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以至今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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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溪遵守了他的诺言，没有再出现，了尘的生活似乎又归于平静。
神女峰上的红叶红了一层又一层，站在崖上像远处望去，满山的红与那天边的彩霞相衔接，像是九天玄女的垂挂下的红绫，一抖一动都有清冷暗香盈袖。
寺内的檀香快用完了，而不归寺内的所烧的香所用的蜡全是要自己做的，寺内有个不成文的戒律，庙内僧人永世不得下山踏入红尘。
这天，了尘背上了竹篓站在庭院内。
院内的银杏叶已经漫漫染成了金色，树枝抖动，有扇面似的叶片飘落。
那金色的叶片像一只蝴蝶在空中轻打个卷儿，停在了一个人的手掌中。
日光朦胧，了尘似乎看到了那穿着一袭黑袍的人托着那枚叶片对着自己笑的张扬。阳光下他的嘴角上翘着带着一丝狡黠，眉眼间的凌厉被融化成了满满的温柔。
看着，了尘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伸出手向那人探去，“蓝溪……”
‘啪’
有东西从指尖划过，凉凉的。
指尖一颤，他再看去，庭院中哪有什么黑袍人，有的不过是他自己与那从他指尖划过的银杏叶。
了尘呆愣住，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可让他抓握。
阳光落在指尖，却是冰冷的，让他没有的觉得打了个寒噤。
蹲下身，捡起那枚叶片，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轻喃道：
“今年的秋还可真冷。”
抬头望了下升起的日头，他向后山走去。
‘莎莎莎’脚步踏过落叶的声音，那一抹白影在这深深庭院中显得有些落寞，有些清冷。
进了后山，才知道秋的滋味。
满目的红叶飘零，沙沙作响，犹如一只只火色的蝴蝶在天地间起舞。踩在厚实的落叶上，软软的。闻着林中的气息，凉凉的香香的。
檀木在林子的深处，几棵千年老树耸立在林子深处，隔得好远就能闻到那幽幽让人心旷神怡的香味。
了尘来到那几株树前，对着大树合十参拜，神情肃穆的念了一遍《蒙山施食经》。放下背上的竹篓，了尘弯腰拾取着地上的树枝。
檀木是佛香，他从不肯去折断还有着绿叶的树枝，每次来这里，他都说从地上拾取枯枝。
拾了一把檀木，了尘直起腰转过身去，却发现原本空空荡荡的竹篓里已经放满了檀木，嫩绿的叶子还在枝头晃动。
了尘垂下眸，走过去将竹篓里的檀木倒了出来，把手中的檀木放了进去，然后拎起那竹篓背在身后离开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树上落下，望着了尘离去的背影，嘴角苦涩的勾起。
曾想过不见你，曾以为自己可以，谁想到，你就是我的毒，深入骨髓。不见之，念之，辗转反侧，疼痛难忍。
入了夜，了尘为佛前填上了一炷香，回到自己的禅房打算料理今日拾来的檀木。
推开门，烛光摇曳，似有一黑影闪过。
了尘走进屋内，看着眼前的景物，心中一叹。
一堆的檀木已经剥好了皮浸泡在香水中，幽幽的香味被激发的更浓，轻轻嗅上一口便让人恍惚。木盆边一个湿淋淋的脚印印在哪里，像黑夜里一盏烛光忽然照亮，让人的眼角有些酸涩。
夜色里，一人在屋内，一人在屋外。即使天涯也是直尺。
又是一天清晨，了尘望着满是落叶的庭院有些怅然，昨夜的风太大了，将原本还能在枝头逗留的树叶也给吹了下来。转过身，他回到练功房，打算念完早课就将这满院的落叶扫去。
等他诵经结束，来到堆放杂物的厢房，发现原本立在墙角的扫帚少了一把，静默着，他退出去，来到庭院，果然见到满园的落叶都消失不见了，青石板的地面光洁幽绿，踏在上面有些暖意。
耳畔听到有竹子摩擦里面的‘沙沙’声从前院传来，微抿着嘴，了尘向前院走去。
等他走近了，那沙沙声却消失了，他心中一乱加快了脚步，可等站在前院的台阶前，看到的只是空无一人的院子，扫了一半的落叶堆砌成小包，一角凌乱着，扫帚倒在一旁。
他凝着眸望向不远处的海棠树，忽然出声道：
“出来吧。”
苍劲繁茂的海棠还没有叶黄，有残留的海棠果在树上，红红的一颗一颗。在这簇簇拥拥的红果子间一个青色的人影跳了下来。
黑发飘逸沾着海棠的秋意在空中划过，最后又落在那人的背后。
苍劲如海棠树干的身躯立在那树下，那张清俊瘦削的脸上挂着一丝羞涩的笑，深邃的眼中有欣喜与担忧晃动。
看得了尘暮然长叹道：“你不是答应了嘛，不在出现。”
蓝溪望着那台阶上自己痴想眷念入骨的人，苦涩一笑，“我没在你面前出现。”难道偷偷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不行吗？
了尘垂下眸，的确他没有在他面前出现，可自己的周围满是他的气息，一丝一缕缠绕着他，让他呼也不是吸也不是。
蓝溪见了尘沉默了，心中有些慌张，忙大声说道：“和尚，你放心，我以后会更小心的，不会让你知道我的存在，真的！”所以，我求你了，求你给我这最后的寄托吧。
“你……”了尘的心忽然一颤，为他的话而感到酸涩，抬起头看着那树下的人，再开口却已经换了话语，“若是今后三个月内，你都能跟我一样同时敲响钟声，我便让你在这庙内出入。”
蓝溪一怔，欣喜不已，猛的点头道：“好，好的。”
自那之后，每日日出日落，神女峰与那襄王山间都有两鼎钟声同时响起，没有一刻的偏差，像天边的两朵云，被风一吹，散了又融合，最终成为了一体。
三月之期的最后一天，了尘立在钟前，皱起了眉墨色的眼眸望着对面的山，轻叹道：“哎，又跟他一起，阿弥陀佛。”放下合十的双手，他转过身，白色的僧袍卷起崖边一缕云雾缓缓步出亭子。
他的心似悲又似喜，混乱一团，他也弄不清。
还没走进寺庙，便看到蓝溪立在庙门前，一脸欣喜的望着他。
“和尚，这次你不会再赶我了吧？”
或许这就是他今生的孽障吧，躲不开也无法避开。
从与无始，以至今生，毁破三宝，作一开提。
望着他，了尘轻轻一笑，摇摇头说：“不会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以至今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