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泪尽》迷了路的过客

32、第 32 章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不该满我，你该早点告诉我他伤的那么重……”那两行清泪就象断了线的珠帘一样控制不住的往下掉，看着她那样伤心的哭泣就是连那铁面的他也都因她的泪水而不自知的润红了双眼！
　　“几年来，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憎恨过自己是个睁眼的瞎子，可是在从与他相逢后，我开始希望自己可以睁开眼，那么只有一下，我也想知道他这些年的变化，也想要在仔细的看清楚他，哪怕这一眼要用我十年的寿命去换我也在所不惜，可是没有，我喝了那么多苦味的药，看了那么多次，可是还是一点光亮都没有，我真的好害怕，我真的害怕我将再也看不到他的容貌，看不到……”
　　“不要害怕，我们一定会全力医好你，让你在看到他……”
　　“我只想再看他一眼，我只想知道他的伤势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只是这样而已……”她第一次说出了自己对瞎眼的憎恨，她心里是那样的明白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可是她只不过想要知道他伤势的真正情况！
　　“……静儿……”抽泣声在那一声微弱的呼唤中停止了，四爷搀扶着她走到他的身边，他漫漫的睁开了眼，看着她，而她却只能用手感触着他……
　　“他醒了吗？是他……刚刚在叫我吗？恩？”她紧张的问着四爷，想要确认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
　　“是的，他醒了，他醒了，他睁开眼了，第一眼开到的人是你，是你！”四爷笑着激动的告诉着她。
　　“静儿……是静儿吗？”躺在床上他虽然已经睁开了双眼，但还是晕晕沉沉的，迷糊中他好象看到了她，可是又不敢确定。
　　“是我，是我，我是……”她哭着但却笑着应着。
　　四爷也高兴的笑着说道：“……你知不知道你都快吓死我们了，如果你在不醒来，这丫头啊就快把我给吃了……呵呵……”
　　“……对不起，让大家为我担心了……”
　　“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醒了就好，我给你倒杯水……”四爷关切的说着。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的开口说倒：“你还是在好好休息会儿吧，天色不早了，她担心你一天了，也累了，我先送这丫头回去，有什么话等你明天好点了我们在聊啊！”看他没什么大碍了，四爷才安心的说着。
　　“我……”
　　“他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而你在这儿他就没法睡的踏实，这样反而对他的身体不好，明天等他好些了我在带你来看他啊……”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四爷给顶了回去。
　　“乖，听四哥的话。看着她不舍的样子，他又何曾不是这样，可是她苍白的面容和那红肿的眼圈还是泄露了她满心满身的憔悴，他怎舍得看她为自己这样，狠了狠心，还是哄她回去休息。
　　“四哥……”把她送到房间里的四爷刚说要离去就被她叫住。
　　“怎么，还有事吗？”停下了脚步，四爷柔声的问着。
　　“嗯！”她点了一下头，轻声的说道：“快到年根儿了……”
　　“如果十三弟知道的话……”
　　“他不会知道的，银子是从四王府出去的。”她抢过四爷的话，再次‘提醒’着他。因为十三到现在还是个阿哥没有太多的月利，而且他的本性又不像其他爷那样会到外面讨还银子，所以日子过的一直不算富裕，当然比普通百姓要好上万倍，可是府里的开销也总是有亏空，那次她无意间听到十三福晋和四嫂说起府里亏空补不上，连节都快过不上时，她就把自己所有的钱财送到四爷府，以四哥四嫂的名义给他们添亏空，这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可是哪些银子你……”他的话只开了个头就没在往下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怎么问，只要是她不想说的，就永远无法得到答案。其时他只是不明白她哪来的那么些银子，她一个郡主，就算是皇上赏的加上自己的哪些月利还有首饰什么的也凑不起那么多银子啊？她手里哪些所谓的生意都被皇帝转交到了别人的手里，银子肯定也不会是从哪儿来，可是……停下了思索，四爷开口说道：“……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有什么话都留到明天在说吧！”
　　“瞧，这小脸儿都瘦了一圈儿，这几日我病着，都是为了照顾我才累成这样的。”他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心疼的抚着她的脸庞说着。
　　“嗯，既然知道是为了你累的，那你就该早点好起来照顾我啊。”她撒娇的在他怀里‘不客气’的说着。
　　他宠腻的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尖儿笑着说道：“呵呵……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就会欺负我……”
　　“谁让你好欺负的。”身子又往他的怀里扎了扎，‘不客气’的说着。
　　“哈哈……哎哟……”她的话让他大笑出来，结果刚笑两声，伤口就开始疼了起来。
　　她紧张的起身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都跟你讲过来不要那样大笑抻着伤口……”
