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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十九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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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接受了这个建议,虽然在韦伯看来这种退让更多是因为发现了更为妥当的办法才选择暂时停步,但总算是让两人之间已经出现裂痕的君臣关系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同时也让事情有进一步变化的空间。
已经逐渐掌握权力的皇帝现在手中不乏可以轻松差遣的棋子,韦伯也乐得不参与母子之争,但这种不参与并不等于可以置身事外,况且王妃手头的筹码远远多余皇帝。巴古阿死后不到十二小时,那位夫人就得到了消息,虽然在经过皇帝的刻意扭曲和中间层层传话,他杀变成了自杀,但那位夫人凭着百试百灵的女性直觉,马上将这件事情定了性,在无限接近事实的揣测下,她最终决定主动出击,而这也正好撞在皇帝布下的重重罗网中。
那是在三天后,在韦伯•威尔维特的日记中,那天从两个煎得很嫩的鸡蛋开始。大公不吝笔墨、大肆夸奖了厨师的手艺,字里行间中洋溢着的愉快轻松很遗憾没能成为当天的主旋律。
在当天早上十点不到一点的时候,皇帝朝着书房前进,大公作为随扈一路同行,在走到主殿二楼靠近楼梯的地方遇上了刺客。
这并不是大流士陛下第一次遇上要取他性命的人,况且他对自己母亲可能会做出的狗急跳墙的行为略有几分准备,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惊吓,反而因为准备过于充分而有些懊恼。这种要命的挑衅在皇帝陛下眼中是足够定罪的证据,气喘吁吁的韦伯也没有阻止的立场,只是就在他俩准备彻底解决那位女士的时候,年轻的大公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那个本应该死在爆炸中的主教言峰绮礼正不紧不慢地一步步从外面走进来。那张曾一度出现在韦伯的噩梦中的脸让他不寒而栗,那可怕的爆炸、刺客还有主祭身上流淌下来的鲜血一直是噩梦中的主角。那场巨大的爆炸不可能有人存活,但为什么引发爆炸的罪魁祸首竟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人是……”韦伯试图平息自己内心的恐慌,却转眼想起了另一件更为严重的事情,言峰绮礼虽然是教会的主教但他更是吉尔伽美什的人,他现在既然在这里那吉尔伽美什呢?
那金光闪闪的王的狂妄笑声再一次在韦伯耳边响起,让这个年轻的大公几近崩溃,“这、这个人是谁?”他试着平静下来,却看到身边皇帝表现的一脸理所当然,“这个是教会的主教啊,这不是很明显吗?”
“可是陛下,自从那场爆炸之后,巴比伦就再也没见过教会的人。”那场惨案发生之后,整个城市就对宗教有了戒心,这一年多以来只要有教会的人意图靠近,就会被城里的人驱逐出去,言峰绮礼能够进来恐怕是走了什么偏法或者……是直接和皇帝谈过什么。
这是个极为危险的信号,虽然韦伯不认为那个正逐渐走进这边的主教会真对皇帝说些什么,但有些事情是不能不防备的,况且对方身后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吉尔伽美什,若是真的让那个人暴跳如雷,这里恐怕没有人可以拦住他。
“当然是重建教会,我亲爱的朋友,他们需要我们扶持,同样我也需要教会的帮助,这种互利互惠不是非常好吗?”皇帝耸耸肩,上前两步和言峰绮礼攀谈起来,那两人说的越多越是让韦伯惊慌,但最终他还是装成没事人一样来到主教身边,“陛下,您不知道,这位主教曾经在培拉任职,深受广大教民的信赖,那时候我也受了不少指点,”他这种索□□儿挑明的做法虽是兵行险招却也用的是地方,皇帝陛下已经逐渐变得无法容忍有人欺骗他,哪怕是一丁点的都不行,这种坦陈对于大流士陛下而言可以让他心安也减少了后续的诸多麻烦,但韦伯知道一旦自己挑明了关系,那么日后言峰绮礼也就有可能挑明伊斯坎达尔的存在。
就看吉尔伽美什会怎么做了。
这是一种挑战,如何面对吉尔伽美什、如何面对真正白热化的斗争,这是没有伊斯坎达尔之后最难能可贵的考验。
韦伯在确定这点之后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陛下我们今天有件事情必须完成。”他沉着的说道,“我想,主教先生应该可以体谅陛下还有一些琐事需要处理对吧?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们去去就回。”
言峰绮礼在这里是一个信号,标志着吉尔伽美什又在暗处有了动作,如果让他先一步杀掉了王妃,那么皇帝就会被兜上一个弑母的罪名,考虑到那位陛下的恶趣味,韦伯不能不多加防备。当然大流士陛下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极为机警的,比起教会的支持,对他而言铲除掉心腹大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在这件事情上,皇帝表现的还是太过心急,他甚至没有和主教道别就急匆匆的冲了出去,韦伯想马上跟上却被言峰绮礼拦住,这个主教用毫无表情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大公,突然扯了一下嘴角,“当然,你好……韦伯•威尔维特大公殿下……好久不见。”
