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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二十九.入府 ...


  •   沐紫正式开始了她在慕容府的丫鬟生涯。

      每日天刚蒙蒙亮,园子里当值的丫鬟或嬷嬷就会来叫下人们起床。府里的下人都住在后院的几间厢房内,太太,少爷房内的大丫鬟住在西厢房,沐紫她们几个干粗话的丫头则住在东厢房,男佣人们都住在一墙之隔的柴房旁边。
      沐紫和小鸿起床后便开始洒扫庭院、劈柴烧火,早饭过后各房丫头将脏衣服送过来,两人便撸起袖子开始对付几大盆堆积如山的衣服,中饭和晚饭的时候还要烧火和洗碗。
      一天下来,两人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挨着床就睡着了。
      好在两人从小都是苦水里过来的,吃苦受累对她们而言也不算什么。况且这个后院,除了卫总管以外,主子们通常不会涉足。卫总管虽然面上严肃谨慎,对待下人们倒也仁厚,时间一长,沐紫见他也不觉拘谨。
      做丫鬟的日子虽然辛苦,却不用象之前被人贩子关押时那样担惊受怕,还有小鸿可以相依为命,她的日子过得也充实快乐。

      来了几日后,与府上的丫鬟、佣人也混了个脸熟,除了那个香兰,其他人对待她们也算和善。悦容年长几岁,进府时间又早,常常过来提点她们俩一些府中的规矩。只是那个香兰,不知何处得罪了她,自从二人来后,每次见到沐紫都没有好脸色,不是冷嘲热讽就是不理不睬,小鸿为此义愤填膺,沐紫虽面上不以为意,行事说话却愈加小心谨慎。
      从丫头们的聊天中,她对慕容府内的情况也多少了解了一些。
      这个慕容家是沧州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老爷慕容澜出身医药世家,太太的娘家也十分显赫,当年慕容澜从一家小药材铺起家,在短短数年间创建了名震江北的国药行“济慈堂”,“济慈堂”老号在沧州,又在各省均建有分号,故在江北只要是做药材生意的没有不知道“济慈堂”的大名。
      沐紫心道,原来这个慕容家竟与他们家一样也是做药材生意的,只可惜父亲早逝,父亲死后,他们家的铺子也跟着倒闭了。
      话说慕容家生意做得很大,府中人丁却不甚兴旺。慕容老爷有一正一侧两名妻妾,正室就是现在的太太,侧室早年亡故,另有两子一女。大少爷慕容珩是太太所出,二少爷慕容禛是去世的姨奶奶所生,三小姐慕容静是太太领的养女。
      五年前,慕容澜溘然离世,“济慈堂”痛失掌门人,一时间群龙无首人心大乱,同行的药铺纷纷乘危来挤兑他们,各分号的股东也都吵着要分家,太太一人孤掌难鸣,急招大少爷回来主持家业。
      而丫鬟口中的这位大少爷慕容珩,不仅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更难得的深谋远虑、才能过人,他回来后不久就力挽狂澜,重振“济慈堂”的声誉,稳定了各地分号的人心,还大手笔地并购了几家同行药庄,使得济慈堂的生意蒸蒸日上。只是这个大少爷经常在外做生意,很少回家。
      “我们家大少爷,那真是风度翩翩,人中龙凤,只可惜对人太冷淡了,平素里对我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正眼都不瞧一下,简直就是………”厨房烧菜的红姐靠在门框上,胖胖的手臂挥舞着锅铲唾沫横飞地说着,她嘴边一颗黑痣随着嘴皮不住翻动着,她讲到一半忽然词穷了,一顿抓耳挠腮,地上坐着休息的几个丫鬟笑着催道:“简直就是什么啦?”
      “简直就是………”红姐绞尽脑汁在统共上了半年私塾课的脑子里翻找,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词是什么。
      “有眼无珠?”坐在她脚边的沐紫掩嘴笑道。
      “对!对!对!还是夕颜有学问,”红姐醍醐灌顶,一身轻松,“就是有眼无珠,大少爷真是有眼无珠啊!”众丫鬟爆发出一阵哄笑。
      忽然不知谁“嘘……”了一声,大家瞬时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香兰捧着一个茶盘横眉冷对地站在月洞门下。
      “你们这些人在背后乱嚼主子的舌根,仔细被太太听见扒了你们的皮!”香兰把茶盘往灶台上一扔,冷冷道。
      丫头们都不做声了,红姐在香兰背后挤眉弄眼,其它人都忍着笑。
      香兰瞟了抿着嘴忍笑的沐紫一眼,淡淡道:“新来的,你不好好干活,瞎凑什么热闹,少爷也是你们可以随便谈论的?”沐紫低头不语。
      香兰见大家都不做声,愈发有些得意,哼哼两声扭着身子走了。
      “我呸!“红姐朝着月洞门方向大大地吐了口唾沫:“真当自己是主子了啊,小妖精,不知道是谁,整天想着爬到大少爷的床上去,老天保佑啊,千万不能让这妖精祸害了少爷啊!”她双手合十,虔诚地对天祷告,她的模样把大家都逗乐了。
      “这个香兰仗着自己是服侍大少爷的,整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人悦容在太太面前那么得宠,也不见象她那样轻狂!”一个丫鬟在一旁接道,其他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沐紫若有所思,没有附和着说话。

