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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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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得暗沉声再次响起,在这空寂的森林里显得犹为骇人。
“两位可听见了,男的将脑袋送来,女的只留下性命。”
托托骇然,这话是对他们说的吗?
答案是:肯定。
托托一脸迷惑,半晌才拉了拉昭王的袖子,压底声音颤颤道:“王爷,听说有武林高手,即使你藏得再好,他几里远也能听到呼吸声,并判断出你藏身所在?是不是?”
昭王横扫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令她心胆俱裂的话。
“没你说的那么远。”
托托哑然,暗想:如此说来,他们藏在这里岂不是显得很傻。更如此说来,是不是还有满天飞的盖世神功,你再怎么逃,他也像一头雄鹰一样飞在天空盯着你,然后抓住机会,一个俯冲下来将你捉住,撕碎,吞进肚里。
托托猛吞口水,再看了一眼昭王,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从开始就想着如何保命,弄到现在,最终命是保住了。可是那位高高在上,一副天神模样,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人却保不住,这憋屈的世道呀,总爱出其不意的开玩笑。
“怎么,你们还不逃吗?要知道,本人从不捉小兔子。”
不捉温顺的小兔子?!那是不是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要知道小兔子逼急了也咬人,而猫捉老鼠的游戏……
托托想到了那只风靡世界的笨猫,傻笑。
昭王低头看了看窝在怀里傻笑的人,眼角抽动。
“果然,吓傻了。”
啊?!
回神,托托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张研究着她的脸,从他眼中看到了明明暗暗。
咳。这是幻觉,这是幻觉,这是温柔的陷阱。托托轻轻拍着自己的胸,不停的安慰。
“出来吧,拖得越久对王爷你的伤越不利,不是么。”
“我的伤未必有你想的那样严重。”
昭王冷冷回应,起身并拉了托托一起走出来。
立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四十多的男人,身材精瘦修长,五官倒也端正,不似那些坏人一贯形象。
见两人出来,男人双臂抱胸目光远眺,不知落向何处,整个人似是笼罩在无限思想里。
托托抿嘴:耍酷呢。切,见多了。
男人瞄了一眼托托,眼中深究一闪而过。
“王爷想必知道自己有伤在身,在这林子里除了我之外,却也是谁也奈何不了你。”
昭王点头,一脸轻蔑:“不知你可拿了他人钱财?”
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仰天大笑,惊起无数飞鸟。
“知我者,昭王也。”
“既然没拿,本王还急着赶路,你请便吧。”
昭王语毕,拖起托托便走。托托心尖儿发颤,不明白两人打的什么哑迷,只得边走边回头警惕的看着男人。如果他俩是旧识,又或者是老朋友,但人性随时都在变。
男人看着托托那一脸戒备,似笑非笑道:“今日我便还你一命,它日我们定不会再相遇。”
呃,这是什么话。到底谁这么笨不弄清楚状况,想杀昭王却又派了个不会杀他的人来杀他,玩啊。
“看什么,忘了本王受伤了么?”
近来老是走神的托托又被昭王唤回了魂,乖乖的扶了大爷赶路。
“你以为他真不杀我吗?还是认为你不会被杀?”
走远了,昭王以仅两人能耳闻的声音低责。
托托呆然,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笨女人,本王受伤了你不知道吗。”
托托咬牙,憋了一口气在心里,又放慢了一些脚步。
“笨死了,你这样等到他来杀我们吗?”
呃!
托托彻底暴怒,一把甩了大爷靠到树脚下不走了。
昭王一个重心不稳结结实实倒在托托身上,托托扭过头懒得去扶,更懒得去理,任由一个大男人面对面爬在自己身上。
好一会儿,身上的人无动静,托托突然觉得太过腻歪,恨恨的瞪了一眼压在身上的人,却见他眼中竟有戏谑。
“你……”。
托托气结,依然不敢得罪该大爷。
该大爷却扯出一抹笑意,当然托托认为这不应该叫笑意,只是把棺材脸换成了木板脸而已。
“想不到你还会生气,甚至在本王受伤之时将本王甩到地上。本王怎么不见你把他扔下不管,不
但没有抛下他,还放火求救对他百般不放心。”
托托睁大眼睛看着依然在自己身上腻歪的男人,不可置信。
是自己变了,还是他变了。怎么相处了才一天多感觉自己变傻了,变得不镇定了。而那大爷变得、变得……
好吧,不知道刚才大爷说的话算不算得上是撒娇或是嫉妒抑或是恨。
大爷又是一笑,嗯,这次托托总算没看花眼,的确是笑,难得一见的笑容,非常的好看,非常的
吸引人。比卢肃更美,比杀夜更魅惑。
托托看着大爷有些发怔,接着下面的话却让她从天堂咚地一声掉到了地狱,还狠狠的滚了几级阶梯才掉到了底。
“嗯~~托托,你猜,这次追来的人是要你的命呢,还是来杀本王的?”
