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流年不媚》Kalyna

9、夜色撩人

　　晚会还没结束，青木千绘提前离开了，拒绝了酒井家的专车接送，她挑了条小路吹着冷风散心。

　　仁王雅治双手插在裤兜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他不知道是什么情愫让自己破天荒送一个女孩子回家，总之，留一个盛装打扮的少女一个人走夜路是不安全的，所以一定是cos柳生多了，绅士附体了。恩一定是这样的，仁王在心里暗忖。

　　他眯起翡绿色的眸子细细看着前面女生的背影。暗黄的灯光将她裸/露的后颈映射得更为柔和，仿佛温润的白玉，脚步虚浮，因不安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明明是很柔弱的样子，但背脊还是挺得笔直，也倔强地一言不发。或许是少了之前对峙时盛气凌人的气势，和在忍足侑士面前刻意散发的妩媚，奢华黑裙下明显失落的女子，就像挣扎的黑蝴蝶，凄美绝丽，落魄却优雅。让人很想抓在手里保护却担心它过分挣扎反而受伤。所以仁王雅治就这样保持着她可以接受的距离，安静地跟在后面。

　　他或许看起来，本就不该是为了一个人一件事挂心的。而真的遇到一个想好心对待的，却木纳地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干涉她。于是只能这样漫无天际地闲扯，仿佛这样就能弥补那空白的七年，他们学会戴上面具的时间。

　　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让人看背影的丫头呢。从前会不辞而别，现在则是用沉默无声地拒绝别人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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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难过得快要死掉了。这是青木千绘此刻的感觉。

　　千绘神色黯然地走在路上。其实她远没别人想象的坚强，只是习惯了自己去承受罢了。有时候真的羡慕后援团那些女生可以无法无天瞎闹，总是有家人的纵容朋友的肩膀。而她呢，只能忍耐。忍足知道她的不易，却从来不会出面维护。其实或许早就不该再有期待的了。

　　今天忍足说，千绘你很了不起呢，后援团里你从没吃亏过，还帮伯母分担很多。就像换句话说，青木千绘你很优秀，继续保持啊，我相信你能做到更好的。每次遇到各式各样棘手的挑衅，感觉难过得都快死掉了，感觉再也过不去了，可忍耐下来，抛开脆弱的情感，用一个个目标填充生活，也就真的在别人眼里越来越优秀地继续生活下去了。可谁知道，她一点不想再这样忍耐下去了，变得更加优秀，变得面目全非，回首，自己也不认识自己，找不到过去，看不到未来，好累。

　　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

　　可就算心里这么想，不知不觉还是走回了酒井宅，习惯真可怕，兜了一个圈子最后还是回到原点。其实，忍耐到不能再忍也就过去了。青木千绘驻足，嘴角满是嘲讽的笑容，可就算决定改变道路，又能往哪里走呢，你属于这里呵。所谓的家，其实才是最没归属感的。

　　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和后面少年影子交叠，千绘一怔，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青木千绘并不是个绝情的人，可她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因此很少对自己生活之外的人和事上心。明显，眼前的这个少年便是被剔除在她的生活之外的。

　　“仁王君，我家到了，今天就麻烦你了。”千绘嘴角扯出牵强的笑容回过头透过浓浓的雾色和少年告别。

　　“噗哩，这里就是千绘新家呐？不请我进去坐坐么，陪你走了一路又渴又累的。”

　　青木千绘发现少年眯起打量她家的翡绿眸子中有好奇却没有丝毫憧憬。这点倒是很新鲜，不说仁王这样普通家庭的了，就连冰帝好多女生来酒井宅开派对时都不经意流露出深深的妒忌和羡慕。不过转念一想，仁王拥有那样完整的家庭本来不就是最宝贵的了么。

　　“你没看到是酒井宅么，又不是青木宅。”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青木千绘懊恼自己在仁王面前说话怎么这么随意，平时就连酒井纯子都逼不出话在仁王雅治面前就这样自然地吐露出来了。不过说出来之后一整晚的积压在心头的抑郁也像这会的雾色一般淡了几分。连带着眼前的少年样子也越看越清了。明明棱角分明的五官，却因为偏瘦的体型和惨白的肤色显得有几分文气，漂白的头发和不拘小节的举止又带着几分轻佻。

　　“青木宅？噗哩，千绘还记得啊。”仁王没在意她的语气，反而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

