日子竟然成了难得的休憩时光。
虽然称不上懒惰，但少年时代的纲吉也着实称不上有多勤快。但经历了R爷“地狱”般的养成训练后，尤其是当他真正以一位黑手党首领的标准要求自己以后，大多数时候，纲吉的思维都是在运作着的。
就好比现在，即使他已经脱离了之前的时代，即使他已经不再是彭格列的首领，但他的大脑依旧没有停下运转。
本性这种东西确实是很难改变的，沢田纲吉承认，直到现在，他的骨子里也还是有废柴的一面，他依旧会担忧会害怕，会抗拒会逃避。但所针对的内容却早与年少时大相径庭。
以前厌恶黑手党的生活是因为生怕废柴胆小的自己会卷入一系列未知的麻烦与危险中。而现在令沢田纲吉痛恨的却是作为黑手党首领的自己。
从前的他一直怀抱着很单纯的目的在努力战斗，然而当自己与身边的守护者们都已经成长为足以令人仰视的存在时他却发现他的黑手党生涯早已不得不继续下去了。
于是，愈陷愈深。
当他的双手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敌人的鲜血，沢田纲吉茫然了。
如果保护自己的亲人与朋友要以牺牲他人的生命为前提，那么，他所做的一切，真的还有意义吗？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只能深深压抑在心底而已。
因为在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当你涉足的那一刻，便不会再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所以，现在的纲吉在思索着的，是他在这个世界里下一步的打算。
房间的门在此刻轻轻地被人推开。
进门那一刻，看到床上的人并没有在安睡，Giotto松了口气。
还好，这样就不用担心会吵醒他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Giotto脱下外套顺手挂到房中的衣架上，然后径直迈步走到沢田纲吉的床前。
“你回来了。”在说完这句话后，纲吉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出为什么，那一刻，这句话脱口而出，自然而流畅，仿佛这样的对话他们已经进行了无数次。
在看到对面的Giotto明显因为这句话而微微愣怔的时候，纲吉窘迫而慌乱地补了一句：“那个……我很好。”
看着那人白皙的脸颊上一瞬间镀上的淡粉，Giotto的心情忽然就好起来。
澄蓝的俊眸微微漾起一丝笑意，像是故意的一样，也不理会纲吉后加的那句话，Giotto薄唇轻启，只缓缓道了句：“是。我回来了。”
如愿看到纲吉的耳朵甚至是脖颈也在片刻工夫涨红，Giotto眉宇间的最后一丝疲态也淡淡地散去。
无论身处怎样的陷阱，无论家族的事务有多繁乱，只要看到这个拥有着清澈眼眸和温柔发色的年轻男子，他的心情就不可抑制的放松开来。
这算不算是一种……异常？
纵然他一向都是以待人温和友善而著称的彭格列Primo，他对这个名为“纲吉”的男子的那种近乎娇纵与宠溺的情感……又该怎么解释？
而在此刻，望着对面明显陷入沉思情绪中的Giotto，纲吉也选择了缄默不语。
在他受伤住在这里的这段期间，几乎每天Giotto都会来到这里探视他的恢复情况。就算是适逢连夜在外处理事务，当那个英挺的男子匆忙赶回彭格列总部的第一时间，他也会首先来到这里而不是选择让自己疲惫的身心赶快陷入沉眠。
鉴于黑手党的作息时间实在是太难以把握，所以，Giotto来他房间的时刻也相对不同。有时是午后，有时是凌晨，还有的时候是在纲吉已经困倦的进入睡眠状态的深夜……但即便是这样，纲吉也依旧能够感受到那人因为担心惊扰他休息而刻意放轻的动作。
对于初代的这份关爱，纲吉接受得并没有多心安理得。
毕竟，他还没有告知Giotto他的真实身份。
但为什么……纵然事实如此，那人的存在与体贴还是让纲吉的内心感到无比的可靠与——依赖。
当自己成长为那个被他人需要和依靠的对象，已经有多久，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而眼下，终于有一个人，让纲吉再度感受到了言说不明的安心。
温柔的初代。
俊逸的初代。
体贴的初代。
同时也是……最最强大的初代。
现在纲吉明白了，为什么初代的家族成员几乎覆盖了所有职业与地域。
谦逊温和却又无比强大。在给予成员们宽容理解的同时又毫无保留的给予他们信任……那样温暖的人格魅力，又有谁能够真正抵挡得住呢？
然而下一刻，纲吉却回忆起今天上午彭格列的专职医生对自己说过的话——
“伤口比想象中恢复得更快，看样子，最多三天，纲吉先生就可以痊愈了。”在叮嘱完用药和休息事项以后，专职医生对沢田纲吉微微颔首，客气地道别离开。
