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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理解 ...

  •   面对理智不在的仁王,青木千绘感觉很陌生。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接地感受到他的侵略性,那种对她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让千绘再不能回避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回不到曾经童年的玩伴了,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变了,而仁王何尝不是在这岁月中一点点磨砺成了一个男人。

      是她在自欺欺人,总是太念旧,回忆停留在纯洁懵懂的年少时光,仗着他的宽容自说自话决定着两人的关系。可如今,摆在面前的矛盾只涉及男女之间的情爱,和旧情没有半点关系。

      仁王说,他对她是男人对女人的感觉,喜欢她想要她,不想失去她。

      这种恋人之间的吸引力,实在再平常不过了,她不该觉得那般震惊无措的。是她从没正视过两人的关系。

      仁王说,就这样一辈子吧。

      听到这话时候,她心里一震随即有些惭愧。

      她视仁王是可以信赖的朋友,远多过爱人,甚至在千绘心里,现在的她是没有资格单纯地爱着一个人的,但仁王对她的感情就纯粹多了,他对她的爱远超她的。

      一辈子,她不敢想。

      ……

      想想自己真不是个好的对象呢,青木千绘没有挣扎任由仁王抱着,脑海中检讨着自己的态度。半晌叹了口气:

      “雅治,你为什么不放手。”她一语双关,轻轻挡在仁王胸口从他怀抱挣脱出来,“感觉我真的是个很糟糕的恋爱对象呢。”

      仁王放在她肩上的双手微微用力收紧,她都有些疼了,可并没有吱声,低垂着眼睑不敢和他对视,心里紧张着等待他的回答。

      “呵……”仁王放开了手,低笑一声。

      青木千绘心里忽然一阵失落,忙不迭抬头看他,见到他嘴角嘲讽的角度,那澄澈的碧眸直直盯着她好像看破了她的内心,她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忙心虚地移开视线。

      她听见仁王低沉缓缓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哦,你真是真么想的么?”

      青木千绘没回答。

      “心口不一的女人。”仁王语调轻佻,却无比犀利直接地挑破了她的心思,“你这么说是想让我先放弃,这样……你就不会内疚,可以理所应当对另一个男人投怀送抱了么?”

      仁王以前从来是个看破不说破的人,他会这样说想必自己的行为已经挑战到了他的底线了吧。青木千绘没回答,心里有些忐忑地思索着。

      “千绘……”仁王略带冰凉的手指轻抚过她姣好的脸颊,然后托起她的下巴,重新强迫她和自己对视,带着敷衍的笑容道,“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喜欢你。现在轮到你来选择了,是我还是他?”

      一秒,两秒,三秒……最后青木千绘放弃对视,露出仁王从没见过的脆弱和疲惫。

      “雅治,你何必这样逼我。”她的声音很轻,却条理清晰很镇定,“你知道,你要的我现在给不了。而你给我的,现在我无法承受。”

      听罢,仁王的手彻底滑落她的脸颊,“果然,还是不行么?好吧……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知道了。”

      青木千绘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地接受了,他不等她再说什么,仓促地别过脸转身离开。

      她看着少年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背影,知道他们终于是彻底分手了。在激烈的争吵,强吻,表白之后,他们终究是背道而驰。

      爱情是多么庸俗而平凡,仁王的要求也很简单,喜欢就是要在一起,可是她无法回应。爱情是纯粹的,但生活是复杂的。

      在这个明媚的年龄,单纯的校园里,他们的爱情却要承受这般爱而不能的残忍后果。所谓长大的过程,是不是就是从一次次失败中逐渐接受现实?

      青木千绘颓然依靠着墙,手遮在眼睛上,挡住漫天灿烂的光线——真的是,不甘心啊。

      ……

      在家门口颓然地站了许久,青木千绘还沉浸在又一次失恋的打击中。和上次不同,那次知道忍足和纯子本有订婚关系,她是一气之下干脆地和他划清了界限,那时候心高气傲,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然。而这次,她更多是愧疚、无奈和酸楚。

      “千绘?站在这儿干什么呢?”一个温婉的女声轻柔地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青木千绘抬头一看,竟然是仁王的妈妈,一身轻便的休闲服,手里拎着菜篮子,看样子刚刚买菜回来。见到地上散落着的书和文具,微微蹙起眉头,又很善解人意地没有点破。

      “啊,阿姨好,我刚刚书包开了个口子东西漏出来了,正郁闷着呢。”说着她俏皮地吐吐舌头然后蹲下来手忙脚乱开始收拾,低着头掩饰住狼狈的神色。

      仁王雅子闻言放下手中篮子,好心地蹲下来帮她整理,将书交还给千绘时候一抬头意外地看见少女明显大哭过的面孔,红肿的双眸,晕染开的眼线和睫毛膏在脸颊上拖出黑色的泪痕。

      “呵呵……”千绘见雅子愣住的神色知道她看出了端倪,忙打哈哈道,“好像数学没考好,有些难过,毕竟是来立海大第一次考试。”