他语调平稳,听起来就如同所有传教完毕的主教一样平静、淡然,但只有韦伯知道在平静下隐藏的可怕暗流,“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主教先生……但愿你身边的那位王也能一切安康。”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轻,最后几个字甚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言峰绮礼肯定听到了,而且一定会牢牢记住这话。
他不在停步而是紧紧跟在皇帝身后,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那两个人已经不能成为自己停步的理由。
王妃此时正在后花园的暖房里静候消息,她以西里西亚一年的开支聘请了最优秀的刺客,在她看来这样的准备绝对万无一失,虽然要考虑皇帝去世之后该用什么方法稳定住这个国家、牢牢控制住政局,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看到对方的尸体。
她试图将自己所有情绪控制到可以马上悲痛欲绝、泪流满面地程度,但就在她酝酿感情的时候有人推开了花房的门。
“吱呀”一声惊破了她执掌天下的美梦,王妃转过头刚想呵斥对方却在看清对方长相的瞬间吓瘫在了地上,“陛、陛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慢慢靠近他的金黄色身影,“陛、陛下!”
“这里还是一如往日……”吉尔伽美什轻声说道,他歪着头脸上带着笑容,那种如沐春风的样子在王妃殿下眼里却如同死神一般致命,“我还记得……”
“陛下、陛下求您宽恕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当然,拿着毒酒走过来的是你的侍女怎么会是你呢?”金光灿烂的王侧着头看着身后绿发的友人,“当然……我会宽恕你的,不过这么喜欢用毒的你恐怕在这里也有所准备,”他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目光在酒杯上停留了片刻,“啊呀呀,我还记得那时候你那个侍女就端着和这个同样的杯子慢慢的靠近我,她身上带着淡淡的尤兰佳香味扑进我的怀里,三下两下就把你的秘密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不、不是的……”
“到底是什么不是呢?是那个小子不是我的种,还是你没想过杀我亦或者是那愚蠢至极、连语序都不通顺的诏书呢?”他低声笑起来,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人瑟瑟发抖,“不过,杀了他,你不是很擅长毒药吗?杀了那个小子,我就宽恕你……”
“陛下!真的吗……”苏菲王妃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但却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她本能的听从了吉尔伽美什的嘱咐却完全看不到对方脸上的残忍杀机。
作为王者吉尔伽美什并非不通情理,但却是一个任性、骄傲到不可思议的王,他有他自己的判断力和独特的善恶论调,这点韦伯不是很懂但恩奇都是再明白不过的,他放任着这个王偶尔会冒出来的异想天开,并且愉快的执行着那位的所有愿望,只是今天情况又略有些不同,“他们快要来了,还不走?”
“吾友,这里是我的地盘,为什么是我走?”王的脸上露出了相当不悦的表情,“我就要呆在这里,看看接下来即将上演的好戏。”
“你在这里没人能演下去,”恩奇都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吉尔伽美什的领子,就如同拖一个货物一样将他从花房里拖了出去,这种放肆和大胆是独属于他与王之间的默契,无论谁、无论任何东西也无法插足。
还在朝这边前进的年轻皇帝并不知道花房发生了变故,他一路保持着沉默试着将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一切梳理清楚,该让那个女人怎么死、如何以最简单的办法让她彻底闭嘴,种种情况他都试图考虑周详,尽量不出现任何差错,只是杀人是一回事、逼死人又是另一回事。
面对自己的母亲——虽然她并不是生母——但孩子对于养育自己长大的人,有着根深蒂固的尊敬和恐惧,大流士陛下也不例外。这一路他纠结、痛苦乃至于想要深深地去怨恨一个人,却因为找不到方向而迷茫,他想过离开却无法抵挡那个位置带来的巨大诱惑。
没有人可以在得到至高权力之后再轻易抛弃它,那种控制一切的力量让他心醉,杀了她、杀了所有知道那个秘密的人,无论是谁挡在自己面前就肯定是敌人。
他一边又一遍这样告诉自己、每一步都试着在增加自己的信念,为王的信心、作为主宰一切所需要的执念和必须杀死对方的决心。
死吧,用你的性命为这一切画上句号,用你的血彻底洗刷弑君的罪名。
再见,我那贪婪过头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