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偶》越宝

4、妞，给爷笑一个

　　第二天，公司的双节促销活动正式开始。
　　在这之前，公司的各种广告已打出，从圣诞节这天开始直到元旦前，每对挑选婚纱的情侣，不管是否消费，都可以凭收到的玫瑰花上的粉色丝带参加最佳情侣的选秀活动，第一名将会得到巴厘岛蜜月双人游的机会。
　　忘了说，高精美公司主营婚纱。奇怪吧？制作华丽、梦幻、性感、清纯……总之，满足女人一切幻想的婚纱公司居然叫高精美！
　　据说，这个活动的策划是由易家明负责的。
　　真恶俗！
　　早上上班，我从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从落地窗里正看到易家明进卖场，靠在更衣室外面的走廊上，我用一只手抓着自己身后长长的麋鹿尾巴晃来荡去，等着他出现。
　　易家明终于进来，我用强烈的眼神向他行注目礼，过节，他把自己打扮的也极为亮眼。蟹壳青小腰身直筒裤，同色系T恤配酒红色小立领皮衣。
　　虽然讨厌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货真的是细腰长腿盘子亮，上等品啊。
　　眼看他走到面前，我忍不住挑起眉毛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吹完，还咂巴了几下嘴，就差没上去抬着他的下巴说一句：“妞，给爷笑一个。”
　　“夏承欢！”他被我激怒，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瞪着我。
　　他的眼睛不大，可是又黑又亮，瞪圆了火力十足。而且靠的近了，我闻到他身上有剃须水的浅淡香味，清爽好闻。
　　不知怎么，我突然想到那个晚上，想到接吻时他淡淡的胡茬扎在我脸上时痒痒的快感。
　　我很没种的红了脸，强撑着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落荒而逃。

　　一个星期促销下来，展厅和各个专柜的生意出奇的火爆。
　　从我手里送出的玫瑰花，足足超过1500朵，而定制婚纱的订单，更是超过了公司最近三个月的总和。
　　活动的最后一天，也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午饭时间，天空中突然开始飘起雪花，我从台阶上探出身来，伸出手，长长一口气哈出去，看着雪花飘下来，很快又消失。
　　我想起那年，在校园，也是这样的初雪天，顾晓白站在我身边，穿一件burberry立领猎装，戴复古黑框眼镜，顾盼生姿。
　　他最爱潮流，是全校女生公认的白马王子。
　　因为他，整个高中我承受巨大压力，动不动就有女生找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对我放狠话。
　　“夏承欢！”
　　耳边有谁突如其来的一声，我一时反应过激，脚下一抖，没踩稳，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台阶上，半边屁股吃力，火辣辣的疼。
　　我羞愤的向声音的源头看过去，果然是易家明站在我身后。
　　他用冷眼看我，然后从我身边径直走过，我清楚看到，他眼底有藏也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和得意。
　　他一定是故意的，我磨牙。
　　慢慢坐起来，用两手撑住地面，我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上那件麋鹿装，太过厚重，徒劳的试了几次后，我气，用力一甩脚，那双麋鹿大鞋被我踢出去老远。
　　我低头，想起顾晓白说过的话，他说：“夏承欢，你先天发育不良，下盘不稳，后天要多努力，来，哥哥教你腿法。”
　　他比我大七天，总是以哥哥自居，我那时不知道，他喜欢我。
　　有一只手伸到了我面前。
　　我心一动，仰起脸。
　　靠，要不要这么机缘巧合！我在心里感叹。
　　站在台阶下，一脸沉稳的这个男人，今天依旧穿长风衣，不过是鸦青色，剪了短发，个子高挑眉目舒朗。
　　他沉默着耐心的等我。
　　这是第二次他拉我起来，他的手柔软温暖。
　　他等我站稳，松开手，转身去拣我那双笨重的鞋。
　　我呆呆的看着他把鞋拿过来，放在我脚下。
　　我忘了说谢谢，等我穿好鞋，他已经离开。

