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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话:火达摩 ...

  •   那些其实是火焰。
      虽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过心里却能感受到它们焚灼时的沸腾,温暖而又疼痛的感觉;就像我也是它们中的一员那样。但,不,不是的,有个声音拼命地否决,想将自己与那些微光划清界限。但它们更多地汇聚过来、追逐着他,将他迫至死角。
      你啊,是在瞧不起我们吗?
      你啊,是看不清自己的模样吗?
      咯咯咯咯咯咯。
      它们在说话,窃窃私语,嗡嗡作响。稀少的光芒凑近过来,即使那是只能照亮方寸之地的微光,却已经足够他看见自己。够了,我知道了,闪开,闪开,你们会爆炸的,我知道。他用力挥开它们,这群恼人的虫子!虫子罢了。可虫子们聚集着,没错,我们会爆炸的,那样你会从梦中醒来。你不是很清楚吗?这不是你期望的吗?

      [本章此处内容因涉及和谐社会而删节]

      艾斯无意识地向前伸出手、当然什么也没碰到,但悬空的手指被马尔科捉住,送到唇边。
      “怎么了?”他问,艾斯才发现眼前并没有什么光芒,而窗外漆黑一片。
      “天黑了。”他挣起身子,才感觉对方从自己体内滑出来。这尴尬的触感令他满脸通红,忙忙乱乱地挣出怀抱、走到窗边。一片漆黑里没人会发现他们,倒是远处的户外晚宴显得缤纷浪漫;活动工作人员架起了营火,这将是一场名副其实的野炊。
      “感觉怎么样?”经验丰富的老手悠哉地站在他身后,粗糙的吻落在他的耳廓上,这让艾斯非常不爽。“马马虎虎吧,”他昧着良心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却又忍不住籍着夜的星光,去偷看他眼角的神情。果然,中年大叔似乎对这一答案显得很受伤,他瘪着嘴说:“是吗,那你最好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机会,我不像你这么年轻……也许很快就对SEX没有兴趣了也说不定哟。”这话让艾斯脑门上的青筋挑了挑,身为刚刚才和他做过的对象,这无疑是一种……挑衅般的质疑。他转过身,像是贴近情人的怀抱里,却突然发力,猛地将那个胆敢出言不逊的混蛋推倒在他们才刚结束的地板上,并在他挣扎起身的同时直接跨固在他的腰际。“你是说,我没办法让你石更起来吗?”好强争胜的年轻人连这个也要较劲,算计成功的菠萝星人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
      “你当然有办法,只要你这样光着身子,”他说,他的手顺着情人大腿内侧滑上腰际,享受着他不自觉的颤抖和眉尖蹙起的细微表情,“只是没时间再来一次了,我们得考虑一下穿什么的问题……我想我们不能再错过晚间的宴会。”

