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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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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事事的日子过得很快,天气渐渐转热,微风吹过都带了一丝热度。
容修坐在马车内依旧昏昏欲睡的样子,只不过衣着打扮更加怪异,毫无形象可言。外衫中衣统统脱掉,连内衫都被他扯了两个袖子半敞开式地披着,长长的头发绕了好几个弯固定在头顶,坚决不让一丝头发碰到头皮以外的肌肤。
就是这样,容修还不满足。马车里铺满了竹席,东西乱七八糟地堆放可称狼藉。任何毛绒绒的东西都被丢出马车,原本被他没事就抱在怀里喜爱万分的软枕都冷落在角落,摆放着新鲜水果的盘子也东倒西歪的。
栖梧在外驾着马车,他知道每年的夏天,容修是最难伺候的。虽不迁怒下人但人会显得格外沉闷,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偶尔显露出的暴躁情绪在没有发出来之前就已经压制,反而更让人难受。
他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不能理解这种情绪变化的由来。就像现在他在太阳底下晒着,汗水从额际流下,后背湿润了一片,但这对他而言根本称不上是难受的经历。
看了看天色,栖梧感受一下马车内的气息确定容修现在并没有睡着,便靠边停下马车,微微抖动车帘代替普通的敲门:“少爷,有些晚了要不要找家客栈住下?”
栖梧的声音天生有些暗哑,配上一贯无起伏的语调更显板滞。容修在车厢内皱了皱眉,他从来都不喜欢栖梧的声音。许是上辈子的那些萌音萝莉给他的影响太为深刻,栖梧的声音在他听来特别像那些专门诱拐别人家萝莉的炮灰男配。
容修在马车里翻了个身,原本摇摇欲坠靠着车壁才能勉强站稳的果盘在这个翻身间彻底倒下,圆滚滚的果子落了一车。容修随手抓了一个“喀吧”咬了一口,汁水在咀嚼间滑下喉咙,齿间留下水果的清香。
如果容修知道栖梧之前的想法,他一定会诧异那人对他了解之深。确实,他在这种容易出汗的季节特别烦躁,只要有不顺心的事,哪怕事情本身再小,他也会为此而恼火。这个怪异的脾气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才生成的,若一定要个解释,大概便是上辈子空调间待多了养成的一种另类空调病吧。
直至容修他啃掉了半个果子才把对栖梧声音的反感给压下去,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想回栖梧的话,懒懒地躺在车厢里看着顶板不动胡思乱想着什么。
前几年他还没离开山庄、鸠栖还在身边伺候的时候,每到夏天屋里都放了一个很大的盆,里面装满了冰块。有时候天气实在太热,冰块放不了多久就会化开,鸠栖一天要来回冰库多次,便是夜里也不得安歇。这活并非不能假手于他人,但是鸠栖喜欢为容修做这些事。
若非这样的细节,鸠栖和那些普通的侍卫也没什么两样的。容修薄情,且太过薄情,便是容潜也得不到他特意的关注。但他却喜欢注意鸠栖待他时的些微不同,现在这样的习惯延续到栖梧身上,似乎也同样的适用。
栖梧叫了容修一声后没得到回应,这和容修以往的作风不同,容修是那种就算无话可说也会随意应一声的人。栖梧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确定该用怎样的方式处理。他对容修太过小心,这种小心让他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
略微迟疑了一下,栖梧带着试探性的语调开口:“少爷?”
容修扬手把吃完果肉留下的果核丢在一边,再次烦躁地翻了个身,轻声抱怨了一句:“吵。”
车厢外拉着车帘的手指猛地一紧,请罪的话溜到了嘴边去说不出口。栖梧看着自己的手指,许久才让它离开车帘重新拿起马鞭,没有再请示容修,自顾自地赶着车继续走,路过原本打算留宿的客栈也没有停下。
容修躺在马车里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一个字的失言,见栖梧没有让他下车的意思也懒得麻烦,闭上眼睛继续练那个不知道有用没用的武功。谁能想到,就这闭眼睁眼的功夫,他竟会损失一辆马车,并且整整三天没看到栖梧以外的人。
“少爷,少爷……您醒醒……”
容修睁开眼睛,迷成一条线看着那个很少打扰自己睡眠的人,明显露出迷茫的表情。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问:“怎么了?”
怎么了?栖梧的唇泯成一条线,屈膝直直地跪在地上,重重的一声撞击,却不说话。
他要怎么告诉容修,因为那个不经意的字,他半口气堵着鬼使神差地就把马车使进了荒野;他又要怎么告诉容修,山路上碰到了一群山贼,为了不惊扰到他睡眠,平日里跟着的影卫都去做了清理工作,而他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就这么驾着车脱离影卫们的控制范围。
容修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周围,平时跟着后面的几个气息现在都感觉不到。他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男人,想了想开口:“你把那些人甩开以后,想做什么?难不成就打算一直跪在这里?”伸了个懒腰,容修倚在车壁上懒懒道:“要说什么要做什么都赶紧的,爹爹派来跟着我的影卫或许会因为一时疏忽把人跟丢,但断没有找不到的可能。我想,你并没有多少时间来解释自己现在的行为。”
栖梧跪在那里不说话,低着头,连表情都不给一个。
容修等了一会儿没得到答案干脆也不问了,他随意找了件被丢弃在马车角楼的衣服披在肩上,也不穿鞋就跳下马车。
“既然已经甩了那些尾巴就陪我走走吧,有些事情做的时候不需要理由,等做完了再去找那些事的意义也未必不可。”他从栖梧身边走过,漫不经心地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目标和目的,不过是想做便做了。不用太纠结,这样的想法和做法并不少见,你也未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栖梧看着容修赤|裸的足踏在泥土地上,披着淡淡的月光踩着干叶树枝走出了两步,然后“嗷嗷”地叫唤了两声又马上窜上马车想要找鞋子,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疼,疼疼疼疼……”
还未来得及想,他已经站了起来抬起胳膊扶上了容修摇摇晃晃欲上马车的身子。
一切,都太过自然。
当然如果,我们是说如果,忽略容修内牛满面的内心世界,一切或许会更加自然。
容修:┭┮﹏┭┮做人莫装逼,装逼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