　　元旦开始的婚纱选秀活动，举办的很顺利，开幕当天，易家明居然有本事把本市的主流媒体都请到，长枪短炮，煞是热闹。
　　我穿麋鹿装手里拿着大把气球，远远的看他站在台上宣布开场，玫瑰紫外套，黑色衬衣，脖子上一条红色波点小围巾系成领结状，隆重华丽活泼，男女通杀！公司企划部的那些俊男靓女们在他旁边一站，都成了陪衬，男的没他漂亮，女的少几分英气。
　　从我认识他那天开始，他就是只孔雀——十足十的穿货。
　　我冲他翻个白眼，转过身不去看他。
　　半个月的选秀活动顺利结束，易家明宣布给大家调休，每个人都有份，就是没我。理由他都懒的找，用一句人手不足打发我。
　　展厅里人人都知道我和他气场不合，见怪不怪。
　　只有林佳用同情眼神看我，我还她微笑，其实休不休假对我来说，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休假要来做什么，还不是一个人。我就是气易家明一副小人嘴脸如此明显，偏偏大家安之若素，人人都觉有问题的是我。
　　这年头上哪说理去，我要是跳黄河，九成九也只能是个冤死鬼。
　　调休前的这个晚上，他开庆功宴，特别强调有事可以不去。我偏不遂他愿，一早已经在饭店包间里坐起。
　　那顿饭我吃的极为尽兴，把自己面前几个盘子清扫的干干净净，靠在椅子上心满意足地从喉咙深处逸出两个长长的饱嗝，又端起桌上的龙井慢慢品。
　　易家明虽然没看我，但是在我的饱嗝声中明显皱了一下眉头。
　　他怎么会知道，因为丢了钱包，我成个月节衣缩食，足足吃了二十几天的方便食品，这顿饭吃下来，我身心充实，根本不在乎其他。
　　吃完饭，她们照例去PUB，我不紧不慢的也跟在后面晃过去。
　　别人都在喝酒，我吃的太饱，喝不下去，干脆抢驻唱的饭碗，点歌唱给自己听。
　　我嗓子一流，趣味却恶俗，一首《月亮之上》之后再加一首《爱情买卖》，PUB里被我吼的气氛全无，眼看PUB驻唱的那个哥哥眼神幽怨，我识趣的换上一首《la la love on my mind》。
　　这首歌是莫小凡在KTV的最爱，被熏陶的多了，我也能唱的像模像样。
　　唱够了，心满意足的从台上下来，我从兜里掏出手机，开机后，一长串的未接电话中夹着莫小凡的短信：丫头，生日快乐！收到后速联系。
　　我从PUB里晃出来，十点多的大街上，空荡荡的，我坐在马路边等莫小凡。她开一间跆拳道馆，身兼教练，学徒不多，却总要到十点后才能收馆。
　　这天晚上，我和莫小凡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PUB喝到天亮。
　　无关心情好坏，就是想放纵一下。
　　去年这个时候，我和父亲在一起，他送我礼物时对我说：“承欢，爸爸只有你。”几分钟后，苏佑慧出现，穿石榴红束腰风衣，修身小直筒牛仔裤，带一脸温婉的笑。
　　父亲牵着她的手，给我介绍，称呼不知多搞笑：“承欢，这是你苏姐姐，苏佑慧。”
　　所有人都需要爱，我当然知道，但是所有人里，很难包括自己的父亲。
　　说我幼稚也好，说我小气也行，反正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他的新生活。
　　我在他们的婚礼上大闹了一场，父亲从来没有那样生气过，他哆嗦着用手指着我，厉声呵斥着让我离开。
　　从小到大，我闯过的祸数不胜数，我早已习惯他捏着我的鼻子言若有憾的说：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年少气盛如我，那时候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换来自己的懂事。

　　天亮时分，我站在PUB门口挥手和莫小凡说再见的时候，明明清醒无比，不知怎么，从计程车上下来时，人却整个蒙掉，分不清东南西北，也找不到上卖场的台阶。
　　我一点也没察觉到，易家明是什么时候站到我身边的，反正一抬头，他就站在那里，白色西装配橄榄绿的毛衣，冬日清晨的阳光穿过法国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洒落在他的身上，在强烈的光线里，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鬼使神差的，我跳起来，扑过去一把抱住他，他的腰很细，肩膀却很宽，我用两只手把他的腰环的紧紧的，接着又把头靠在他肩上，耍无赖要他抱我走。
　　林佳后来告诉我，她和领班在展厅门口，正看到易家明用力想要掰开我的手，而我嘟着嘴，手脚并用，四脚蛇一样挂在他身上。
　　要不是莫小凡不放心我，随后赶来，那天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我醒来后，莫小凡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要不要换个工作？”
　　连她也嫌我丢人。
　　我自己倒是脸皮极厚，第二天当什么也没发生，在众人面前，光明磊落和易家明问好，不忘解释：“喝多了，千万别介意，多包涵。”就差没勾肩搭背和他哥俩好。
　　我说过我现在成熟了，出来社会这么久，再虚伪也可以，人前的客套话说几句又死不了人。
　　他用看下水道里蟑螂的眼神看我，我回他天真的微笑，顺便加重了语气说一句：“喝醉酒后做过的事难道还能当真，是吧？易经理。”
　　他紧抿着唇，转身离开。十分钟后领班过来通知我：“易经理请大家喝咖啡，麻烦你去买一下。易经理点名要喝上岛那家店的。”
　　上岛是离公司展厅最远的一家咖啡店，我生气却又觉得好笑，说白了，易家明这货就是个又小气又弱智的家伙。
　　买咖啡回来的路上，我想到和一个又小气又弱智的人一般见识，无端端的降低了自己的格调，下定决心以后不再理他。

作者有话说

　　嗯，写的时候真的挺用心的，不知道有没有人看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