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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九章 绝处幸逢生 ...


  •   日头已高高升起,履门宫的大门却仍死死闭着。

      林浅望着朱红的大门,一路积攒起来的勇气顿时泄了个精光,要卢妃娘娘救程浮这话却是万难启齿,踯躅半晌,几番走了又折返,终咬咬牙道,就当是平日来给卢妃请安也好,这才拾起门环轻轻叩了三声。

      不多时院子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索索的每一步都像踏在林浅心头,她几乎想转身逃掉。

      敏敏打开门,见是林浅,面上挂着笑,也不回身,只倚在门上对林浅上下打量了一番,怜惜道,“这才几日没见,怎么竟清瘦了这么许多?娘娘日日把你挂在嘴上念叨,待会儿见了,不定怎么心疼呢。”

      “前些日子雨多,不意淋着了一回,躺了许久,才刚好了。怎么今日这时分还未开门,娘娘可用过早膳了?”林浅上前同敏敏絮絮着,两人并肩进了履门宫。

      敏敏却不让进屋,使了个眼色拉着林浅在抱厦坐下,轻声道,“娘娘还未起身,你且随我在这等一等。这雨一停,昨夜娘娘又热得翻来覆去不能成寐,到天快亮时方入了眠,这会儿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我想着等娘娘觉足了再传膳故而并未开门。再过一时,热气一上来怕是娘娘也睡不安稳了,到时你再进去请安吧。”

      听敏敏思量的如此妥帖,林浅纵使为程浮之事心忧,又怎会不感激敏敏对卢妃的用心,偏是不能明白谢她,只好赞说,“敏姑娘好仔细的心思,娘娘能得姑娘照料,也是好福气。”

      敏敏莞尔笑了笑,因道,“你这嘴倒愈发甜了起来。这里只有你我,我说些实话也不妨的。你却不知,娘娘因硕郡王爷不能常见,一番慈母心思无处寄托,我却是自七八岁便入了宫,日日在娘娘面前打滴溜,还有我姐姐芷兰打小在芜主子宫里当差,也是常来常往的,娘娘待我两人竟比亲娘老子还关照,如今也算我不过是知恩图报而已。”

      她虽如此说,林浅却能看出敏敏目中的孺慕之色,想来明里她是怕僭越了身份,暗里却早将卢妃娘娘视作了高堂一般,自己存了一副贤儿孝女的心肠,自然照顾得周全。却没想到曾与自己有过数面之缘的芷兰却是敏敏的姐姐,林浅回过头细细打量了下敏敏的眉眼,见她微微低了头,睫毛长长,黛眉笼烟,的确与那个娴静如花的女子有七分相像,只是虽这股柔怯与芷兰仿佛,眸光却不及芷兰活络,显得有些沉闷。

      许是因为自幼只拘束在这履门宫四面墙里,平日来往的人也不多,在敏敏身上总让人觉不出豆蔻梢头二月初的明媚气息,却如古井无波。

      “你们姐妹怎么竟都入了宫?你父母膝下可还有其他子嗣么?”林浅疑惑道。襄朝的例法明白说了,四品以上官员入宫为女官,四品以下及寒门之家女子入宫为女婢,皆为一户一女,若有姐妹都曾入宫的,也不可能同时于宫中当值,必是一人放归之后,另一人才得入宫。

      敏敏觉出抱厦过了阵风,阴阴得很是凉爽,起身将寝殿的窗页支起,这才走回来,微微压低了声音对林浅道,“这却是我们姐妹俩前生的造化了。因我母亲是娘娘自幼贴身的,娘娘入宫前特恩典她无需跟着,就在宫外成了婚,许给了我爹爹。硕郡王爷出生后,娘娘因身子不好,不曾有母乳,因此上才招了我母亲入宫哺乳。彼时,我姐姐才刚刚三月,离不了娘,遂带了姐姐一同入宫。姐姐模样乖巧,芜主子便相中了姐姐,将她留在宫里。后来母亲殁了,娘娘又特意求了皇后娘娘的恩旨允我进宫。家里也只我姐妹二人,再无其他兄弟的。”

      林浅点头,到底心神不宁地偏头朝寝殿内看去,自然被敏敏看出端倪,“怎么?你急着找娘娘原是有事么?”