      艾斯瞬间清醒过来。白痴都想得到一旦宴会结束——不,没到结束就会有人陆陆续续地提前回来,看到眼下这一幕会作何感想。但他们的衣服已经被河水和淤泥浸透,显然必须得换一件。“你可以穿我的………………算了,你还是穿韦弗的吧。”艾斯想象了一下自己衣柜里的衣服,他无法在脑海中绘制出它们出现在马尔科身上的模样。他没有更多的西装,但好在衬衫还是有的,但接下来最多的只剩下半截裤;马尔科探头看他翻找的模样,然后不得不发出感慨:“你对衣服的理解简直超出想象。”
      “要你管。”从不考究的青年嘟哝着,随便用衬衫和看起来马马虎虎的休闲裤把裸露的身躯武装起来。紧跟着翻开韦弗的柜子,一溜排的正装让他傻了眼,不过马尔科认为这才是正常的职业素养。“随便借来穿没问题吗?”
      “要么你就这么光着身子先去请示他一下好了。”
      但这难不倒马尔科,因为他很快去打了个电话;艾斯趁着这个机会和领带搏斗,但他立刻发现,自己和这一坨缠绕在一起绕在脖子上的绞索实在没有共同话题。“可恶。”他嘟囔着,马尔科笑了,他熟练地接过手打着结,彼此的呼吸热度触着眼睑。
      “你白天的领结是怎么打的?”
      “那个啊……事先就拜托别人打好、关键时候往脖子上一套就行了……”
      “哈,怎么给你说的跟上吊似的。”
      他轻轻将领结推紧。艾斯感到呼吸一阵紧促,就像他勒住的是自己的心脏,而不是咽喉。“谢、谢啦。”他急忙走到另一边,把灯打开——该死的,就在刚刚、我们才做过爱,身上没有哪个地方没被碰触过;我到底还在紧张什么?“走吧,再不快一点……”他奔了几步,发现没人跟上来,扭头看去,马尔科正审视着门前的穿衣镜,然后仔细地把衬衫领口扣好。
      “?……怎么了?别太死板啦,外头很热的,再说也到晚上了,不那么正式也——”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说到末尾硬生生噎住了;对方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神情,最终叹了一口气。
      “知道会热的话,就别给我留下这个啊。”
      马尔科指了指脖颈的根部,艾斯觉得脸颊发烫,他走到跟前,伸手缓缓地解开对方的领扣,下面的皮肤一片淤血的机械性紫斑——俗称吻痕。明明是自己的杰作,但他的眼睛却简直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可手指却像不受大脑控制地动起来那样,抚上那片留下印记的痕迹。作为惩罚,那只不安分的手很快被抓住攥紧、然后嘴唇被吮住,直至殷红。
      “下次我会讨回来的,”马尔科眨眨眼,领扣再度扣紧的同时,他反而走在了前面,“不过今天得保密。”

      人群的欢笑声席卷了河畔的空场,主办方在那儿搭建的篝火晚会看来相当受到这群住惯了钢筋水泥的上流阶层欢迎,艾斯对这个最初由自己完成的提案很是满意。他们绕了点远路,试图不被人发现地从另一侧混入宴会里。这种感觉就像翘了课的坏学生,试图不被老师发现地溜回课堂上那样,充满了怀念与刺激;而艾斯更是其中的一把好手,马尔科则不甚了了。“优等生不懂这种感觉,”从来就让老师头痛的捣蛋鬼毫无悔意地说道,“没有翘过课和被抓包的经历,学校生活怎么能算完美?”
      马尔科仔细地回顾着自己人生中的这种经历。“我倒是翘过班,也找人顶过包,”他像是反省一样地检讨自己,“不过那大部分似乎是因为你。”
      “我?”
      艾斯反问出口的同时就后悔了。没错,当然是因为我,就像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也并不是名单上的邀请——他们考虑到马尔科与安的比较尴尬的现状,特意没有邀请阿尔法托利亚的高层,为此还韦弗还特地跟对方解释了一番。
      “……对不起。我总是拖你后腿?今天你应该上班的吧?上次也是……来找我那次……”
      “不要紧。”马尔科轻松地耸耸肩,“说到底我也是个董事。”
      是个想要证明自己的工作狂董事。“……对不起。”艾斯执拗地认真道歉。他想到了比翘班更严重的问题,与安见面的事情,不是马尔科自愿的吧?可能的话,他应该不想再这个节骨眼上见到她。但……我把一切都弄糟了,全混到一起。“安的事……”他开了个头,这话却说不下去。
      “安的事和你没有关系,”马尔科快速地说,“我很抱歉让你搅进来。撇开过去不谈,我和她已经结束了,这是我们俩现在的决定。不过我不希望你像那些记者一样对她产生偏见,她的确是个违法的人,但并非十恶不赦。她也有她的坚持……和苦衷。”他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道,“如果单算这段感情的话,是我欠她。我并没有扮演好一个丈夫的角色。”
      在这个时候吃醋是不明智的,艾斯明白,他也知道马尔科是下了决心才谈到这段恐怕他自己也不愿意回想的往事。但他没办法不嫉妒,如果我能再年长一些的话、如果我能够早点认识他的话……他嫉妒的都是不切实际也无法实现的事。当然,艾斯并不是傻子,他看的出来他们的感情,也知道恐怕并没有表面上说定的那样一刀两断绝不拖泥带水。至少他还是感觉得到两人共有的时间所带来难以消弭的痕迹,也许是相框,也许是背影。
      “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说……”艾斯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就像是在给萨博的新联谊计划出谋划策那样,“也许并不需要……离开?失去了商界的利益冲突以后,看清自己、弥补过失,反而应该能够……继续下去?”
      马尔科倏地停了脚步,他认真地看着对方。透过湖水的反光,他的眼里也呈现粼粼的动荡。艾斯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塞满了石头,梗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但他仍要继续。
      “如果……不考虑我的话,你们在一起八年了……不应该轻易放弃。只是忙于工作所以缺乏了沟通和了解吧?工作和生活是两回事——”
      他突然被猛地一拉,撞进对方的怀里,又像是怕他逃跑那样,被双臂使劲箍紧。“你啊……到底在想什么啊!笨蛋!”马尔科无奈地大骂,他下颌的胡茬蹭在他的额头上,一阵阵地麻痒。交叠的身躯使得重心错移,两个人都站不稳位置,在碎石丛生的岸上跌撞几步,险些又歪踏进河里,马尔科急忙拽着他转了个圈,还互相踩到了对方的脚——像是两个不会跳舞的人在跳交际,艾斯有些好笑又不合时宜地想。他们的动作惊起了伏在岸边的萤火虫,它们全部从隐蔽的草丛里腾空而起,在彼此的眼里氲起星点的萤色光斑。

