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的罪与罚》烟诗媚行

7、林熙骆

　　我所生活的这座城市里，到处都充斥着冷漠的事不关己。枯燥压抑的工作和乏味无聊的生活早已让人变得麻木，除非想要来一场不用负责的一夜-情，否则没有人会愿意把宝贵的私人时间浪费到去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路人。毫无疑问，这样的环境自是为犯罪者提供了不少便利。

　　打个比方，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住在你隔壁的人是个怎样的人，也许他是个普通的白领，不吸烟很少喝酒饮食健康规律，但他却有着招-妓的小爱好；也许她是个超市收银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男友，但她却喜欢靠扮演S-M俱乐部里的女王来赚外快，并且极其享受虐人带给她的快-感；也许他是个待人亲和友善的绅士，有一个比他大五岁的温柔妻子，家庭和睦婚姻美满令人羡慕，但他骨子里却是个恋-童-癖者，每天如狼一般躲在暗处窥视着自己那只有六岁的可爱继女；更胜者比如住在503室的他，一个非常安静内向的家伙，有着一份和他一样没有存在感的工作，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唯一记得他的存在的人只有他的房东。但他却是当代的“开膛手杰克”，在那些阴冷的夜晚里制造着一件件的惨案。也许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正如你不知道他的存在一样。

　　这就是现实。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惨剧和死亡，只是离你自以为平静的生活比较远而已。而这些却在我任职以后变成了我生活的主旋律。

　　多亏了这些破事，我的生活一直很忙碌，时常需要加班，饮食也极不规律，不仅需要抓捕犯人，还需要写很多枯燥乏味的报告。和E国的经历比起来，警察所面临的危险相对要小很多，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有时间悠闲的过点正常人的生活，事实上，这份工作一点儿也不比想象中的轻松。凶手总是那么多，他们乐此不疲的制造着那些耸人听闻的血案，像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他们人生的价值。

　　一帮子人渣变态。

　　这半年的时间变态我是见多了，却还是没能碰到那个不知名小姐，或者说没有见到被用相同手法解决掉的尸体。这让我稍微有点烦躁，连带的脾气和烟瘾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而我的搭档显然还没有习惯我的坏脾气和我手上随时点着的香烟。

　　我的搭档嘉布里·贝雅（Gabriele Payan）是个女人。第一次得知自己的搭档是她的时候，跟我同一批进来的小伙子都很羡慕我，但我却觉得自己的霉运还在继续。我可不想在行动的时候还要注意一个女人的安全，我没有这个闲工夫，而且我并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打不得骂不得，一不顺她们意了就喜欢哭，说话还特隐晦，让人摸不清头脑，总之两个字：麻烦。不过在我和她一起解决了一个案件后我发现，这女人貌似还不错，虽然话挺多，但至少不会在行动时拉我的后腿。

　　之后我才从别人那里得知，贝雅虽然年纪比我小两岁，但她当警察的资历却比我长很多。她二十一岁进入警局，已经在凶案组干了四年了，有着相当丰富的实战经验。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她的经验有时候还真有用，尤其是审讯的时候，那手打一棒子给颗糖吃的方法用的总是恰到好处，虽然现在已经演变为她只负责发糖，而恐吓的工作则全权交给了我。

　　……

　　最近我们刚刚破获了一起抢劫杀人的案件，还没怎么来得及休息，就又有案件发生了。这一次，犯罪现场是在市立博物馆。最近的罪犯挑选犯罪地点真是越来越有品位了呢，不过真希望他们能顺便注意下时间，睡到一半被人叫起来出任务真的很让人火大。

　　虽然嘴上有着各种抱怨，可我还是以最快速度向博物馆赶去。

　　等我到达现场的时候，法医谷川元气已经在那里检查尸体了，而贝雅正站在不远处，向最先到达犯罪现场的警服警察询问情况。她看见我，便和对方点了点头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等走到我面前的时候，直接一句“犯罪现场禁止抽烟”就砸了过来。好吧，我还是觉得这个女人很烦。

　　“那等我抽完再进去。”

　　“你就不能不抽？”这种老妈似的戒烟话题她到底准备说多少回？

　　“不能，你要是看不下去就别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贝雅叹了口气后，便用眼神示意我往右边看。在那里一个女子正背对着尸体一边哭一边做着笔录，我皱了皱眉，听着贝雅解释道：“死者名叫迈克尔·卢恩，47岁，是名律师，同时也是内斯比特·卢恩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发现尸体的人是死者的未婚妻玛丽安·彭斯，她说死者离开宴会去卫生间后二十分钟都没有回去，她有些担心便出来找他，结果如你所见，活人没找到就找到了一具尸体。”

　　我掐灭了香烟，开始和她一起往尸体所在位置走去。只听她继续说道：“这次博物馆搞了一个十九世纪文物展，其中展出的一部分展品是从一些富翁那儿借来的。所以，展览的第一天博物馆方便宴请了一些出借展品的富翁和有权势的人来参加。顺便一提，这次展览中最昂贵的展品是一颗法贝热彩蛋，而巧的是死者正是死在展出彩蛋的展厅。”

