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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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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怒海动用了一大批人马,去海里打捞师父的尸体,说他是独领风骚的开山人物,一定要风光安葬。可我知道,他是为了找那对朱雀戒指。
他们没有找到他,他属于海了。
我哭得肝肠气断。想起他一招一式传我武艺的情景,想起他总在我最落魄时刻出现,想起他高兴时像孩子一样大笑起来,想起他研制的那些药物和瓶瓶罐罐,想起他看我最后一眼时的慈爱……
就这样失去了至亲的亲人。
月夜和我一样伤心,原本还沉浸在又见师叔的喜悦中,一眨眼,彻底没了。
彼此凝望时,我们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伤痛和对未来无从把握的惶恐感。心里同时做了个决定。我们跑到吃协园,让红娘主持婚礼。红字赫显的那刻,心里满满的,全部是想哭的温柔。我审视着眼前这个男子――我的丈夫,从此我们将相濡以沫,风雨同舟。
这之前,晟羽已经跟着酷野回去西北。她走的时候很安静,微笑着对我说,“姐姐,你要抓住幸福!”
九月初三,是计划里的最后一次攻城,经历了前两次战斗,每个人脸上都有些疲惫,甚至丧失斗志。特别是一场祈祷叛变让人心存余悸。
与以往不同,今天的气氛好象很平静,很轻松。夜幕黑下来,而沙城没有一个攻方的人,终极的人守在里面,难免惴惴不安,不知有什么新花样出现,直到七点四十五分,怒海才动员全体人马往沙城浩浩荡荡冲去。
几个回合,留下宫内宫外的对峙。
怒海的脸上升腾起一股奇异的笑容,他用手势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高声道:“兄弟们,神圣尊的末日到了,我们的艰苦将会得到弥补,今日若拿不下城,永恒也将灭亡!”他举起右手,人们看清了他手中闪烁的物品。
他果然捞到了那对朱雀戒指。
所有神圣尊的人脸色都大变,其他人欢呼起来。
“二十、十九、十八……”时间倒流着,怒海昂着高傲的头颅,在众人注目下把一枚戒指嵌入皇宫的右侧小门,再走到左边,将另一枚嵌入。然后,他神采奕奕地站到正门前面,等待那个神圣的时刻,等待大门的开启。
“十、九、八、七……”
纹丝不动。
所有人在屏息凝看。
“三、二、一。”
“沙巴克攻城战争开始。”
一如既往,全体目瞪口呆,不等从疑惑中回醒过来,终极大军已从后面排山倒海扑来,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怒海面如纸色,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想不通的。
二楼栏杆上响起棋棋娇媚的声音,“怒海大掌门,到了皇宫门口,怎么也不进去坐坐啊!”
怒海面如死灰,站在棋棋身边的幻想得意摊开右掌,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是对一模一样的朱雀戒指。
他不紧不慢地道:“谁都知道这对戒指的作用,那作为沙主的我们,又怎么可能让它落入敌手。”
怒海恨道:“你们先一步从海里捞走了它?”
棋棋笑得花枝乱颤,“你还不够聪明!”
他们得意而奸险的笑印在脸上,怒海突然大悟,道:“复制!你们搞复制?你们让缘静抢回的那对戒指是复制品?!”
幻想大笑道:“算你聪明了!哈哈,一对假的朱雀戒指,让一个女人奋战而死,一个男人畏缩一生,一群人追逐争夺,一个对权势如痴如狂的人拿它来攻城,哈哈哈哈哈……”
怒海道:“不用得意!你们搞复制,上帝会惩罚你们的!”
幻想冷笑,“上帝?上帝算什么?他会管吗?他有这闲功夫吗?他信你们吗?”
棋棋目光如矩,落在怒海颓败的脸上,“大掌门,有本事,就真凭实力的把沙城拿走。”
九月初三一战后,义薄云天彻败,行会很快解体。神圣尊的极度嚣张与放肆让很多人无法立足,江湖成了他们的天下。
怒海的身影出现得越来越少,帝之剑队伍也随之萧条,逍遥与天敌,玫瑰和秀气,仿佛厌倦了尘世的繁琐,纷纷离开,幽居在尸魔,火龙洞这样的地方,过着逍遥自在的两人世界。
没有人理解怒海内心的绝望和孤独。他是如此重情义的人,与兄弟出生入死,将家族的兴亡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一种振兴的责任始终压在肩上。可是,他不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他还是要面对失败。他的结发妻子也最终与他解除婚姻,与梦幻天使远走高飞。
是棋棋吗?他颓然,“我走,我还你给,还得够够的。”
和很多人一样,他渐渐消失在江湖。
变故接二连三的发生,名利于我们像是浮云渺烟,尽管月夜心头还有许多恨没泯灭,可是也愿意在深山野林陪我采草药,捉动物,训练孙悟空玩耍。
“棋棋太强了!”他说,“女人的恨真是可怕!她可以不择手段,用尽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听说他们的法师道士战士,彼此间的技能已相通。”我说,“棋棋常在三王单挑一月,一面施毒一面雷电。”
他叹息,“上帝不会插手的。这一场,怒海败了。”
时间永是流驶,心里常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好象世界末日随时都会到来,只能牢牢抓住眼前的一点一滴。
他似乎有和我一样的担忧,常常会突然低声说:“你听见了吗?时光在飞。”
这样幸福的日子,最终还是粉碎了。并且,来得这样急促,让人措手不及。
他偶尔出去和终极打架,红了名,便让我送药。有一次,我跑到红名村时,没见到他,却看见了罗密欧,一个极品家高大威武的男武士。
他站在那里,浓眉剑目,红得发紫。
“HI!有药吗?”他招呼我。
我一面将药分给他,一面听他絮絮叨叨,“终极的人真贱,武士开盾,道士放火,十个人人围上来,还要找小号来害红名,结果全部倒下。”
我笑,“你武功太强了!”