　　“没事没事，你别总是那么紧张，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只是偶尔会有点痒痒没什么了，真的……”明明还很疼，明明知道自己的伤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明知道自己不该骗她，可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他还是骗了她。
　　“他们每一个都这样说，他们每一个人都因为我是个瞎子所有都骗我，今天也轮到你来骗我了，是吗？”她冷冷的说着，言语里没有一丝的温度。
　　“你知道的，世上所有人都骗你，而我永远都不会骗你，你知道我这样说只是为了不想让你担心，因为你的担心比我伤口的疼痛还要来的沉重！”他内疚的说着。
　　她没有在说话，良久，她才缓缓的开口低沉的说道：“……我们就少爱一点吧……或许我们少爱一点老天就不会让我们受那么多苦了……”
　　“如果是因为老天嫉妒我们这样的相爱才不停的伤害我们，折磨我们，那我们更应该爱给它看，爱到让它连嫉妒的勇气都没有！”他使劲的纂着拳头狠狠的在床上敲了一下，强硬的说着。
　　“还是少爱一点吧，你把你的爱分给十三嫂一点，在分给其他人一点，这样也许老天见怜就会放过我们不让我们在这样……”
　　“你也要把你的爱分给别人吗？分给谁，那个西鲁克承恩吗？不然还有谁，他等了你那么多年，一直都不曾改变过，这让你很感动，所以你就要……”话到此，他愣住了，怎么会？这些话怎么会从自己的嘴里冒出来，他懊悔的又改口继续说道：“你觉得认为这样刺痛我你就不心痛了，是吗？我们不要在这样争执下去了，太没有意义了，你明知道我恨不得能在多爱你一分，不可能把自己的爱在分给别人，我也没有多余的爱分给谁谁谁……所以请你以后都不要说这样的话来刺痛我了，好吗？而你的心也跟我是一样的，不是吗？”
　　她静静的听着，在他面前她好像永远没有反驳的机会。他再次紧紧的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好像稍微松一点她就要飞走了似的，悄声的，他在她的耳边说道：“小傻瓜，如果可以少爱一点的爱，那就不是真的爱了，真爱是不可能说你想少爱一点就少爱的，知道了吗？”
　　康熙五十一年十月，一场大的暴风雨席卷了这座还在沉睡中的城市。康熙对太子对属下人暴虐横施，捶楚鞭笞，饮食服用，穷极奢华，种种暴戾乖张行止，比以前更加厉害。不得已，将其再次废黜禁锢。同时被圈禁的还有皇十三子胤祥……
　　“……为什么……为什么要圈禁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让你要这么对他……放了他……求求您了……阿妈求您放了他吧……”已经三天了，自从他被康熙圈禁起来，她就开始跪在康熙寝宫门前，任谁来都劝不走！“……放了他吧……求求您了阿妈……阿妈……”
　　夜，永远都是那么的清冷，雨，疯狂地从天而降，整个天地好像都处在雨水之中，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一个立闪从天空划过，近的好像就要打到她，雷声突然响过，更加肆虐的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砸在她的身上生疼……
　　“起来……”一个暴戾的声音突然在她的头顶响起，那打在她身上生疼的雨珠在此时也被雨伞隔开。“……起来……快起来，你以为你这样跪在这里哭，皇阿妈就会改变主意了吗？你就算哭死在这儿也没有用……起来，你……给我起来……听见没有,我在叫你起来……起来……”
　　“……走开……我不想和你这种人说话……”她懒懒的说着，因为嗓子喊的久了，所以声音早已变的嘶哑难听。
　　他拉扯着她，让她从冰冷的地上起来。“起来……我叫你起来你没听懂吗？跟我回去，你的眼睛才刚刚好点，不可以一直的在哭，快起来，太医说雨水对你的眼睛会不好……你想死吗？”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卑鄙的小人，这其中想必也有你一份功劳吧，呵呵……你成功了，你该很高兴吧……放开我，别碰我，我觉得……觉得你好肮脏……脏的让我恶心……”她用尽了自己觉得是平生最难听的脏话在怒吼着他。
　　“是，我卑鄙，我肮脏，我不是人，但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谁……是谁把我逼到这一步的，对，这些事全部都是我做的，我要他死，我要他痛苦，我要你们一辈子都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他死死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跟她志气的话。
　　“你做到了，你也该满意了吧，滚……以后都不要让我在看到你，如果睁开眼就要让我看到你，那我情愿一辈子都做个瞎子，一辈子都看不见你那肮脏，丑陋的面容……”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面前的这个人，也就是在此刻那豆大的雨水再次敲打在她的身上，深秋的寒风格外刺骨，她不能在这样淋这些冰冷的雨水了，如果在这样下去，她的寒病会更加的严重！
　　“……你这个大傻瓜，大笨蛋，我那么的爱你你就看不到吗？你难道都看不到吗？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我……残忍到……也让我变的……变的残忍不堪……”仍掉手中的雨伞，他扑到她的身上，紧紧的抱住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爱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知道已经没有结果了却还不肯放手，是不甘心，还是爱的太深而不肯放手……
　　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她突然全身开始变的软弱无力，脑袋里突然一片空白，呼吸也开始慢慢的变的稀薄、困难……好难过，好象有一种感觉充满了她的大脑和全身，已经不是第一次和死神握手了，这次自己还能逃过这一劫吗……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舒适的大床上。‘又逃过了一劫吗？这次又要多久……’