一向冷酷无情的昭王竟延绵悠长的轻嗯,一副庸懒魅惑的神色。话也说得轻松自在,不知是自信,还是一路上的追追杀杀,敢情让这大爷都当游戏玩了。
“说呀,怎么,有胆量抛弃本王,却没有胆说死吗?”
托托看着昭王这迷死人不偿命的模样一阵眩晕,迷糊中似与谁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紧紧闭了双眼抛开这个影像,托托双拳紧握,敢情这大爷把她当游戏玩了。
但,大爷问起,她总不能拒绝,再者人不能太自作聪明,免得枉死。托托终是压下心头的三分怒火三分花痴三分疑惑,敛了眉目,毫不犹豫道:“托托不知。”
虽然她嘴说不知,却也早就想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功高盖主,何况还是一个得民心赛过皇上太子的人,想必想让他死的人很多吧。
太子目的明显,皇上态度不明,二皇子赵禛又是何角色。从昭王的问话中也可看出,追杀他的不止某一支,而昭王似乎也早就判定了哪派是哪派的。
那厢,昭王轻嗤明显表示不信,可也没多说,只是艰难的起身道:“你先走,本王随后便到。”
昭王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深邃,拒人于千里。
要说以前听到这话,她定会丢下他要有多远跑多远。但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后,她不认为离开他是明智。所以,托托沉吟片刻,厚着脸道:“要走一起走,要是你不走,托托一定会把你拖起走。”
昭王身形明显一僵,继尔更显冷意。
“你何德何能,认为本王愿听你的。”
“托托无德无能,只是在为自己打算。要是托托只身一人回到官道,不知还会背上何等罪名,这不正是别人所希望的吗?”
许是这话起了作用,昭王沉默了很久,才道:“借刀杀人,本王不是不会,只是……”。
只是什么,托托再好奇也不会多问更不想多听,上前扶起昭王:“走吧。”
于是,两人小心亦亦躲避杀手,不停回转绕道,以至疲惫饥渴,甚至体力耗尽。
为使无休止的追杀和死亡的威胁变成一种精神激励,托托不得不主动提出猜问这批是来杀谁的,那帮又是来杀谁的。
最终,两人衣衫烂褛,血痕斑斑精疲力竭的走上了官道,遇到一个前往京都的商队才算暂时脱离了危险。
商队到了驿站,正巧碰到准备带兵搜山的卢肃,两人的狼狈模样令官兵大吃一惊,特别是卢肃立马抓起托托的手腕进行查探。当然,卢肃绝对会为此举而后悔。
托托是在第三日才醒来的,由于疲劳过度,精神压力过大,她整整昏迷了三天。而现在,她已经在回京的马车上躺了两天,此时醒来不过是被马车给颠醒的。
托托揉了揉酸痛的身子,起身到了马车外,见赶车的是一个陌生的小兵。
小兵年纪不过十四五岁,见她醒来,咧嘴一笑:“卢先生真是神医,守了你三天,说你快醒了。他刚一走,你果然就醒了。”
托托四处望了望,没见到美丽的卢神医,顺势靠着小兵坐下,客气的问:“王爷伤势如何了?”
小兵打了个响鞭,声音宏响:“王爷可是金钢不坏身,这点小伤算什么,当年王爷征战沙场的时候,刀伤剑伤无数。有一次被乱箭射中,差点就伤到心脏,昏迷了几个月呢,还有一次……”。
托托挪了挪仍然酸痛的身子,捡了个好姿势,边呼吸新鲜空气边听他唠唠叨叨的讲昭王的英雄事迹,至到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托托歪着头看到了两匹马儿沿着大军飞奔而来,卢肃坐在其中一匹骏马上。
许是长途跋涉的原因,卢肃的发丝有些凌乱,过多的从脑后散到了额前及颊侧。见了托托,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仍是一脸阳光般的笑容:“醒了,可感觉好些。”
托托仰起头逆光看着卢肃,许久才道:“好些了。”
卢肃点头,望了眼前方,将马绳丢给了身后的小兵,自己一个优美的跳跃,稳稳立到马车上,不由分说便捉住托托的皓腕诊脉,还查眼观色,将她的眼耳鼻舌口看了个仔细。动作一气呵成,不见半分滞延。
这当中,托托一言不发,眸光却锁住他的忙碌,小脸上露出几许迷茫。
不经意间抬头,卢肃看着那道清沏星眸也是久久不语,仿佛千山万水尽在心间。
许久,托托笑了,笑得有些狡黠。
卢肃赶紧收了眼神收了手,轻咳几声避过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