      天边挂着一轮半弯的下弦月,蓝紫色的天幕有几颗星星忽明忽暗。
      简陋的卧房内一灯如豆,小鸿躺在床上,已然进入了梦乡。当窗的方桌上摆着一个小香炉,香炉里清香袅袅 ,沐紫一身素服,端坐在窗前,默默地望着天空。
      玉宇无尘,银河泄影,不知道,娘在天上过得好不好?
      今日是母亲的忌日,白天人多眼杂,她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摆个供桌,府中规矩多,她不敢烧纸钱,只在供桌上摆了一小碗米饭和两杯清茶。

      良久,她拿出随身的包裹,从不多的几件衣服下面翻出了两样东西,在灯下细细地看,那是一根发簪和一块金表。
      夜阑人静之时,那个熟悉的面容总会不期然地浮上心头。
      她以为能够忘记的。
      容诺走后,她在花园里种了一片紫薇树,想在在他回来的时候看到花开如霞,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只要他能回家来,她甚至可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紫薇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她终究是等不到他回来的。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暮暮与朝朝,他都是那个模糊清晰的存在,仿佛与生俱来的印记一般,刻骨铭心。爱上一个人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要忘掉他,却要用一生的时光。
      遗忘是一种能力,她真的不具备这种能力。
      黑夜漫长,你在何方?此刻是否也如我一般仰望着这天上的明月?
      想着他在天涯的那一端 ,她满心茫然,心中的思念浓稠得似乎要流淌下来了。

      慕容珩推开窗,只见玉钩般的月儿高高地悬挂在树梢上,小院内花影重重,迷蒙的月色洒了一地的清辉。
      “马车备好了吗?”他侧过头,淡然问道。
      “都准备好了。”正在打包裹的顺子答道,顺子问道:“少爷,真的要连夜启程吗?为什么不明天一早走?”
      “听说奉军在翼州城外边界处聚集了不少兵力,我估计阜军一定会在翼州加强盘查,我们带着那些西药都是禁运品,还是趁早离开得好。”他把门开了一条缝,看了一下外面的动静。
      “啊!万一被抓到我们携带西药,是不是会被枪毙?”顺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慕容珩冷哼一声,淡淡地看他一眼:“你可先行逃命,就说不认识我……”
      顺子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气愤道:“那我不成了忘恩负义的乌龟王八蛋了!要死一起死!”随即又忍不住露出害怕的表情。
      慕容珩轻笑一声,拎起了身边的一个小铁皮箱子,“走了!”
      顺子忙背上包裹,蹑手蹑脚关上灯,悄无声息地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马车在夜晚的翼州城内疾驰,马蹄踏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响声。

      慕容珩气定神闲地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顺子神情紧张地抱着铁皮箱子,两眼警惕地瞪着前方。
      “箱子都要被你焐熟了,难道你抱着它就不怕了吗?”慕容珩闭着眼睛淡然道。
      “不是,万一有情况,我随时准备抱着它从后面跳车逃走!”顺子一脸大义凛然,“作为一个忠心的奴才,绝对不能连累主子!”
      他睁开眼睛,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好奴才!”他凑过身子,轻声道:“我有一计,如遇盘查,我去车前周旋,你在车里把这些药全吞肚子里去,这样他们就搜不到一星半点证据了,你觉得怎么样?”
      顺子苦着脸道:“爷,那你还不如直接把我连箱子一起交给他们!”

      忽然前面响起一声急遽的马嘶,整个车厢顿时向前翻出去,两人控制不住身体往前冲,顺子抱着铁皮箱跌势更猛,慕容珩一手攀住车厢边缘,一手拉住差一点就要摔出车外的顺子。
      赶车的车夫拼命拉住缰绳,车厢最终还是没有翻到,颠簸了几下总算停止了晃动,慕容珩把箱子从呲牙咧嘴的顺子身上搬下来,忙掀开车帘查看。

      只见马车前横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车上隐约有三个人。
      车夫勒住缰绳抱怨道:“这个汽车也不开灯,突然横肚里冲出来,把马吓了一大跳。”
      汽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为首穿西装的男子五官轮廓深刻硬朗,他后面跟着一个貌似随从的年轻人。

      慕容珩注意到两人走路时腰背均格外挺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二十九.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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