　　法贝热彩蛋？作为其中最昂贵的展品，彩蛋的位置一定会被安排在最显眼的地方，当人们一进入展厅，第一眼看到的就应该是它才对，可是，我记得刚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彩蛋，也就是说……

　　“彩蛋不见了……看样子我们要找的人是一个小偷。”

　　“我已经让人去拿博物馆的监控录像了，这里摄像头那么多，也许能拍到凶手，运气好的话，他行凶的过程也许也在里面。”

　　虽然我并不觉得光靠监控录像就能抓住凶手，不过试一试也未尝不可。怎么说呢，杀人的方式千奇百怪，这一般都和个人心理状况有关，但真正算下来也就只有两种而已。一种是冲动型谋杀，这种情况的凶手一般都是临时起意，所以被拍到的可能性会很大；而另一种则是预谋型谋杀，这种情况的凶手一定是经过了精心的策划才动手的，像这种被监控录像拍到行凶过程的低级错误他是不可能犯的。所以现在能做的，除了尽可能多的收集证据外，也就只能两指交叉，祈祷凶手是个临时起意的傻-逼而不是一个人格变态。

　　“大好的周末又被杀人犯给破坏了。”法医谷川看见我们后便开始大声抱怨道。此时他还穿着正装，似乎是从某个PARTY中赶过来的，看来他现在的脾气不太好也是有情可原。

　　“看样子有人的激情之夜被破坏了呢。这次又是和什么人约会啊？兽医还是空姐？不会是内衣模特吧！”贝雅抽空调侃道。

　　“画廊经理，PS身材非常火辣，可以做我专属的内衣模特~”

　　懒得管两人的贫嘴，我自顾自的蹲下-身，粗略的打量了下尸体上的伤口，竟有十多处之多，死者的血也流的到处都是，将地毯染红了大片。看样子我们的不知名小姐的枪伤还没有好呢，还是她从来不在国内接活？我有点失望。我抬头向谷川问道：“有什么有用信息？”

　　“死亡时间是22点左右。如你所见，凶手在他身上开了十五个窟窿，不管凶手是谁，死者一定把他给惹急了。不过具体的情况还要等我回去仔细检查后才知道。”谷川一边说着一边把一部放在密封袋里的手机和一个钱包递了过来：“呐，这是死者的手机和钱包。”

　　“查一下死者的通话记录、银行账户和信用卡账单。虽然他很可能是撞破凶手的行窃过程而被灭口的，但也不排除仇杀的可能。”

　　“这个交给我了，那么查看监控录像的事就麻烦你了哦~”贝雅说完，还不等我回答就拿着证物走开了。

　　很好，把最枯燥的事情扔给我了。一旁的谷川打趣道：“这就是女人，从来不给男人说话的机会，真希望她们平时的时候安静点，床上的时候声音放开点啊。”

　　我已经习惯了谷川时不时冒出口的黄腔了，这家伙长得人模狗样的，换女人的速度就跟换衣服似的。他之前就在我面前得瑟过，说他见的尸体太多了，连自己都变得有点冷冰冰的了，所以下班后急需软香温玉的小女子来抚慰。这禽兽，什么时候能知道人要指挥枪而不是让枪指挥人的时候，这三十几年的日子才算没白过。

　　“林，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正当我准备让谷川赶快闭嘴好好干活的时候，同时凶案组的另一个探员谢恩·温顿（Shayne Winton）将一张纸递给了我。“这是我在原本应该放着法贝热彩蛋的地方发现的，你瞧瞧。”

　　我有些疑惑，可等我看完以后，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消除反而增加了。那张纸上居然写着博物馆里存在的安全漏洞！

　　“很厉害吧。我以为这只是他们说着玩的，没想到还真有这种贼呢。”

　　“你知道他？”

　　“当然，难道你不知道？好了，别用那种恐怖的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行了吧。是这样的，这个贼在艺术品罪案组和盗窃罪案组都很有名，说他是贼到真有点说不过去，因为他每次偷了东西都会留下这样的字条，然后到了第二天后，他还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又给放回原处。我之前在艺术品罪案组的时候遇到过一次他的案子。这家伙那次偷了一个富翁家里珍藏的明代花瓶，结果第二天还回去的时候，居然还留了个字条骂富翁居然用假货充门面。每次我一想到当时那富翁看到字条后的脸色就觉得异常好笑。因为他这特殊的癖好，所以碰到他我们连案都基本不会立的，那些丢了东西的人一般也不会着急，有些连案都不会报的，只是每次等他还东西回来后，会好好照着他留下来的字条修补安全漏洞。”

　　“你确定是这个人，不是别人模仿的？”

　　“不会错的，他的字迹我都看了不下百次了。”

　　“那么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话，那我们只需要明天在这里守株待兔就好。如果凶手就是他的话，他一定不会回来自投罗网的，所以我们的嫌疑人就有了。如果凶手不是他的话……那也没关系，把他交给盗窃罪案组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