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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阴谋(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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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就要降落了,一遍一遍的广播着。
一个晚上没睡,宿醉带来的头痛,让我坐立难安。
莫小凡抓着我的手,一遍一遍安慰,“别紧张,承欢,晓白说了,夏叔叔没有大碍。”
我勉强冲着她笑,心里明白,绝不是没有大碍,如果没有大碍,顾晓白又怎么会在凌晨打电话给我。他不过刚到家,电话就来了,可想而知,问题一定很严重。
飞机终于降落了,顾晓白等在机场,看见我马上大步冲过来抓住我的手,眼圈都红了。
莫小凡在一边握住我另一只手。
“说吧。”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绕圈子。
“现在在重症监护室,还没脱离危险。”到这个时候,顾晓白也知道没必要再瞒我。
“什么原因?”
“脑溢血,初步检查为脑干出血。”
“什么时候的事?”
“算上今天,已经昏迷三天了。”
我居然还能条理清楚的和他说话,手却不受控制的抖个不停。
“见过苏佑慧没有?”
“见了,我说要通知你,她什么也没说。”
“送我去医院。”
坐在车上,我想起小时候父亲送我上学,拉着我的手走过的那条长长的林荫小道;想起高考前的那个晚上,睡不着觉,他陪我一起看哆啦A梦,捏着我的鼻子对我说,已经这样了,考不好也没办法……
他对我一向宠爱,除了和苏佑慧再婚这件事,可以说是千依百顺。
偏偏他碰上了苏佑慧。、
我承认苏佑慧漂亮、大方、带着股书卷气,很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是,她不该在结婚前一天哭倒在别的男人怀里,还要被我撞见。
那个时候,父亲认定我耍小孩子脾气,安心要破坏他的婚事,他对我说的话嗤之以鼻。
我因此在酒吧里宿醉,又借着酒劲直闯婚礼现场,泼了苏佑慧一身的酒又指着她的鼻子让她交待奸情,做梦也没想到那个所谓奸夫居然也在婚礼现场,一表人材的站出来、彬彬有礼的说是她的堂弟,唯一娘家人。
好好一场婚礼被我搅成了闹剧,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我的鼻子让我离开……
“你没事吧?”莫小凡担心我,把我拥紧了,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我。
“没事。”我强自镇定,心却跳的完全找不到点,口干舌燥。
我想起那天在警察局,父亲来接我,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只开车带我到医院。
也是这间医院,三楼妇产科,苏佑慧躺在床上,羸弱苍白,挣扎着半坐起来,替我求情——我尖叫着让她少在那惺惺作态,父亲一巴掌挥到我的脸上,把我打出老远。
那一天曾经是我最想忘记的一天,可是,如果父亲可以醒过来,我愿意站在他面前,让他再打我一次!可惜,此刻他神威不在,躺在里面,毫无生气。
没到探视时间,所以我不能进去,只能站在外面,从窗户里看进去。
“承欢,难受你就哭出来。”顾晓白担心我。
“我没事,苏佑慧在什么地方?”
这个时候,还没到哭的时候,我木着一张脸,脑子里发了疯的只有一个念头,父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三楼,昨天她过来时情绪有些激动,动了胎气,需要住院保胎。”顾晓白担心的搓着手,“承欢,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
“放心,我不会刺激她。”我推开莫小凡,“你们两个先回去,我去见她。”
我进苏佑慧病房,手机响了起来,我拿出来看,是易家明。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及到他,我直接挂断电话。
苏佑慧原本背对着病房门躺在床上,听到声音极缓慢的转过身来。顾晓白报备过的原因,她并不意外,只淡淡说了一句,“你来了。”
我点头。仔细打量她,怀孕八个月,她整个人胖了一圈,少了几分秀丽,多了点丰润。
“坐吧。”她示意我坐。
我老实不客气的在她身边坐下来,直看到她眼里去。
“去看过你爸爸了?”她一脸坦然。
“看过了。”
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我索性直接关机。
“主治医生昨天值夜班,还有一段时间才上班,探视时间也还早,承欢,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再来。”苏佑慧语气十分客套,处处透着生分。
“好,你也好好休息。”
从她的病房出来,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凉,她太冷漠太理智,从她的眼神里我没能捕捉到一丁点的伤心难过痛苦……
握紧了手,看着病房里的父亲,我只觉得心里堵的连气都喘不上来。
原本走到那里都前呼后拥的父亲,现在竟然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其他人不说,那个总是在他左右的助理李明耀,他又在什么地方?
打开手机,我发短消息给顾晓白,让他帮我查李明耀的电话。
三分钟后顾晓白电话打过来,告诉我李明耀已于五个月前离职。
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只好让顾晓白再帮我联系郑启鹏,他是总经理,父亲一向器重他,按说私事我不应找他,可是此时也只有他能帮我了。
顾晓白电话没来,人直接来了,后面跟着莫小凡,他脸色凝重,让我有不好预感。果然,郑启鹏在八个月前就已经离开长青集团。
现在时任长青公司总经理的是苏莫南。
我想起婚礼上那个一表人才、彬彬有礼的娘家人。
我握紧了手闭着眼睛从头想到尾,从父亲认识苏佑慧,到我出事被抓她因为我小产,父亲盛怒下与我脱离父女关系,再到现在,父亲躺在病床上……
每个环节分开来看,并没有什么,联系在一起,顿时疑点重重。
长青集团主业长青房地产公司,集团90%的资金都用于长青公司的运作,苏佑慧作为公司的财务总监,掌控着资金的流向,将长青公司总经理换成了苏莫南,意味着什么?
终于到了探视时间,护士领我去洗手换衣服,一边走一边嘱咐我,“等会见面千万要注意控制情绪,不要哭的太大声。”
我木然点头。
终于站在父亲面前,我才知她这句话意思。
只一眼,我的情绪已经崩溃,要深吸气才能控制不让自己痛哭出声,我扑倒在床边,一只手捂在嘴上,任由眼泪汹涌而出。
我从不知道,人可以无助到这种程度,张着嘴却好像呼吸不到空气,窒息的感觉让心抽了起来,疼痛突兀且锐利。
莫小凡进来了,她从我身后抱着我,眼泪流在我的颈窝处,又缓缓流下去,温热到冰凉。
从病房出来,去见主治医生的那条路上,我一直紧握着手,握的太紧,以至于小指指甲直插进肉里。
坐在主治医生的对面,眼看他的嘴一张一合,我好像听到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听到,神情恍惚。
“夏小姐、夏小姐……”
他叫醒我,“你不要太绝望,出血点目前已经控制住了,今天晚上观察一下,明天就可以转到加护病房了。一切都有希望。”
我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一向自以为了不起,动不动就喊老子天下第一的夏承欢,原来能做的、会做的都只有点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