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游园惹尴尬（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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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七年春。
自那日的事情之后，把自己关在了偏殿的小园里，不出去，也不放几位爷进来。我既不是他们的亲妹妹，他们的私下的探访本就不合礼数了。所以都吃了闭门羹！
只是除夕皇上设宴才见过他们，几位爷本想和我说上话，但都被我略施伎俩避开了。用完膳，我就匆匆的拉了子鹃告退离开，连晚上的烟火会也未去看。想着避开他们，尤其是那可恶的十四爷，看着就闹心！
昨日，李公公来传话，说我进宫之前皇上命人修葺永和宫内的听月馆，才让我暂住永和宫偏殿。现在听月馆已经完工，皇上要我近日迁往听月馆住，那边儿环境好些。
所以今天屋里的侍婢都里里外外的忙个不停，收拾细软。子鹃来禀告过几次说几位爷问需不需要帮手，都被我一一回绝了。子鹃见我已闭门谢客多日，只好命侍婢们小心谨慎，我心里却没有要为难她们的意思。
午后，子鹃进来禀报，说要领着侍婢去新住所打点下，再跑几趟估计就可以了，我让她不用着急，明早我才过去。算计着在皇上早朝的时候才行动，以免碰上不想见的人。子鹃应了声，就领了一干侍婢出去了。
见园内没人了，就信步走到园子中间。薄白未散尽，春已至，残枝吐嫩芽。细雪仍飘零，花未开，墨檐挂冰晶。一副早春的盎然景象。天空仍然飘着细雪，园子里还是薄薄的淡白色一片。德妃娘娘喜淡，园子里基本没有什么太富丽堂皇的繁花。这样挺不错！清新淡雅。自己也不是个喜欢奢靡的人，淡点反而符合自己的心性。
康熙四十七年了，离那支离破碎的日子越来越近，很害怕，害怕爱上他们任何一个人。所以我在刻意的回避，说起十四爷那天的举动，其实气到没那么气了，但是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理由将他们拒之门外，免得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万一真点燃了什么苗头就麻烦了。
展开双臂，仰起头，闭上眼睛，感觉细雪点点飘落在脸上，然后融去，清清凉凉的，却不觉得太冻。曾经听人说：张开手，你就拥有整个宇宙。此刻我是否真的拥有呢？想着自己又痴了，咯咯的笑了起来。享受一个人独处的感觉，喜欢没人来打扰我一个人的世界，如果这个是自闭的话，宁愿这样倔强的自闭下去。
听到身后的园门“吱”一声开了。以为是子鹃回来了，微笑着转过头……表情却在瞬间凝滞了，有种想逃离的感觉，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纷乱如麻。
四爷、十三爷和十四爷已踏进园子，正站在门边儿，此时想避开，已然迟了。他们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再进来一步，看得出，也没打算退出去。心里恼起子鹃来，为何走时就没留人看门？
四人僵持了一阵，四爷略带少许微笑地打破沉寂，“大冷的天儿，就没打算请我们进去坐坐？都在这儿杵着，发呆？”瞥了眼十四爷，心乱未答，他也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我的意思。
“如若是见到我，不想让二位哥哥进去，那我可以走的。”十四爷这是拿话呛我吗？他分明就没有走的意思。无奈，就算打肿脸也要充下胖子的，可我管这叫二胖，“三位爷，请吧。”