      “工作和生活,”艾斯听见他身边的人说,“它们是一回事。”
      “为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解答。马尔科皱了皱眉头,最后回答:“等一等你就知道了,这需要时间和历练。”
      “不,我现在就要知道。”黑发青年执拗地反驳回去,“我不要等,不要把判断交给时间和历练。因为等到明白了、醒悟了的时候……很可能已经错过了不是吗?就像你和安这样。我不要这样!我现在就要知道。”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要这么说的。可嫉妒泛上来了,挡也挡不住。它不准许我大度,即使是马尔科也不行。他听着自己的话语在风中回响,充斥着蛮横的醋意。天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到底在说什么?可说过了也没办法。他瘪着嘴,眼神尴尬地四处飘着,追逐着那些胡乱飞舞的萤火虫们,直到其中一个停在马尔科的袖口。
      “萤火虫啊。”马尔科说,他似乎是在岔开话题,可又似乎没有。艾斯觉得烦躁,他伸手弹走那可怜的小东西,“我不喜欢它们。远看很漂亮吧?可是看清楚了,也不过是只丑陋的小虫子而已,肚子里点着那么一丁点的光芒。”
      马尔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这东西在我老家那边的故事里,是叫做‘火达摩’的。”
      “那是什么啊?达摩?是妖怪吗?”
      “我也说不上来,大概是精灵一类的东西吧。”
      “不就是妖怪嘛——”
      艾斯笑起来,他希望就这样岔开话题,最好马尔科能忘记他之前纠结的话语。“是个什么样的妖怪?”
      “据说是火的精灵啦。附着森林亡者对生的执念。”
      “这也算是火吗?”艾斯皱起眉头,“没有光,也没有热。作为火也太可怜了吧。”
      “所有的伟大都生于微小。正是因为执着的过久才会成为这种妖怪一样的存在,为人所畏惧和供奉吧。在老家那边的乡下,还有它们的祠堂呢。据说它们掌管‘妄念’和‘奇迹’哟。”
      虽然只是无中生有的传说和迷信而已,艾斯却听得入了神。在传说和故事方面,他虽然不如路飞那样听风是雨地一头热,但也有着天然的超低免疫力。现在想来,打小就喜欢这种超乎现实的奇怪东西和怪谲的传奇,这也是幼年常被人欺负的原因之一吧。
      “原来你们也挺厉害的嘛——”他盯着悬在眼前的光斑,露出钦佩改观的神情。他想到在自己梦境中反复出现的类似萤火虫的光斑,有一种窥见奇异世界的兴奋感在血液里沸腾起来——从来都塞满了怪力乱神的艺术家的脑袋像是找到了灵感的爆发点,打开的魔盒里涌出一个个光怪陆离的衍生品,“我想到了一个好名字,给我的画。”