      “没事儿的,春假叫雅治帮你补习下,下学期再努力。你刚回来,难免有些不适应。”雅子替她整理了下鬓角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平和地说道。

      青木还是低着头没跟她对视,含糊地道,“不用了吧,春假应该回东京,我弟弟刚出生我想去陪陪他。”

      雅子落在她鬓角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拍拍她肩膀道,“行啊,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两地方都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青木感动地点点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谢谢阿姨。”

      “别跟我客气。”说着雅子重新拿起菜篮子站了起来,刚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踌躇片刻才说,“千绘,无论在哪儿,只要你快乐健康就好,替我向你妈妈问好,还有祝福她喜得贵子。”

      这话前半句对她说的有着亲人的口吻,无比亲近,然而后半句祝福她妈妈的却有些疏离。青木千绘琢磨了片刻,就看到仁王雅子笑笑转身走了。

      “雅治,次郎,我回来了。”仁王雅子像往常一样开门进屋,朝屋里父子俩打招呼道。

      仁王次郎也起身来门口迎接妻子,在她脸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自然地接过她手中沉重的购物篮。

      “雅治呢,还没回来?”雅子换着拖鞋,往客厅里看去并没见儿子身影,不禁问道。

      “刚回来,直接上楼了,估计累了吧。”仁王次郎说着又疑惑起来,“可早上出去没带球袋啊,应该是没部活吧。”

      仁王雅子想起了什么,有些不放心嘱咐道,“麻烦你先处理下鱼,我上去看看。”

      仁王次郎笑着点头,不由分说进了厨房。

      ……

      仁王雅子来到二楼儿子的房间,见房门反常地关着,里面没有动静,犹豫片刻还是敲敲门,温和地说,“雅治,能进来么?”

      半晌,里面才传出闷闷的回应。仁王雅子推门进去,看见儿子翘着二郎腿腿懒懒地躺在床上,双臂遮在脸上,明显有心事的模样。

      “怎么了,今天考试那么难?”仁王雅子打趣道。

      “还好吧。”他敷衍道,听不出喜怒,但依照雅子对儿子的了解,能让不再嬉皮笑脸的绝不是小事。

      “那你该去安慰下千绘。”见仁王听罢忽然将手臂从眼睛上移开,她心里有了猜测接着说道,“刚看到她在家门口失魂落魄的,怪可怜的。”

      一阵尴尬的沉默。

      仁王雅子一直都知道儿子是个不太喜欢表露心迹的孩子,平时还会嬉笑怒骂敷衍过去,而现在干脆闭口不谈,连伪装的心思都没了……

      “我现在不太想谈。”仁王雅治不平不淡地说道,已经是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仁王雅子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叹了口气不退反进,拉了把椅子坐下道,“跟妈妈说说吧,看着千绘长大的,她也相当于我孩子。”

      仁王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声音有些低哑,“我们分手了,她提出的。”

      “你同意了?”仁王雅子最了解自己儿子的执着和倔强,不禁追问道。

      儿子看起来很随便,其实骨子里原则性很强——小时候喜欢缝制玩偶,现在就算觉得有些丢脸还是没扔下,只是不再人前拿出手而已,平时缝了给乡下的弟弟寄去;还有以前身体不好,锻炼为目的打网球,从第一节课被教练劝退一直坚持到现在成了立海大正选,拿过全国冠军……

      仁王感兴趣下决心做的事,还没一样放弃过的。

      一开始他和千绘交往,雅子就觉得八成是是自己儿子纠缠上的人家姑娘,后来看两人相处得不错也没在意,没想到现在居然说分就分,能让仁王放手,千绘也不简单。

      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只见仁王雅治嘴角勉强地弯起,没说话。但那笑容让雅子看得心酸,她从没在儿子脸上看到过那般无奈而酸涩的神情。

      仁王雅子心里忽然有了猜测……

      青木千绘方才说,春假不会再回神奈川了,当时听了就觉得不太对——明明来这里是为了逃避东京对她的约束和压力,现在却改变了态度,显然又是被什么生生扭转了想法。而能决定她生活的,显然只有她那个强势的母亲了。

      而这件事涉及到千绘的家庭,就真的不再是少男少女之间简单的感情纠葛了。连她活了大半辈子了都看不透千绘妈妈的想法。只能说,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一家没有因此对千绘有什么偏见,是因为他们感觉得到,千绘和她妈是两种人,这才会毫无保留地接纳帮助她,只是同情这个孩子的经历。