      “确有一桩心事,只是忖不准该不该求娘娘的恩典。敏姑娘既问起,就烦敏姑娘帮我出个主意吧。”林浅叹口气道,将程浮之事略略提了一遍,敏敏已是目瞪口呆,“宫禁森严,这后殿诸宫何以有男子出入,这如何了得?这女子如此浮浪,自是死不足惜,你却还要让娘娘纡尊降贵去救她,岂不是疯了?别说求恩典,这事在娘娘面前你是提都不该提的……”

      “敏敏,外面是谁来了?”敏敏话音未落,便听到寝殿中卢妃扬了声音道,想是开了窗子,两人喁喁的话音扰了卢妃。

      敏敏应了一声,道,“是五坊的孟姑娘来给娘娘请安来了。”

      听说是林浅,卢妃很快地吩咐,“我已睡足了,你们也进来吧。”

      敏敏便拉着林浅往寝殿去,迈步进了外殿,敏敏侧首在林浅耳边道,“我的话可记得了?”

      林浅轻咬下唇点了点头。

      卢妃已披了衣服坐起身来,敏敏一进内殿便上前帮卢妃倒饬衣服,梳拢头发。林浅见一旁的铜盆中没有水,便转身到外殿取了水来,浅浅倒了些在盆内,浸湿了帕子放在托盘中,送到卢妃面前给她净面。

      这还是林浅第一次侍奉卢妃起身,卢妃高兴得眉眼弯成了一条缝,如同夜里的新月。

      敏敏自去传了早膳来。

      林浅一大早起身东奔西走到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看着满桌的粥饭默默咽口水。卢妃却是恹恹不欲食,将碗筷一放,对林浅两人道,“我如今倒是省了饭食了。敏敏也无需再传膳了,就直接用我这份罢了。”又抬头对林浅温言道,“你也一发用些。”

      敏敏未辞,另取了两副碗筷落座。

      林浅犹疑着还没坐下,便被卢妃牵了手,与敏敏一左一右坐在她两旁,颇有一种娘儿三个围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温馨感觉。不过是一盏水晶豆腐,一盏酱香鸭,配上一小碗豆粥,林浅却觉得是她入宫几个月来,所尝到的最美味的一餐。

      用过早膳,敏敏敛了碗筷送去履门宫与赤云阁中间的传膳房,卢妃便同林浅一道在树荫下坐着纳凉。

      “这几日没见你,竟觉得日子长的很。白日里无聊起来,夜间也是睡不安稳。往年也未觉得这暑天这般难熬,今年却支应不住。可见着上了年纪,愈发受不得热了,也不知还能再熬煎几年?”虽早间趁着晨凉多憩了片刻,卢妃面上还是显出浓浓的疲态,言语间也颇有些不大痛快之意。

      林浅见不是话头,忙陪着笑,道,“母妃别担忧,没几日便立秋了,这暑气也就慢慢过去了。不过是一时难过。别说母妃了,就连我夜间不也是翻半夜才能入睡的,不怕……娘娘笑话,却有一日热得过了无论如何睡不着,竟恼哭了呢,把我屋里的两人都惊着了,还以为我受了什么委屈,或者病了。”

      “真是个没出息的。怎么因为这个也值哭一鼻子不成?”卢妃到底被林浅哄哄,散了些抑郁之气,点了点她的额头轻嗔道。

      敏敏自传膳房回来,见林浅与卢妃聊得开怀,想来是听了自己的劝告,遂放下心来,取了琴案支起来对林浅央告道,“娘娘镇日盼着听你的曲子,好不容易盼了你来,快快给娘娘奏一曲吧。”

      林浅立起身去调琴弦,到底是不甘心,遂选了《枉凝眉》唱给卢妃听。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曲终,卢妃同往日一般赞了她两句,倒并未多说什么,目光愈发心疼起来,只当她是思念薛逾之。却是敏敏叹笑着埋怨道,“要你唱曲是宽娘娘的心,怎么也学会伤春悲秋,哭个不住?偏又唱得好,令人听着心里头酸酸的,却也不知该打你,还是该赞你了?”

      林浅离了琴案,脸色整肃地冲着卢妃直直跪下身去,道,“林浅斗胆,想请娘娘一个恩典。”

      “你出来这么许久,也该回去了。别一会儿再让佩儿埋怨。”敏敏一见林浅竟冲卢妃行了跪礼,便知不妙,一边上前去拦她,一边扬了声音说道,想将她的话头岔过去,卢妃的目光本就一直在林浅身上打转,怎么会被瞒哄过去,当下寒了脸道,“敏敏,你站下,且等她把话说完。林浅,你要求什么恩典,只要我能办到的,自不会回绝了你,且说来听听。”

      敏敏十分不情愿地往后退了两步,既不能再出言相阻,只能对林浅抛了两个冷冷的眼风,示意她谨言,林浅却并不旁视,直直跪着身子,将程浮之事细细禀给卢妃。

      敏敏立在一旁,眼见着阻不住,扭了头看卢妃。

      只见卢妃面上寒意渐浓,听说程浮如今身怀六甲囚在宫正局时,已是面上铁青,忙出言喝止林浅,“呔,大胆婢子,竟敢在娘娘面前如此胡言乱语,还不掌嘴?”