四爷和十三爷互相看了一眼，走在了前头，十四爷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前面两位爷过去了，十四爷驻足停了下来，叹了口气，轻声细语道：“早知你会闭门谢客，我宁愿那日没那么冲动。”言辞中尽是失落和懊恼。
此时四爷和十三爷已站在书房门口，却见我们没跟上，回头来看，十四爷这才跟了过去。我进到屋里时，歉意的对他们说：“三位爷，子鹃替我收拾细软，带了一帮侍婢去了听月馆了，怕是没人替你们奉茶了。招待不周！”心下想的却是，没人奉茶正好，他们无趣等下也就走了。
十三爷带着微笑开涮：“不妨事。若是有人奉茶，今儿只怕是还进不来的。”又看了下十四爷，“我道是为何吃了那么久的闭门羹呢！原来是因为十四弟啊！还以为你闭门发奋练字呢！”
十四爷很不自然的说了句：“让两位哥哥跟着受累了，抱歉得很哪。”屋里异常的沉默，如果这时有杯茶，就不会这样尴尬了，至少他们还可以佯装喝茶。
十三爷见如此下去恐怕是要冷场了便站起来，走到我的书桌旁，随手翻看着台面上我的战果，“字练得如何了？”
淡淡的答他：“还是老样子，没长进，反而写得更差了。”
十三爷看了下桌上几张新写的字，大笑了起来，“你这字写得也太有趣了。前面的字写得战战兢兢，后面部分全是鬼画符嘛！较之狂草来，你这怕是杂草一堆吧？心绪不宁？”
十四爷原本低头在把弄着手里的绿玉扳指，听到十三爷这句话，慎了一下。
“我说十四弟，你怎么做到的？都一个多月了，婉婷还没静下心来。”十三爷语气中尽是调侃的意味。
十四爷抬起头，看着我，笑意中暗藏几分得意之色，“没啥，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
背过身去在书架上胡乱的翻着，不想与十四爷的目光有任何的接触，今日见到他心里竟然还是那般波澜壮阔的，看来之前的静心全都白费了。
“云在青天，水在瓶？十四弟，可是这句？”十三爷扬了一下手里的纸，霎时仿佛被人点穴一般僵住，感觉身后一定有一股灼热的目光看着我。
那可是自己刚写了不久的字啊！虽然还是沿袭着一贯的笔锋，但好写不写竟是那句话，之前写字时自己都未曾留意到。看来十四爷那日对我的毒害真是不浅！
转身一把抢过十三爷手上的字，十四爷仍旧低头转着自己的扳指，可嘴角上扬，明显偷笑。
十三爷玩味的看着我俩，“这七个字真是害得我们惨了！一个多月没喝到子鹃的茶了。”我哭笑不得。
此时听见子鹃回来的脚步声，佯装无所谓的样子走到门口，对她吩咐：“给三位爷沏三杯热茶来。”子鹃应了一声就去准备了。回到屋里，十三爷已经坐回了之前的凳子上。屋里又陷入尴尬的沉寂中，等着子鹃奉茶吧！
沉默了好一阵子，十四爷突然站起身，不觉心惊，退后一小步，撞在身后的书桌边儿上，弄出声响，他楞在原地。
十三爷却哈哈大笑起来，四爷似乎也觉好笑，只是不动声色的浅笑一下。
“笑啥？”十四爷有点憋火了，恼了十三爷一句，转头冲着我生气的问：“我站起来舒展下惊到你了？我有那么可怕吗？”拂袖走出门口，和端茶进来的子鹃撞了个正，三杯热滚滚的茶水都泼到他前襟上了。
子鹃急忙跪在地上请罪，四爷和十三爷赶紧走过去查看他有没烫伤。闹归闹，烫着他可不是小事。但是此时隔着衣服，又看不出来。
四爷吩咐跪在地上的子鹃：“子鹃，起来吧。去传下太医。”
十四爷转头见我仍站在原地，也没上前查看，发起脾气来：“传什么传？她都不心疼的。”也不管是不是乱发了火，自己径自离开了。
四爷和十三爷看了一眼我，也跟着出去了，怕呆会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赶紧去阻止他。这叫什么事儿啊？留下子鹃在那吓得面青唇白的。
他们走后，才拉过子鹃检查她有没烫伤，子鹃一个劲的说：“我没事，不知道十四爷怎样了，那茶可是才泡的。”赌气的说了句：“他活该！”