　　“你醒了？”他轻轻的坐到她的身旁温柔的问着。
　　侧过头，微眯着双眼用那一点点微弱的光芒望着哪个模糊的面容，无话可说。
　　“起来吃药吧，已经热了好几次了！”他端起晾在桌子上的药碗，送到她的面前，预备喂她吃药。
　　‘哐啷……’清脆的声音在顿时响彻整个房间。
　　“呵，知道你喜欢听这个声音，这还有一碗，要听吗？”他用从桌子上端起了一个药碗，似乎很了悟的样子轻笑的说着，又把药碗送到她的面前。
　　“……你想怎样都可以……”所有的傲气，所有的骨气，都在此时荡然无存了，只剩下哀求了，只剩下痛苦的哀求……
　　“……”
　　“你想怎样都可以，只求你放过他吧……只要不在伤害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就算让我做你的奴婢也无所谓，或者你不愿意看见我，你也可以让我去刷马或者别的都无所谓……”两滴清泪从她苍白的面颊划过，累了吧，真的好累啊！
　　“……只要我不伤害他，你真的做什么都可以？”放下手里的药碗，他真的觉得自己好象个魔鬼一样，在残忍的折磨着他们这对‘有情的爱人’！‘呼……这句话真的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吗？刚刚好象自己是说过这句话，不……我不想的，我不想……说的……’
　　“是，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她坚定的说着。
　　死死的瞪着她，如白纸般惨白的面容让人看了害怕，紧握的拳头因指甲的陷入也开始在滴血，那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字被他咬的咯咯作响。“……也包括□□吗？我应该不缺给我干粗活的奴婢吧，我要你的身子，你也肯给吗？”
　　屋子开始变的寂静无比，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那么清晰可闻。好象一个世纪般不知过了多久，他打破了这个沉默。“喝药吧，都凉了。”
　　她笑了，为自己开始犯的无知的错误，笑了。“……我肯！对不起，我忘记了，有钱有权又有势的八佛爷家怎么会缺像我这样的粗使奴婢呢？手拿不了扫帚，肩挑不了水的，就只剩下这个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哈哈……”听了她的话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的残忍，笑的凄厉。“……哈……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好……好……真是太让我感动了……哈哈哈哈……”停住了，笑声愕然停止在了空气中，“……脱掉……马上脱掉……把你身上所有的衣服都给我脱掉……听到了吗……脱掉……脱掉……脱掉……”他如猛虎般疯狂的撕吼着。
　　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在颤抖的抬起，只片刻就已完成了一个绝美的弧线型，一个，两个，三个……衣服上的盘扣被她一个个的解开……
　　“够了……”就在马上就要解开最后一个盘扣的时候，他制止住了她。“……你越是这样，我就只会越恨你，越不会救他！”摔下这句话，他便毅然的离开了。
　　听着他的离去，她把被子死死的晤到了脑袋上，不让自己正常的呼吸，直到……直到她觉得马上就要把自己憋死……
　　‘阿妈，为什么您要这样做？为什么不肯见我一面？为什么要圈禁一个没有做错事的人？为什么……为什么……？’
　　“郡主，这风大，还是让奴婢扶您回屋吧，一会儿若是八爷回来，见奴婢们没有伺候好您又该骂奴婢们了……”一个丫环不知从那儿跑来，劝说着让她进屋。
　　“……”没有里会那个丫环，依旧是站在风口上等着……等着……
　　三天了，已经把她扔在这个别院里三天了，从那天离去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他到底想把她怎样，这样不理不睬，不闻不问，更不放了她，他要囚禁她一辈子吗？
　　‘十三哥……十三哥……’
　　“这么快就想死了吗？你的十三哥可还没救出来呢……嗯？”突然那个另她觉得有如魔鬼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脸上上下抚摸着，犹如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美玉。“……眼睛好点了吗？还疼吗？”他疼惜的问着，手在抚上她的眼睛之时突然停住了。
　　“来人啊……把这些不懂伺候的奴才们统统都给我拉出去杖责二十……”他指着那些平日负责照顾她的奴才们大吼着。
　　他的话音一落，满屋的奴才在顿时间跪在地上，哭泣的，求饶的，都不曾让他有半点的犹豫与更改。“这儿风大，来，我扶你进屋里说话。”
　　屋里，他扶着她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这几日宫里有事所以就一直没过来，这些奴才是越来越放肆了，连主子都伺候不好了……”
　　她只安静的坐在那儿听着，至于听进去没听进去，那就要问她的耳朵想不想听了！
　　“……今天难得空闲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突然沉了一口气说道，仿佛在做一种莫名的诀别。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就算说自己不想去那也是无用的，她的意识无法左右他的想法。
　　在经历了马车长时间的颠簸后，他们终于到了他说的‘目的地’。
　　“还记得这里吗？”他搀扶着她的脚步遏然停止，哪些来自远方所有的回忆仿佛都只是昨天发生的一样，那个雨夜，破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