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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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时节的阳光温暖而不燥热，坐在城郊林子边的草地上，无意识的拨弄着篮子里伸出的一株两耳草，西弗勒斯觉得自己堕落了。
孩子的身体让他不得不保证充足的睡眠，而每天早上他起床时凯恩就已经做好了早餐——经前魔药大师挑剔的味蕾反复鉴定，凯恩的厨艺的确不错——饭后凯恩去马场工作，他就带着作为午餐的面包和苹果在外面闲逛。
是的，闲逛——对于西弗勒斯来说，如果没有书，没有魔药，而且禁止魔法，那么整天窝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现在的书籍依然是靠手抄的方式流传，这让它们对平民来说显得异常稀有和珍贵，遗憾的是凯恩也是这些平民中的一员。能够比一般人过得稍好些仅仅是因为他所喂养的马的主人是城主，但工作的性质和中间隔着的无数阶层注定了他不会有太多的闲钱去买书。
所以在看完凯恩仅有的几本收藏后，他闲暇时——事实上他每天都很闲——就会待在离城不远的这片小树林。
通常他会找个隐秘的角落练习无杖魔法——基督教的盛行让他不得不谨慎，他不想给凯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或者采一些时令药材卖给城内的医师——当然是这个时代所认可的——所得的钱交给凯恩当房租。但实际上那些钱最终的去处往往是他的胃，凯恩总是以他过于瘦弱为由抓紧一切机会给他加餐，而他总是因为年龄的差距无法成功的回绝。近两个月的大少爷式生活让他比上辈子更早的摆脱了豆芽菜似的身板，感谢梅林他永远吃不胖的体质依旧存在。
而有时，他就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当然即使是发呆，这里的环境比起嘈杂的街市也要好得多。在凯恩的强烈要求下，他会在太阳落山前回去，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晚饭，然后和凯恩聊聊天——通常都是凯恩自己在说。
“西弗勒斯，你为什么不去跟老杰克家的孩子们玩呢？”有一天凯恩这样问他。
老杰克是住在街尾的铁匠，家里有两个和西弗勒斯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是附近的孩子王。
“如果你说的玩就是在大街上和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崽子们一起扮演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然后愚蠢的拿着小木棍戳来戳去，那么，绝不。”西弗勒斯干巴巴地回答。
更何况男孩子们通常会抢着做看上去威风凛凛的骑士，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每回扮演法师梅林的都是那个哭哭啼啼的洗衣妇的女儿——当然指望他自己去演就更不可能了——既然这个国家严禁魔法，那么为什么不干脆把禁止扮演梅林也一块写进律典中呢？
西弗勒斯抬头看了看天色，决定今天早点回去，但首先他要去趟集市把刚摘的两耳草卖掉。
“嘿，西弗勒斯，今天真早啊！”中气十足的酿酒坊老板约翰先生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嗨，西弗勒斯，看上去凯恩把你养得不错，你好像又长高了。”这是胖胖的卖水果的女士苏珊大妈= =。
“哦，可爱的小西弗，拿块面包回去吧，刚出炉的。”这是年近七十的面包店老板娘艾玛奶奶。
“呀，西弗勒斯，帮我给凯恩带个好吧。”这是红着脸的裁缝家的小女儿玛利亚。
西弗勒斯气势汹汹地走在街道正中，一边僵硬的和冲他打招呼的人点头，一边在心里诅咒着某个该死的男人。
凯恩的人缘很好，是的，高大、英俊、温和、体贴，还有一手好厨艺，除了工作不太体面——其实在西弗勒斯看来这个时代平民的工作除了药剂师能够勉强合格外任何工作都算不上体面——他想不出凯恩有什么理由不招人喜欢。
第一次跟着凯恩去集市买东西时他就发现了这点，那些女人们——还有除了发情期的小伙子以外的男人们——都会热情地跟凯恩打招呼，这让他买东西的价格比别人便宜不少——这也是西弗勒斯能够得到如此频繁的加餐的原因之一——就连西弗勒斯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
看着手里那块还冒着热气的甜面包，西弗勒斯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艾玛的摊子就是在他刚来的那天不幸的被他光顾过的那个，虽然他后来偷偷的把钱还了回去，但这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因此而毫无芥蒂的接受她的好意——或者说他从来都没习惯过接受别人无端的好意，特别是当它们来自整条街的所有人。
这种懊恼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凯恩回家。
“怎么了，西弗勒斯？”刚脱下外套的男人有些担忧的问。
“不，没什么。”坐在桌旁的男孩敷衍的回答。
看得出男孩不想继续下去，凯恩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你还没去过我工作的马场吧，明天刚好伯爵不在，你要不要去看看？”
令他惊讶的，以往总会拒绝他的男孩这次点了点头。
“那么今天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兴奋，但事实上西弗勒斯只是短时间内不想再经过集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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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堡的外围穿过，他们现在站在城堡后面的一大片草地上。似乎是为了能有更强健的体格，这里的马都是散养的，只在准备出行和刷洗的时候才会被带到到草场边缘的马厩。
“嘿，西弗勒斯，看见那匹枣红色的没有，”凯恩指向不远处的马群，“是不是很漂亮？”
“那是伊恩，是个刚成年的小伙子，两个月前才第一次出门。”没有理会男孩的沉默，他盯着马群的方向自顾自地说下去。
“他那天有些紧张，在经过集市的时候冷不防被一个调皮的男孩打到了屁股，然后就吓得失去了控制，还好没出什么大事，但他撞伤了一个男孩，而那个男孩……”他转头看向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挑眉看着他。
“他一直都想跟你道歉的，谁知道你会拖到今天才第一次来马场。”男人耸耸肩。
“那么，”男孩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假笑，“他伟大的监护人凯恩先生是想说，尊贵的伯爵殿下的坐骑打算为了‘他’小小的失误给一个不知从哪钻出来挡路的男孩……道歉？”
“当然，”男人郑重的点头，然后转过身大喊。
“伊恩！”
正在吃草的枣红马抬起头。
“伊恩，这是西弗勒斯，那天被你撞到的人，过来道个歉！”男人继续。
“没脑子的巨怪。”
这是西弗勒斯对某个扯着嗓子跟马说话的人的评价。
然后他看见枣红马伊恩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在他厌恶的眼神中凑到了他的身前，它低下脖子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下，清澈的大眼睛倒影着男孩的身影，温热的鼻息喷洒在男孩的脸上，西弗勒斯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不习惯靠得这么近的男孩谨慎的后退，枣红马眨眨眼睛，甩着尾巴上前。男孩皱眉，再次后退，枣红马锲而不舍的继续上前。就在男孩不耐的转身准备走人的时候，枣红马一口咬住了男孩的袖子，不顾男孩的反抗将他拖回来，低头用脖子蹭了蹭他的脸颊。
西弗勒斯瞬间僵硬了，暖暖的温度透过顺滑的短毛贴在脸上，细密的马鬃扫过，微微有些痒，从未有过的触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然后他听到了身旁的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
“好了伊恩，别闹了。”
伊恩乖巧的抬起头，打了个响鼻，欢快的在凯恩脸上也蹭了两下，然后颠儿颠儿的跑回了马群。
然后男人微笑着揉了揉男孩的头发跟了上去，原地只留下一个雕塑一般僵硬的男孩。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