      想到这儿,仁王雅子叹了口气道,“千绘估计也是没办法,最痛苦的应该是她,你要理解她。”

      “理解?她需要么,她压根不解释。”仁王有些嘲讽地说道。

      “唉,这孩子就是太独立了,不习惯依赖别人,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苦的都是她自己。”但话锋一转,仁王雅子又无奈地说,“不过也没人喜欢自揭伤疤,尤其一些事我们外人真的无能为力。”

      “跟我说说他妈妈,那个青木……千春的事吧。”仁王看向仁王雅子,眸中有一闪而逝的冷意。

      仁王雅子苦笑了下,开始说起,“千春呢,真的是个很不简单的女人。我和她从国中就认识了,她家境很不好,父亲是个普通社员,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嗯,长得漂亮追她的人也多,但别说恋爱了,她连看书的时间都没,一放学就要上班打工。高中时候,酒井川仁是我们学生会长,当时没看出两人有什么关系……当然两个人差距实在太大了,酒井考上了东大,千春的妈在我们高二时候去世了,她也就辍学了……”

      “可惜祸不单行啊,她母亲去世后,她爸爸也突然被诊断出了癌症,真的是……唉,反正千春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们家虽然不幸,但是一家人感情很好,她爸去世前还放心不下她,她就很懂事,顺从亲戚介绍认识了千绘爸爸,两人匆匆结婚也算让她父亲没有牵挂……”

      “后来,千绘爸爸在她还没出生时候,就车祸去世了……那时候亲朋好友邻里都说,千春命相太凶,谁和她结成一家就会被克死。”

      “酒井川仁就是在这时候走进她生活了,他不在意迷信和闲言碎语。那时候他刚毕业没多久,微薄的工资都用来接济怀孕的千绘了,两人估计那时候开始交往的……后来他却没和千春结婚,反而成了别人家上门女婿……”

      “千春没什么反应,她倒是替酒井开脱说怕自己命格连累他,所以让他选择别人。说是这么说,不过从酒井入赘之后,青木家生活好了很多,千春也辞了工作在家……两人估计是一直藕断丝连吧,你也记得小时候千绘妈经常去东京,留千绘在我们家过夜。后来酒井川仁飞黄腾达了,就把她们接到东京去了。”

      仁王雅治静静地听着,然后嗤笑一声,“还是真爱啊。”

      虽然她妈努力维护千春和酒井,但以他心思的敏锐程度轻易就拼凑出了真相。

      酒井川仁女儿比千绘月份大,也就是说千绘爸爸去世时,酒井不仅不单身,反而未婚妻都怀孕了,这情况下还来接触千绘妈,真是呵呵了。

      “大人的事,很难说谁对谁错吧。只是经历了那么多,酒井和千春都变了很多。”像是想到什么,仁王雅子感概道,“千春说’本来就算穷至少还有亲情,没想到连家都没了。我不会再让千绘再出什么意外,我要让她平安健康长大……’后来她就变了很多,看破了什么似的,做的决定都是从物质角度出发的。”

      “呵,真是可笑,千绘小时候走的时候我还羡慕过她。”仁王看看自己的手说,“你对我说’放开千绘吧,她去过好日子了。’”

      “谁知道酒井川仁就这样把她们母女接到自己家了,怎么想的!让自己妻子和情人住在一起,想想也知道千绘怎么看人脸色,被人指指点点长大的。”仁王雅子说到这里,也有些愤慨。

      仁王交叠在一起的手握得紧紧的,指关节有些发白。大人之间的勾当,千绘却是无辜躺枪,背负了那么久小三女儿的枷锁……

      仁王雅子爱怜地拍拍自己儿子肩膀宽慰道:“别替她难过了,都过去了,千绘没那么脆弱,她毕竟是千春的女儿呀……何况,谁说不是因祸得福呢,要是她还在神奈川,也许就和千春过去一样被生活压垮了,你确定你会喜欢上那样普通平凡的千绘么?”

      闻言仁王忽然一愣,眼神有些失神。

      “对啊,你想想吧,你喜欢千绘根本不是因为你们小时候玩得好而已吧。”仁王雅子很是了解儿子道,“就是因为这些经历,千绘才成为现在的她,想想看你到底喜欢她什么?是不是她现在的样子?”

      见仁王目光越来越亮,仁王雅子这才放心站了起来道,“既然这样,就别拿普通女朋友的标准来评价她,因为她一点也不普通。相信她吧,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仁王雅子说完嘴角带着笑意离开了。

      “妈,谢谢你。”后面传来仁王雅治颇为郑重的声音。

      真是有了女人忘了妈了,上次这孩子这样认认真真道谢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仁王雅子不禁想到,不过看来仁王是承了她这份好意,希望他们的情路能少些坎坷吧。

      仁王雅子在心里默默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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