      却又被卢妃喝住。

      卢妃对敏敏道,“你先退下。林浅,你随我进来。”

      她面上是林浅从未见过的肃然表情,语气也十分严厉,林浅暗自懊悔自己不听敏敏的劝说,如今却难以收场了,只怕卢妃心中已在考量自己是否衬得起硕郡王妃这个称谓。

      卢妃却并没有责罚或责骂她,却将她领到寝殿旁的一个房间里,看里面的布置倒向一间书房,四周全是桐木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摆着些线装书册。“我近日抄经抄的有些疲乏了,听颜之说过你的字画都极好的,你便替我抄上几卷经书,也算尽些孝心。”一进这门,卢妃面上的寒意莫名化去,又恢复了以往的暖色,语音也柔和下来,恍似方才在院中不过是她做给敏敏看的一场戏。

      林浅揣测不清卢妃的心思,只得乖乖坐下来,翻开桌上的经书仔细抄写起来。

      这间房密不透风,不一会儿林浅与卢妃两人都大汗淋漓起来,卢妃却亲自拿了扇子立在一旁为林浅扇风。林浅受宠若惊想放了笔接过扇子,卢妃也不多话,只说,“让你抄的经书,可参透了?”

      林浅大为窘迫地摇摇头,这般深奥义理,白纸黑字她识得,其中奥妙玄机她如何能参透?

      卢妃便继续为她摇扇,轻道,“那便继续抄。”

      林浅别无他法,只能拾起笔来继续抄写,初时心浮气躁,写出的字也常被额头滴落的汗水晕散,颇为难堪。不知这般抄写了多少遍,林浅渐渐觉得灵台清明,额间也不在冒汗。

      卢妃看着林浅面上的神色由狂躁变为安静再变为凝重,直到最后看不出面上是喜是悲,这才停了手中的扇子,左手轻柔着酸痛的右手腕,复问了一句,“可参透了?”

      林浅放了笔,起身对卢妃施了个礼,轻声道,“母妃,离儿知错了。凡事皆有因果,离儿既改不了因,便不该妄想去灭了这果。是离儿痴心了。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1]人生苦短,我若能强求一时,怕是要苦她一世,不若顺其自然。又或许,生者畏死,而死者厌生,也不一定。”

      话已及此,救程浮的念头如微弱的火苗,闪了几闪,终究熄灭。她已尽力,奈何势单力薄,人微言轻,到底是无计可施。

      卢妃面上显出愕然之色,沉吟半晌方收了手中的扇,指了指四面的书架,语重心长道,“这许多年,我守着履门宫,足不出户,却不代表万事不知,只是人各有命,半分半毫都强求不得。这深宫就像一个大泥潭,纵使千分心血投入,也是倏忽不见。你若真裹足其中,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你千万记得,向别人伸手之前,先要想想自己能否保全。否则,不过是平白多搭上些性命而已。后宫,别的不多,人命却是向来不缺的。”

      林浅暗了暗眼神,跪在卢妃面前,恭恭敬敬施了个大礼,伏地半晌,道,“儿臣谨遵母妃教诲。”便辞了卢妃出来。

      卢妃看着经室的门开了又闭,已不见林浅的身影,这才瘫坐在椅子上,苍白的面上不多时便是泪迹纵横,喃喃道,傻孩子,佛道不相干,难为你竟参得透这些?却是为娘白活了四十余年,竟不如个孩子。再回首是百年身,到乡翻似烂柯人。若非当年她一己之私,如何会有今日这两个孩子如此愁苦的境况?

      眼泪大滴大滴涌出,浸湿了桌上林浅的手迹,“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2]”一行字慢慢洇散得一片模糊。

      “姑娘,又见面了。”出了履门宫,林浅没精打采地往前走着,临近桥边,突然听见有人客气叫她,一抬头,林浅也有些惊奇,道,“王大哥,你……你……你如何能出入宫闱?莫非……你不是侍卫?而是……”

      她总算知道见到薛瑾之时自己心底那股怪异感觉是什么。

      这宫闱之中能出入自如的男子惟有宦官。而每次相见,薛瑾之却又明明穿着侍卫的衣服。

      看着林浅张口结舌的模样,那偷偷往不该看的地方飘的眼神,以及双颊上突然泛起的莫名红意,再听了她漫不着边际的话,薛瑾之顿时哭笑不得,“胡说什么?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子,姑娘可需要验明正身?”