　　青木千绘继续沉默，是今晚心心念念忘不掉忍足的原因么，眼前的男子和忍足的影子渐渐重合，都是那样捉摸不透。真是的一个个都装神弄鬼的，青木千绘腹诽。连小时候的玩伴都变了，过去明明是个自闭固执，让人可怜忍不住接近的小孩，怎么一转眼这样圆滑。真是个矛盾的人。

　　想着心事，千绘语气也不耐烦了：“那就不记得好了，仁王君有机会改天再来吧。”

　　仁王雅治嘴角的笑容突然敛去，碧色的眸子很澄澈却像被丢进一颗石子泛起涟漪：“千绘不觉得有机会再说这句话最伤感了么？”

　　看到青木千绘完全被他突然文艺难得正经的语气唬得睁大灰色眸子面无表情，仁王雅治一瞬恢复了不以为然的笑容：“噗哩，千绘表情很有趣呐，其实你不觉得这话特别像电视剧里悲剧结局时的台词么。”

　　青木千绘的脸色又黑了几分，现在男生都像忍足这样喜欢看小文艺电影么：“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看这么文艺的东西了，我记得你小时候自闭到感情缺失啊。”

　　“噗哩，千绘真的不记得了吖，谁小时候看东京爱情故事哭得稀里哗啦的，你才是早熟呢。”仁王似乎是开心到心里去了，连嘴角的痣都在晃，活像一只偷/腥的猫。

　　或许是今晚情绪起伏过大，青木早就把要送他走的初衷抛到九霄云外了。听着他说儿时趣事心里难得怀旧起来。千绘干脆依靠在酒井宅高大的金属大门上和仁王雅治扯起嘴皮来了，她自己也没意识到此时她的话语透露出多少亲昵。

　　“那是你不懂得欣赏艺术神经大条，我那是感情丰富，加上那时年少无知好不好…”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可就这样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了。那时候还会对一切有美好的憧憬，现在看生活中哪里有那么多永远在一起的结局，悲剧才更贴近现实吧。

　　青木千绘有些心烦，熟练地从随手带的化妆包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反正既然他看到了自己今晚最落魄的样子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千绘害羞了…”仁王雅治调笑到，并没有阻拦青木的动作，连微微蹙起的眉头也被额前的白色碎发掩在夜色中。

　　“你才呢，没心没肺的家伙。”唉，终究还是不同的，青木千绘心想，她会和忍足聊些很深入的话题，他是懂她内心的，但仁王雅治不过还是童年的玩伴，她只能用七年前的方式和他相处。

　　青木千绘一边吸烟，一边不易察觉地用手将烟丝扇向另一边。风尘味什么的还是别沾染到他们身上了。潜意识里，面对眼前这个是天底下唯一和他一起长大的少年她是自卑的。她在家门口前却不想进去，只能靠吸烟来打发时间。一根烟的时间她可以放空思想一口口，机械地吸完，或许吸烟的理由就是这样荒谬，至少在一根烟的时间里她还是可以专注的。

　　就在青木千绘开始神游之际，天边又绽放一轮新的烟火。仁王和她立即被吸引过去，更为绚烂的，天空的烟火居然有些形成了玫瑰花式，一看便知是某位大爷的风格。

　　“噗哩，比刚刚的还要好看呢，最好的总是最后才出现呢。”千绘闻言若有所思瞥了仁王雅治一眼，他笑得还是那样捉摸不透，带着丝慵懒好像什么都没在意。

　　“可要是没心情，什么样的风景都是一样的。”千绘呢喃着。最后一个玫瑰之夜，热闹的冰帝沉浸在迹部帝王式的高调华丽中。多美好啊，这是来自青春的悸动，是一种耀眼的资本，可以幻想，可以爱，而她好像已经失去了这种资本，面对如此明媚的烟火，她眼中，只有只有光与影。

　　仁王雅治的手机又震动了，他没再像之前那样按掉，对着千绘抱歉地笑笑转身接通，电话那头少年们关心焦急的声音千绘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等他好不容易安抚完朋友，千绘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疏离。

　　“所以，仁王君，天色已晚，该看的也看完了，你还是回去吧，让人挂念不好。”

　　“下次见面可以不加敬称了么。”仁王眸子在透过雾气熠熠生辉，很亮，不由得让人不想拒绝，仿佛很满意千绘的默认，仁王很快接着说道：

　　“说好了哦，下次来找你玩，晚安，好梦。”痞气的笑容这会格外清爽。

　　“嗯，路上小心，再见。”还有，今天谢谢了，最后半句在青木千绘舌头上打了个圈没说出口，却留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