已经搬到听月馆几天了。
听德妃娘娘宫里的人说，十四爷那天烫是被烫着了，但没大碍，只是红了，没起泡。估计是天气冷，穿太厚被衣服隔著了，加上初春茶水凉的快，子鹃沏好端来的时候，已经凉了一点。只是他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比之前一个多月都糟糕。
但是却没见人来追究此事倒是有几分奇怪，之前还替子鹃想了很多的借口，想着到时或许能派上用场，结果都是白费功夫了。
这些日子，听说几位爷都忙着搜捕“朱三太子”，很少呆在宫里。
十四爷府里的下人不久后来过一趟，没找我！只是给子鹃带了个口信儿，说十四爷给德妃娘娘说，是自己看书时不小心洒了茶，并未提及子鹃，叫她安心。想想十四爷终究还是不忍心我的贴身侍婢被人责罚的，心里的气也消了些，反倒想起那日对他不闻不问有些过了。
一晃到了四月，宫里传来消息，说“朱三太子”已经俘获，而且问斩了。
这几日宫里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不少，四爷和十三爷又如以前一样，每天下朝都会来坐一会了，只是只字不提十四爷。心里记挂着，原本以为他们俩可以走漏点风声给我，结果事与愿违，他们好像都故意不想提起他。想来是之前自己反应太激烈了，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提，索性就不提了。
前两日，皇上说有段时间没见我在宫里走动了，差李公公来问我是不是病了。今儿李公公又来说皇上让我去御花园陪他赏花，走走，散下心，别老呆在园子里哪也不去。
和子鹃到御花园的时候，皇上和阿哥们在说着什么，不时传来阵阵笑声，不禁驻足望向御花园里的水榭，好一副父慈子孝的欢乐场面，温馨得紧。但过完今年……
“那不是婉婷吗？怎么站在那里没过来？”十爷看见了我和子鹃，忙起身挥了挥手。十四爷看见我来，把头拧到一边故意不看我，都过了两个月了，他竟然还没消气，那日定是气得不轻。
皇上也向我招了下手，赶紧和子鹃走了过去。“皇上吉祥，诸位阿哥吉祥。”和子鹃上前行礼。
“起吧。赐座。”谢恩后，皇上笑呵呵的看着我，“婉婷啊，你刚才怎么站在那里不过来呀？”
微笑着应道：“回皇上话，适才婉婷走到水榭旁，见众阿哥陪伴皇上的情景，很温馨！不觉看得痴了。”
皇上微微的笑了笑，又略有所思，“婉婷怕是想起你阿玛和额娘了吧？”
十四爷虽未将脸转过来，但听到皇上的这句话，却愣了一下，十三爷也淡淡看了我一眼。
“回皇上话，是时常惦记着。”确实很想他们，在这个时代里，他们是我最亲的人了，虽然时常有家书往来，但每次拿到时都是早前的了。
“既然想的话那今年去塞外围猎，带上你了，也让你阿玛和额娘放心。这女儿都交给朕几个月了，也不知道怎么样，定也担心着。”皇上说完大声笑了起来，阿哥们也都陪着笑起来。
“啊？”突然感觉天旋地转的，今年……塞外围猎……
八爷见我错愕的样子，忙替我圆场说：“皇阿玛，你看把婉婷乐得，都忘记谢恩了。”
听八爷在提点我急忙站起身谢恩，胡思乱想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礼节都忘记了。“谢皇上。”
“起来吧。”待再坐下，向八爷投去感激的目光，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微微颔首。
“胤祯，外面有什么稀奇玩意儿看吗？怎么就一直盯着呢？说出来让大家乐乐。”皇上发现十四爷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旁边的水面，觉得有些奇怪便出声相问。
十四爷忙起身回话：“也没啥，只是想着前阵子的事情，走神了。请皇阿玛恕罪。”这才端端正正的坐好。