      林浅听了这话,又是羞又是气又是怒,登时沉了脸色,转身就走。

      薛瑾之未料她顷刻变了脸色,忙跟在她身后埋怨道,“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大恩未报,你对我总该客气些?”

      林浅气怒更甚,住了脚步,强忍怒气冷笑道,“这大恩,你要我如何报?以身相许,可否?”

      薛瑾之愣了一下,见林浅这话意味不对,也停了步子,只是看着林浅。

      林浅冷哼一声,扭头又要走,被薛瑾之拉住,“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何时要你以身相许来着?”

      他承认自己是想过与林浅诗词唱和,却还未想到肌肤之亲。听林浅这话,却像是带了极大的怒气。他也被弄得糊涂起来。

      “你们这般私入宫闱,不就是为了蒙哄个把未见过世面的小宫女么?难为你终日寻这些人迹罕至之处与我偶遇,可见也是用了几分心思的。不过我却奉劝一句,男子汉大丈夫,行事还需光明磊落,终日做这般下做事,不仅难成大器,怕是有一日连项上人头都难保。若真当得起汉子二字,就别让弱女子一人顶着,哪怕是赴死,黄泉路有人牵着,也并不难走的。”林浅思及程浮,将眼前的薛瑾之浑然当作了那个不闻不问的薄情人,愤愤不平地骂道。

      薛瑾之却是一肚子火气,他自前几日雨天见了林浅一面,一直在太庙守着病重的硕郡王妃,虽归心似箭奈何脱不得身,只把林浅所赠的伞留在身畔,另让薛定云差人送了一把油伞到履门宫,今日他自太庙回来,在玉钩湖畔等了半晌也未见林浅的影子,便想到履门宫向敏敏打听消息,顺耳就听到了久违的琴音,一时便痴了,独自倚着墙根默诵那琴曲。

      直到见林浅自石径上经过,他连琴曲都未记全,便忙追了过来,却被她这番没头没脑的一顿痛骂,也是怒了,道,“东宫青阳宫都有侍卫,莫不是出宫入宫不许走这些路,却要插了翅膀飞不成?你怪罪得也颇没道理,我若真蒙哄你,何用这般煞费苦心?第一回见你便脱不出我的手心去。既然你心里思量着我如此,我也不枉背了一身骂名,竟要做实了它……”

      话音未落,便听林浅抽噎着哭了起来,薛瑾之一时慌了神,未出口的很快都咽回了腹中,手一松,林浅已蹲下身去,双手抱膝,嘤嘤哭泣不止。

      薛瑾之哪里有哄人的经验,呆愣了片刻,也跟着蹲下身,轻轻搡了搡林浅,放柔了声调道,“我刚才那是说的气话,只是唬你的,光天化日的,我还能对你怎样不成?”

      “即便你做了什么,还不时可以甩手走掉,撇了一身干净?这宫里,到底犯错的是男子,获罪的却是女子。这般苟且生着,确实不如死了干净。”林浅边哽咽着边断断续续地道,心里酸得竟止不住声。

      薛瑾之哄了半天,才听林浅断断续续把程浮的事情讲全,自然隐去了她到承欢宫和履门宫寻颜之和卢妃帮忙之事,只说求告无门,只能眼睁睁看着宫正局连体面尊严的死都不能与程浮。

      “你果真要救她?”薛瑾之拧了眉头,问。

      林浅抬起朦胧的泪眼,点点头,又摇摇头,“要救却是痴心妄想。”

      薛瑾之肃了面孔道,“我却可以设些法子,只是这样一个女子,如何值得你为她掉眼泪?秽乱宫廷,是怎般重罪,你应该知道。”

      “她如今在宫正局囚着,岂是你能生法救了出来的?若说她有罪,我却要报不平,不过是为了本心,何罪之有?却被困在这大牢笼里,无可奈何而已。”林浅自然不信一个小小的侍卫能把宫正局的死囚牢犯救出,只是哭了一场,心底郁卒多少散了些,立起身来擦了擦眼泪。

      薛瑾之展颜一笑,“我想做的事,还真没有做不成的。只是若我此事做成了,你需应我一件事,哦,绝非以身相许也便罢了。”

      林浅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事到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无论如何,程浮的处境都不会比现在更差吧。

      薛瑾之欣喜地双掌相击,倒退着跑走,道,“你只管听我的消息,三日后,我必把程浮救出。对,你叫什么名字,我如何寻你?”

      “我叫孟林浅,就在五坊做事。”林浅慌忙答道。

      悠悠的声音擦着玉钩湖的粼粼湖波飘入薛瑾之的耳中,浑似天籁一般。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绝处幸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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