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短篇 合集》浅井瞳

21、诸人总在梦中听，云门复说梦中梦。

　　方兰生讨厌百里屠苏，至少一开始的时候，以及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方兰生都是的的确确讨厌他的。好像百里屠苏就是偏偏和他作对，装模作样的，讨厌得紧，更重要的是襄铃喜欢他。
　　后来他发现那人就是那副死木头的模样，对朋友温柔又仗义，不过不肯说，还硬要摆出“雕虫小技挂齿你就输了”的淡定脸，嘁，又装。而且他发现他会笑，对晴雪的时候。
　　真吓人，他想。
　　可是怎么又有点不高兴呢。谁知道，管他。
　　方兰生不喜欢和百里屠苏说话，他觉得他说的很明白了可是死木头就是听不懂似的，他怀疑小时候巫祝大人根本没有找先生好好教过他文化课。
　　于是谈话经常是不欢而散。
　　后来百里屠苏一声不吭地就回天墉城解封去了，死了，连轮回都入不了。
　　蓬莱宫殿燃起熊熊烈火，滚烫的气流卷着他的衣袖和皮肤。他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百里屠苏便不由分说将他送走。
　　方兰生突然发现，他看不懂木头脸的眼神了。
　　可是他也来不及去懂。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百里屠苏。

　　后来方兰生有梦到过他。
　　那是在很多很多年后，百里屠苏突然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方兰生在梦里笑他说，木头脸你托梦都比一般人慢半拍，再晚点我就等不到了啊。
　　梦境里一片漆黑，只有百里屠苏的周身散着淡淡的光。
　　剑眉星目，一如最初。
　　方兰生见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声音传来。
　　木头脸你托的梦档次也太低，连声音都没有。这么想着，眼前就模糊了起来。而且还这么短，没头没尾的。
　　方兰生知道梦要结束了。

　　就在梦境涣散的瞬间，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却直直抵达他的耳边，短短的两个字，就像那人一直以来的缄默少言——
　　“兰生。”
　　百里屠苏说。

　　方老爷子走的那晚，琴川下着雨。
　　阴云卷着雨声，盘旋不散，久不停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