“不是我强,是他们实在的菜!要没有非法技能,更不知菜到哪里去。”
“你和他们仇恨恨深?”
“嗯,我有好多朋友,都死在他们手里。不共戴天!”
“原来这样。”
“我有个最好的兄弟,也是他们杀的,我一直在找机会给他报仇。
说完,他往盟重跑去,留下一句,“多谢了!后会有期!”
我望着他的背影出神时,月夜从后面冒出来,“老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你去哪了?”我奇怪。
“小便。”他笑,“在上帝的坟那!”
“上帝的坟?”
“嗯!过来看!”他领我过去,十几米之远,果然有一座巨大的坟墓,墓碑上的字被岁月摧残得模糊不清。
“这就是上帝的墓!”他说,“他为了惩罚那些作奸犯科,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便让他们红了名,囚困在这里向他的坟墓谒拜忏悔。”
“哈哈!”我笑,“有意思,他死了,灵魂还无处不在。
九月初九,重阳节,他走了整整一年。
那一天我回到盟重,又一次站在大刀边的巨石下,眺望远处,极目是黄沙与尘埃。
有人在打架,杀到大刀边,竟是极品罗密欧单挑终极几个人,我二话不说,杀人包围帮助他,他感激地冲我一笑。杀了几百个回合,远处传来喊我的名字。“我丈夫来了!”我对他说。果然月夜跑过来,见我们在厮杀,也投入战斗。
刀光剑影中,罗密欧渐渐停下来,呆呆地看着他,他的身手和他的刀法。他慢慢把敌人都打退了。
我惊疑地望着罗密欧,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里升腾起来。
他打退最后一个敌人,气喘吁吁对我道:“老婆,你怎么一声不吭跑出来了?害我好找。”
“你的刀从哪里来的?”罗密欧陡然问道。
他一愣,调头看他,“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罗密欧说,神色极其凝重,“先回答我的问题。”
“朋友帮忙升的。”他道。
“不对!这把刀你升不出来!”
“为什么?”他的脸色也变了,“50乾坤裁决世上很多,不少人用,长安刀客追伤人用的就是……”
他话音未落,罗密欧已拔刀出鞘,架在他的颈脖上,“你怎么知道追伤人用的是50乾坤裁决?他从不把刀拿在手里,世上只有一个人见过他的刀而不死,那就是我!我是他穿同一件开裆裤长大的兄弟。”
他面色苍白,而我觉得天旋地转,几乎要晕倒在地,巨大的震惊与痛楚从心脏蔓延开来,一直到四肢。
“世上可以有无数把50乾坤裁决。”罗密欧继续道,“可是他的独一无二。因为他每天往刀锋上施毒,寒光逼人,与众不同……”
“你就是杀他的人!”他充满仇恨地说,手腕翻动,往他脖上砍去。
白光闪过,我的剑挡在了他刀上。“先别杀他!”
他们看着我,我蠕动嘴唇,艰难地一字一句道:“世上还有一个人见过他的刀而不死,那就是我,我……是他曾经的未婚妻。”
不知怎样回到了苍月,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我跪在师父坟前,泪如雨下。
“我没想到命运会开这样的玩笑。师父,这太残忍了。为什么会这样?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我对不起他……”
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哭得肝肠气断。
“泠泠!”他喊,眼窝深陷,形容憔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你深切怀念的人就是他。你从来不说,我也不敢问。这些年我一直在为自己犯下的那件错事后悔,遭受良心谴责,没想到报应来时,却和你联系在一起……”
“你别说了!”我站起身,“我曾发过誓,找到他的仇人时,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不管那个人是谁!”
他的目光绝望而凄楚。
“人的一生能遇到很多桩幸福,却只能对其中的一桩付出承诺。”我说,慢慢提起勾魂剑。
剑光如虹,伴着一声轻微的声响,红色液体从他胸口汹涌而出,淌过剑身,一滴滴流向地面。
“泠泠。”他的声音无尽温柔,目光伤痛而迷离,“我后悔,真的好后悔……如果我没有犯错,你一定会生活得很幸福……我让你失去幸福,并且……无法弥补,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你……”
“你走吧!”我转过身,心如刀割,“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长久的寂静,他微弱的声音飘来,“看行会榜里,我要说的……”然后是细小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夕阳如血的光芒照在他蹒跚的背影上,他微微弓着身子,脚步踉跄,金色的魔衣翅膀如蝴蝶展翅欲飞。我的泪泉涌而出,我明白,他活不过明日。
行会公告上是他写给我的一首诗:
永恒间,没什么挂念
除了你,寂寞的双眼
纵使,天遥地远
挡不住,思念
心中,只有一个画面
吃协园,红娘前
你绽放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