单就首领对这个年轻男子的关心程度而言，身为彭格列的专职医生，他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是有的！【G娘：未来的首领夫人神马的你敢得罪吗敢得罪吗？！】
三天吗……所以说……
“Giotto。”淡色薄唇微微轻启。
澄蓝色的清澈眸光专注而温和地落到纲吉的面庞。
“我想……我该走了。”
没有预兆的，Giotto的心尖微微一拧，一股生涩而真切的钝痛顿时在心间弥漫开来。
“为什么要这样着急呢？”无暇的俊颜之上满布着的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色泽：“我认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你安心在这里把身体养好，至于其他的……你可以再做打算。”
“谢谢你的好意。”密实的长睫微垂，纲吉下意识的躲闪开Giotto的眼神：“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他说最多三天我就……”
“纲吉。”Giotto忽然有些急促的开口：“留在这里不好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沢田纲吉斟酌着言语道：“只是对大家来说，我的存在并不见得是一件多令人开心的事情吧……”
“你应该明白，我从来没有……”俊眉微敛，Giotto的面色微微有些沉黯。
“恩。”纲吉轻声应道：“我懂的……所以，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想要给你添麻烦。”说罢纲吉缓缓抬眼，俊秀的面庞之上透着的是隐隐的倔强认真的神情：“何况……我想，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一瞬间，无数的声音自Giotto的脑海中飞快地掠过。
守护者们的劝诫，家族成员们的担忧，眼下境况的复杂，敌对形势的严峻……再对上那人的那双坚定而执拗的眸子，感情终究在理智面前败下阵来。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Giotto想，他势必会竭尽全力挽留这位让他一见如故的年轻男子。
可现实是，身为彭格列的首领，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而在这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一切他所关注的事，一切他所在意的人，当类似的信息流入敌对家族间谍的手中，对方势必会抓住身为彭格列领军人物的自己的弱点，然后毫不留情地给予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对于沢田纲吉的归属问题，在目前的境况之下，让他离开反倒成了最安全的选择。
是对整个彭格列负责，也是对沢田纲吉本人负责。
在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Giotto极轻极浅地叹息，随即眸光深深地望向纲吉道：“既然你已经决定，那么我能做的唯有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感激、感动、爱戴、信任……以及很多种言说不明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从沢田纲吉那薄唇之中溢出的还是只有这两字而已。
“现在，好好休息吧。”Giotto动作舒缓地替纲吉掖好被角，在关上房门的前一秒钟，那清澈却不容置疑的坚定嗓音就那样一字一句地在沢田纲吉耳畔敲响——
“三天。至少，像医生说得那样，再留在这里哪怕三天也好。”
修长的手指缓缓收拢，房门把手的冰冷温度就那样真切地透过皮肤贴进血液，最后直直地淌流进Giotto的内心。
近乎屏息着，等待着床上那人的回复。
映入沢田纲吉眼帘的，是彭格列初代那修长挺拔此时却流露出无边落寞的背影。
Giotto没有回头，但略显僵直的身子却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此刻的不安。
是血亲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们都曾拥有过彭格列首领这一称谓呢？
那种微微心悸的感觉，那种无法言说的牵绊，就连他人所无法企及的心灵相通，在此刻的纲吉眼中，都被归功于二人共同佩戴过的那枚彭格列指环。
而当很久很久以后，当沢田纲吉再度回忆起此时此刻的情景，让他手足无措的除了那徜徉于心中的无边的感念，还有自眼底蓦然浮起的那层温热的薄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