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唱歌（网王）》聂千缘

2、祖宅（1）

　　天气有些飘忽，上午还是阳光明媚，下午却笼上了乌云。

　　车子在大道上奔驰，周围的山峰在不断变化中，藤原家祖宅就建在神奈川的山中，除去搬出祖宅的藤原三少爷——也就是如今的藤原老爷,其余的少爷小姐全居住在祖宅。

　　看了看熟睡的小姐，木下森和子微微叹了口气，生在这样的大家族，不知道是幸福还是不幸，藤原祖宅的那些少爷小姐可不是好对付的。而最爱护小姐的老夫人，也已经过了世。

　　车子仍在奔驰，前方的路，有些迷茫。

　　“小沧伊，看哪，这就是菩萨，你要好好祈福，菩萨会保佑你的。”略带着沧桑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沙哑没有带来令人头疼的刺耳，反倒有几分温柔与爱怜。

　　“会保佑您吗？沧伊要和您永远在一块儿。”清脆的童音在耳边回荡，带着淡淡的疏离，但语气中的诚恳却是那么真实。

　　“傻瓜，小沧伊长大了，奶奶就老了……”

　　朦胧中，一切又清新了起来：天空灰蒙蒙，雨，丝丝落下，两道身影立于佛堂前，佛堂的正中央挂了一幅佛像，袈裟的颜色已浅到极至。佛像下，是一尊乌斯藏铜佛。炉中密密麻麻插着很多香，清风吹过，檀香的气味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愣愣神，沧伊将手伸向眼角，微微的湿润，接着掉下一滴被风吹冷的液体。

　　似乎，很多年都没有哭了。

　　看向窗外的景色，沧伊感叹道。

　　第一次哭，或许是出生，毕竟每个小孩出生后都会哭，差别只是声大或者声小，也许没人会记住。第二次哭，是六岁吧，在梦里，不知觉就哭了起来，现在，她依旧可以记起当时的痛苦，像大冬天落入了水中一般——寒冷，周围响起女人的尖叫和多数人走动的嘈杂，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已经丢失了。

　　这次也是梦么？头抵上透明的玻璃窗。

　　已是秋天，在太阳，也会有丝丝凉意，玻璃传来的触感，有点冷。梦中的奶奶呵！

　　微微苦笑，记忆中，奶奶是和爷爷高坐在上座的不可高攀的吧，会那么亲切么……

　　*** *** ***

　　站在古朴的大宅前，沧伊有一丝丝惊讶，也许是看过的大家族太多了，总习惯门前有两尊石狮子，没有，反倒有一些怪异。

　　藤原祖宅是以中国风为主要修建，但不论是建造还是保养，都比中国的一些古迹好的多——中央匾额上的字写得苍劲有力“藤原府邸”。

　　“小姐。”木下森和子忍不住叫唤上前方的人，因为对面走过来的是

　　——“哟！沧伊从德国回来了？”尖锐的声音划过半空，沧伊微微抬眼。

　　迎面走来的一对少男少女，眉清目秀的少年，单纯的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叠，“……志野……”微微说出口，连沧伊自己都愣了愣。

　　“……是！”对面的少年显然比沧伊还震惊，随即大声应道。

　　“好久……不见。”勾起嘴角，沧伊淡淡笑开，心中的感觉，他们已经分离太久了。

　　“好久不见，小小姐。”回答沧伊的，不是腼腆的藤原志野，而是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麻田婆婆。”沧伊包括身后的一行人，全向老妇人鞠了一躬。她伺候藤原老太爷快五十年，算得上是藤原家的老前辈了，上上下下全都得尊敬她。

　　“小小姐，老爷在书房等你。”麻田朝沧伊淡说一句，随即领先往前走。转过身，沧伊向少女点点头，才离去。

　　那是她这一代排行第三的姐姐。

　　*** *** ***

　　看着沧伊远去的背影，藤原利香开口大骂：“依旧是这么没有教养，居然点点头就走了，不是应该深鞠一躬吗？”

　　“可是，沧伊姐姐有变化啊，她以前看都不看姐姐一眼。”藤原志野说道，他从来都觉得沧伊姐姐是个温柔的人，从前，现在，今后都一样。

　　“那是因为她叫了你的名字，真搞不懂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好歹我也是你亲姐姐吧！”白了白眼，藤原利香嘀咕着。“算了，去告诉大哥吧。”

　　*** *** ***

　　通过长廊就到了书房，未进门就闻到了一股书的清香。

　　“是沧伊吧。”威严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进来吧。”

　　“是。”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桌前的老人带了一副老花镜，头发已近白色，稀稀疏疏的，侧影有些孤寂，因为伴侣的过世吧——藤原老夫人。

　　“爷爷。”走近老太爷，沧伊深鞠一躬。

　　“嗯。”取下老花镜，老太爷转过身，眼眶虽然深深地陷了下去，却丝毫不减眼中的锐利，那种看似不起眼，又让他人感受到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