“前阵子什么事情啊？现在还心神不宁的？”皇上原是想关心下儿子，可听在我耳里，却有些刺耳。
十四爷又回道：“之前儿臣见家里仆人养了只京巴犬，觉着挺有意思的，就自己弄了一只纯白长毛的来养着。都说犬挺忠心的，儿臣就费尽心思的对她好。谁知有一日儿臣忍不住想亲近她，抱了她一下。她居然不认主人，还在人前落我面。”
他这是转着弯的骂我呢！气急攻心，口不择言，恼怒道：“你就只是抱了一下吗？不是还没经人同意亲了她吗？”
话音刚落，本来端着茶在喝的十三爷猛的把嘴里刚喝进去的茶全喷了出来，不停的咳了起来，好半天才停下。四爷虽然面上没笑，但此时眼里也全是会心的笑意。八爷看了看十四爷，又看看我，最后看了眼十三爷，也温润地浅笑了起来，九爷也阴沉沉地笑着。
十四爷急红了脸，站起来对我吼道：“你……”
皇上不明白我们几人表情里的意思，对十四爷说：“胤祯，家犬要慢慢调教的。也不要过于亲近了，还是要有分寸才对。”
十四爷这下可乐了起来，坏笑着盯着我看了一眼，才对皇上说：“谨遵皇阿玛教诲，儿臣知道怎么做了。”
几位听明白了的爷都在那笑了起来，十爷倒是单纯得紧，一脸茫然。气死我了，在心里一直不停的咒骂十四爷。
十爷不知他们为何都在以各种不同的方式笑着，“皇阿玛，十四弟养狗的事，儿臣那天都在场的。我也笑得不行，那狗愣是不听他指挥。搞得满屋子鸡飞狗跳的。儿臣还取笑他呢，他那天可狼狈得紧，只是没如婉婷说的那样做。后来儿臣对十四弟说，男人养什么京巴犬啊，要养也得是威武的品种啊。皇阿玛，您猜十四弟说什么？”
天啊！他真的养狗了？怎么就自己撞上去了呢？肠子都悔青了。
皇上笑笑，“胤祯说什么了？”
十爷接着说：“他说是想调教好了，给弟妹的。说他惹恼了弟妹，正不知道如何才能哄好她。”
“哈哈哈哈哈…”皇上笑得挺大声的。
我听得越来越沮丧了，十爷天性单纯，一句两句假话，他倒是能记下来，这么长，还说得那么自然，而且现在还是个突发事件，根本没时间编排，真的确定他不是在演戏，欲哭无泪。
皇上笑完说：“好，不错。胤祯啊，家和才能万事兴啊！看来你开始懂事了，当时指这门婚给你，你还死活的不愿意，和朕闹了不少日子。看到你这样，朕心满意足了。”
后面的话我可真的听不下去了，好在十三爷插话说现在日头不算猛，不如去院子里逛逛。这个话题才算结束了！
皇上打前头走了，八爷、九爷和十爷都跟了过去，四爷和十三爷还有几位爷走得稍微慢了一些。
刚起身，十四爷就走到我跟前儿停下了，压低声儿说：“我本来是在使性子，装生气。既然你刚才自认是小狗，还管我叫主人。心情突然就好了！”他坏笑了两声儿，“还有，你今儿既然已经承认是我的了，就由不得你耍赖了。原来你想做我福晋的表达方式还蛮特别的！爷我受了。”接着他又阴阳怪气儿地说：“虽然这惊喜来得突然了点，不过不重要，只要你肯认，爷就敢要！”
脸估计涨得通红，真的想把他撕个粉碎。要不是现在皇上正转过头来示意我们跟上，我一定会收拾他的。四爷、八爷和十三爷，还有九爷都朝这边看了看，全都一副看戏的样子。觉得自己已经够难堪的了，他还落井下石。
见皇上没注意，用力往地下一踩，十四爷“咝”了一声，正好皇上又看过来，就赶紧跟了上去，那几位面朝这边的爷，都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十四爷在我身后低吼道：“好你个坏心眼儿的女人！等我娶了你，再慢慢儿收拾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游园惹尴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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