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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七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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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坎达尔直起身子朝着那边抬了抬下巴,“皇帝在叫你。”
“那你……”韦伯站起来朝前走了两步忍不住回过头,“你怎么办?”
“我只是帮人代班,明天就不会再出现了,嘿,小子你认真听好了,你要想尽一切办法,让皇帝放你离开这里,必须尽快。”伊斯坎达尔说到这里冲着韦伯笑了一下,“当然不用太担心,也不要胡思乱想,一切还有我呢。”
这话里透露出的讯息让韦伯很忧虑,他试图再问原因,却听到皇帝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并不想让皇帝撞见伊斯坎达尔,当然这到底是为什么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恐惧也许是忧虑,但韦伯就是不想看到自己的老师参见皇帝的场面。
哪怕皇帝才6岁,哪怕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生活在一起的朋友。
这种类似独占欲的感觉让韦伯感到羞耻,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这种想法,伊斯坎达尔是自己的老师,但他不是彻底属于自己的,他有迷一样的背景,而且绝对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他身边,好吧这个词汇也用的很怪,但事实的确如此。
韦伯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在街边看到的一切,那个和伊斯坎达尔并肩站在一起的男人。他俩看起来极为亲密、像是相识多年,当时的画面始终印刻在他心中,他不止一次的想要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却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当皇帝陛下来到他身边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玩伴从未出现过的低沉,他看起来很没精神、有气无力,如果不是知道肯尼斯•艾尔梅洛伊先生刚刚出门了,恐怕皇帝陛下会认为那位魔法师先生准备让自己的朋友抄写五十遍文章,“你……怎么了?”
“……啊,不,那个……我在担心,又觉得自己这个担心很幼稚,所以就觉得有些难受。”韦伯挠挠头,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情,“我觉得我可能会失去什么,又觉得对方应该是属于我的,不,他只能是我的,可是又觉得这么说很奇怪,那个人走的路、心里的念头要比我远大许多,在我眼里是海洋,在他眼里可能只是一条小溪,我觉得永远都无法攻克的困难,在他看来可能是非常简单就能处理的小问题……我想追上他,又觉得永远也追不上。”是的,差距太遥远了,而自己比起伊斯坎达尔来说,好像又太过渺小。
6岁的皇帝没有听懂韦伯再说什么,却可以感觉到他出乎寻常的焦躁,言谈中出现的他到底是谁让皇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试图把那个暗指的人与肯尼斯•艾尔梅洛伊先生联系在一起,但结合上下文显然这个认识有误,“……我说你到底在说什么?到底什么样子的人能这样伟大?我倒很想见识一下。”他显得相当好奇,甚至可以感觉出一些雀跃,“对了,威尔维特卿所说的那个人能带来让我见见吗?”
韦伯可以理解皇帝陛下的意思,那位才不过6岁的少年正在竭尽全力的想要掌握属于他自己的势力,所以不光是自己,任何可以让他觉得有利用价值的都会出手,只是其他都可以,唯独伊斯坎达尔不行。
是的,唯独他不行。
年轻的大公并并没有回答皇帝陛下的问题,他试图找一些话题把这件事情扯开,但却没想到那位陛下看到了远处的伊斯坎达尔。
当然那位先生也的确是太过显眼了,不光是那头红发,只说那个身材与那些低矮的玫瑰花从一对比也是极大的反差,“嘿,那个人是新来的花匠?我没有听说花匠换人了啊?”皇帝的反应非常敏捷,他站起来试图让跟在后面的侍从上去问问,但韦伯不会让他这样做。
无论伊斯坎达尔到底准备做什么,自己必须、也绝对应该站在他身边,就如同他始终站在自己身边一样,可是现在没有足以吸引……不,有一个……只是这样做值得吗?
他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最终决定,好吧虽然这个决定就如同他以前做过的所有决定一样危险,但他依旧下定了决心,“陛下,那位花匠的事情还请暂时放在一边,臣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想说。我想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有些话是该说的时候了。”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些,他朝着伊斯坎达尔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希望那个家伙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勇气。
他缓缓站起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标准姿势跪在皇帝面前,这是他曾一度练习过很久的姿势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做罢了。
“我,谨以微薄之身、谨以微小之地、谨以卑微之心向诸神发誓,为您效忠,向乌鲁克的大流士三世陛下效忠,”他抬起头迎着只比跪着的自己高出一点点的皇帝陛下的目光看过去,能够看到的只有对方瞳孔中的自己,“就如同我效忠先帝陛下一样,至死效忠于您。”
虽然可以毫无停顿的说出这句誓言,这个它所包含的意义实在是太过沉重,韦伯知道他现在赌上的不光是自己、不光是整个公国,而是未来。
未来要比过去和现在更重要,他清楚这点,而且也知道自己的一生绝对不可能如皇帝不下所想象的那样值钱。但皇帝还小,他要的只是一个依靠,心灵上的依靠。
当然对于皇帝陛下来说,这种出乎意料的效忠实在是太让他吃惊了,以至于他忘记了那边那个可疑的花匠、忘记了接下来他想要做的所有事情,只张口结舌的无法掩盖他内心的喜悦,傻愣愣的站在那边。
“天……天哪!威尔维特卿……这真是没有想到,我以为要等你说这句话还需要漫长的时间,说不定要等到我成人。”他捂住嘴,眉开眼笑的样子让韦伯也跟着笑起来,只是这笑容里到底带着多少坦诚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政治就是站队问题。
韦伯觉得自己懂这个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