      那是妄念吗?亦或是奇迹呢?也许真的是听见了我的愿望也说不定,艾斯心想,他转头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又迅速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酸痛的腰肢和屁股,残留的余韵令身体敏感,肌肉紧紧地收缩着。
      我的妄念竟然实现了……这本身不就是奇迹吗?
      “艾斯……你见过它们聚集起来的样子吗?我小时候还很多的,不过现在逐渐看不到了。”马尔科说,他仿佛陷入回忆里,“聚集起来的时候,半个山坡都被照亮了。那本身就是个奇迹了,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不,也许现在也是吧。”
      “可是这么分散着的时候,它也是萤火虫;聚集起来的时候,这样的小东西也能发出那么庞大的光芒。”
      “平凡和伟大……都不过是这个完整个体的不同行动方式而已。”
      大概是觉得这些零散的自语有些不解风情的多余,将近中年的大叔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抱歉,搞得有点儿神秘兮兮的哲学,只是大叔不合时宜的感慨罢了。……但我想工作和生活,这两者应该勉强可以同理吧。”他习惯性地想抽烟,拍上胸口,才发现什么也没带。“都是我们作为人的一种存在方式而已,是无法……分开的。”
      是啊,怎么能分开呢?近在咫尺的案例停在指尖,艾斯恍然明白过来。就像现在,和喜欢的人一起站在工作的对岸,论述着人生的辨证命题——的我,到底算是在工作,还是在生活呢?
      他的脸倏地红透了,也许是想到了适才房间里充斥着性/爱的淫/靡气息。太糟糕了,简直完蛋。在那样的房间里、拉塞尔他们也在,今晚……真的还能搪得过去吗?…………他心中涌起浓烈的罪恶感。
      好在可以确信的是,他同样感到从未有过的充实,饱满的情感胀溢在胸间,令他情不自禁地靠近对方,而马尔科也低下头,吐息烫着彼此的鼻腔。正当他想要贴上那双嘴唇的时候——
      脑袋被狠狠地揍到了地上。

      “不许穿着我的衣服公然调情。”韦弗皱着眉头抱着胳膊站在两人身后不紧不慢地发言,看来马尔科脑门上也挨了毫不留情的一下。
      “清醒了就跟我来,艾斯,别想再逃班,还有明天的梳理报告是你的了。”无视于手下发出的哀嚎,尽忠职守的好领导转头对另一位共犯下了判决,“至于你,你自己惹的摊子自己收拾。……你前妻被记者围住了。”

      篝火的宴会已经进行到尾声,但如果辛劳了一整天的工作人士不捞到点儿爆炸性的猛料,看来是不打算结束这场丰盛的晚餐。在安应邀上台致答谢辞的瞬间,他们像约定好那样集体爆发了。曾经寰转数个公司的商业间谍此刻手里并没有足够的王牌,而一向精干的本人竟然有些心不在焉,最终被堵得水泄不通。
      在经济案件已经随着法槌的惩判而尘埃落定的当下,感情纠纷无疑是所有八卦者像嗜血蚊蝇一样纠缠不休的重点。没有人关心到底这个看起来还挺瘦弱的女人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参加了这场会议,他们只在乎她的嘴里能否抠到一点儿未曾嚼烂的腥膻。安略显松动的软化态度使得他们看到了希望,这个当口如果不趁热打铁,真可谓枉做新闻人。
      “按照您刚才的说法,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是为了报复马尔科先生在家庭上的冷落,所以才对白胡子公司展开经济信息上的盗窃行为的呢?”
      “不……不是的!马可……我是说,和马尔科没有关系……我只是——”
      “那你们现在的状态是被强迫的吗?是因为案件的原因所以导致产生罅隙?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经济因素已经成为驱使感情的主要诱因了呢?”
      “这种东西没有——”
      “您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许多双眼睛注视着,有人是玩味,有人是暧昧,有人是乐见其成。马尔科拨开人群,可惜记者们围得太紧,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艾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身边了,明明刚才还在的。也对,这种混乱的状况,即使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吧,那家伙总觉得自己欠了安什么一样,像是以为是他把我从她身边偷走似的。马尔科自嘲地笑笑,我是被她丢下的,当时像个白痴一样对发生的一切瞠目结舌,被记者这样层层逼问却什么都答不上来,看着他们丢给自己大把的资料,上面描摹着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女人的影子。相比那个影子,眼前被重重围困的、总是像个骄傲的女王一样的前妻却好像要哭出来一样……他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种表情了。
      韦弗在他身后拉了一把,试图阻止他的行动;这对谁都不好,马尔科明白他的意思,无论是安,是自己,是艾斯,还是这后面牵扯的层层障障的关系网。但他无法坐视不管,他拨开人群,记者很快就发现了他,他们围拢过来,长枪短炮地架起新的阵地。他就趁着这功夫突入重围,一把拽开了安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女人因为被带动的重心而踉跄了一下,她再抬起头时,视线里全是身前宽阔的背脊。
      “太晚了,你先回去。”
      对方没有看她,只是这么平常地说着。安觉得心里像被凿了一斧,怔怔地不知疼痛;好半晌才有钝刺混着酸楚,像巨大的洪流一样从心底冲噎泛上。
      就在这时,外围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响声;无数布在湾岸沿线的花火同时腾空,在漆黑的夜幕里炸开斑斓的颜色。配乐陡然换成了激动人心的登场旋律,花费不菲的聚焦灯在岸旁逡巡着,最终锁定一点。盖着盖布的大型画架此刻显得神秘莫测,而身后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迫转移了焦点,他们看到自带配音的主持人哼着旋律,大摇大摆地走到光圈里头。
      “锵锵锵锵——看这边看这边!!!好~感谢大家前来参加本次项目推介会!现在将是为这个美妙的夜晚画上句点的时刻——”
      艾斯一面说服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一面做着这项他不太拿手的活计。老天作证,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宅男而已;至少原本如此。至于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做出这样可能受到严重惩罚的举动,谁知道。也许是受了那些名为“火达摩”的妖怪们的蛊惑,遵从心底泛上的妄念与奇迹吧;不过,普通人大概会管它叫爱情。
      “——作为晚会的最后的‘惊喜’,有一样礼物要送给大家。这可是首次发布的作品,请不要眨眼哦……”
      花火腾空的爆声随着斑斓的消逝而逐渐消失,被照亮的天幕留下烟尘陡然暗去;而我们的男主角同时掀开盖布,巨大的画作在聚光灯下一览无余。那上面跃动着晶莹的光点,像是在发光的萤火,正飞舞着逐渐汇聚向上。这时,身后的蟒川之上陡然腾起一阵光雾;被惊吓的萤火虫全数腾空飞起,氲成一片萤色的光桥,横亘了半山夜色。它们向夜中的河流投下粼粼的倒影,和粲然的星河、以及那张仿佛将要破纸而出鲜活画作,全然连成一体。

      脚下乏力,安整个坐倒在地,她的手来不及支撑身体,纤细的手指只够蒙住双眼,嘴巴咬紧发白的指节,但肩膀仍然止不住地颤动着。韦弗和拉塞尔一边一个架过她的臂膊,趁着记者们分神的当会,突出重围将她交给司机。

      “唔唔唔,你问这幅画叫什么名字?老实说,直到刚刚我都没有想好呢。不过现在我有主意了,就叫《火达摩》吧!怎么样,是个很帅气的名字吧?”艺术家模式的青年咧开嘴,伸出五指露出令人艳羡的爽朗笑容。

      将黑发的女人扶进车里,韦弗在心里默默问候了马尔科的祖宗,他头一次看到这个众所皆知的女强人当众掉眼泪,也难怪拉塞尔在那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过,这样看起来才不那么扎人,反而有点身为人/妻的感觉了:之前的她就像被放错了位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叮嘱了两句打算离开,手腕却被自己过去的同事一把抓住了;尖锐的指甲嵌进肉里。
      “……我还是……”
      女人泣不成声地说。她的手指是潮湿的,语气也是潮湿的,像溺水之人挣扎着抓住救命稻草。
      韦弗叹了口气,他用安慰的口吻回答:
      “这是当然的。毕竟是那么好的男人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话:火达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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