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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君子如玉气度超群 ...

  •   云澜伏在谢宜肩膀上,同谢贞挥手告别后,看也没看宇文家的四个小子,就被父亲抱出出了谢贞的小院。

      宇文邕看了一眼云澜,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落寞,阿父大人虽然疼爱自己,但是从没有那样抱过自己呢。就是宇文宪、宇文直和宇文招也都很眼红。

      “弥罗突,我们回家去吧。”宇文宪想回家去见阿母,对着宇文邕道。

      宇文邕整了整衣袖,对着谢贞和虞信两人行了礼后,才带着弟弟们告辞而去的。

      “宇文太师的四公子,小小年纪如此稳重知礼,倒是难得。”虞信感叹了一句。
      “宇文太师数子都很不凡,当真是让人惊惧。”谢贞想到宇文泰那一串儿子,心中却思,宇文泰比之江南君主,确实更有明君之风范。

      不说这几人的疑惑,但说谢宜云澜父女俩,在长安大街上闲逛着。当然谢宜本是要去看何时的宅子得,不过这不妨碍他哄哄女儿。

      此时的长安城,远没有江南建康城的精致与繁华,街上除了汉人,更多的是胡人,身材高大衣着粗俗与汉人大不相同的胡人。就是店铺里叫卖之声,都同江南截然不同的。

      “阿父。”云澜扯了扯谢宜的头发,喊醒了沉思的谢宜。
      “是阿父的不是,阿澜饿了吗?阿父带你去吃长安好吃的汤饼,好不好?”谢宜略微带着歉意地道。
      云澜点点头笑道:“也给阿娘带些汤饼。”

      “我们阿澜真是个孝顺孩子!”谢宜夸了云澜一句,便让两个家仆一起跟着进了一家客人较多的食肆。

      “哟,这位郎君看样子是从南方来的,我们食肆里的各种饼那可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了。有不同汤料的汤饼,还有春饼、煎饼、蒸饼等。”店小二是个机灵的小伙子,一双墨中带绿的眼珠很是漂亮。

      谢宜抱着云澜找了靠里的一张空桌子坐了,放下云澜在身边坐着,才对胡人小二道:“就来我们来你们店里的招牌汤饼两份。对了,也给我这两个家仆来两份裹肉的蒸饼吧。”
      小二眼中闪过诧异,忙笑着下去了。

      云澜看了眼一边两个家奴又感激有高兴地样子,对着父亲一笑,阿父对于身边得用的家仆,当真是好。恩,自己也要将这些学下来才是。

      能进这家店中用食的,多是些有些家资的,不过很少有人是谢宜这样的士人。加之谢宜长相,气度极好,云澜也可爱至极。因为他和云澜自进了店内坐定,就收到了店中人目光的洗礼。

      其后谢宜进食时的优雅气度,更是让整个店中的客人和小二呆住了。

      汤饼其实是手撕的面片放入鸡汤或者其他汤中煮熟的食物,一般人吃起来都会发出声音来,急性子的人吃得更是哧呼哧呼作响。他们几时见过吃汤饼动作行云如流水且不带半点声响的人?当然云澜如今年岁小,她吃食有声音的,不过她的白嫩小爪子抓着汤勺,硬是没有半点声响。

      “看那郎君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汉人的两句诗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二楼一雅间之中,一身材高大面目俊朗的男子叹道,只见他一窄身护袍,头顶的发辫用黑色云锦盘在一处结冠,虽然浑身不见其他饰品,但是一身气势相当张扬。

      他看了一眼谢宜和云澜,对着身边的侍卫道:“去打听一下那郎君的身份。”
      “是,郡公。”角落里的侍卫一闪而没。

      云澜同勺子里的面片较劲,好不容易吃得半饱了,抬头便发现父亲正含笑的看着自己。眨了眨眼,看了看还剩下的半碗汤饼,发下了勺子,两手将碗推到了谢宜的一边:“阿爹,你不够啊,阿澜的都给你。”

      谢宜撑不住,哈哈一笑,摸了摸云澜的小脑袋,将女儿剩下的半碗汤饼也优雅的吃了。丝毫没有发觉店中许多女客们的两颊潮红,神思恍惚。

      谢宜喊过小二结账,才被告知他们的饭食也有人给付了帐。谢宜这才抬头看向二楼,便见一雅间之中的窗格大开,一男子举杯相邀。

      云澜自然也是看到了,她只是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但是却不知道是谁,心中暗自猜测那人的身份。

      “使君,刚才有人来打听您的身份,奴下和阿铁没有说出去。”家奴之一的阿述低身在谢宜身边禀告道。

      谢宜没有多想,如今谢氏不过是空有名声而已,全家初来长安,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事。便抱着云澜上了二楼。

      “多谢郎君的好意了,不知道郎君如何称呼?某乃谢宜谢元珍,这是小女阿澜。”谢宜入了内室,对着男子拱手道。

      男子双眼一亮,随即笑道:“某宇文毓,不知道谢郎君可是陈郡谢氏的子孙?当真是让人惊讶。”

      谢宜微微笑道:“元珍确实出身陈郡谢氏,奈何忝无先祖之名,惭愧了。倒是郎君,可是宇文太师的子侄?当真是英武不凡。”

      云澜心中暗笑,阿父居然也会拍人马屁呢!不过宇文毓?宇文泰的长子,汉人姚夫人所生,现在的宁都郡公,将来的世宗皇帝。当年自己魂魄飘荡长安时,他已经被宇文护给毒杀了,故而并没有见过他。想不到这个时候,能见到他。

      宇文毓自小就聪慧异常,对于汉人的学问很仰慕,知道了谢宜的身份,是非常高兴的,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同谢宜交谈起来。

      云澜在一边嘟嘟嘴,幸好自己不是真正的三岁幼女,否则还不得郁闷哭了。径自爬上一胡凳之上坐了,听着谢宜同宇文毓交谈的话语,一边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来。

      今年是西魏大统十五年,宇文毓是去年做的宁都郡公,再不久,西魏朝堂上将会展开立谁为世子的争论了。然后是宇文觉胜出。再不久之后,宇文泰就会去世,宇文觉登位,自废西魏皇帝,自称天王了。而前世里,就是宇文觉登位的这一年里,阿父过世的。汉中的崔家,想到他们,云澜小小的脸蛋上尽是寒意。

      “郡公见谅。”谢宜注意到云澜脸色不好,忙告罪道。随即摸了摸云澜的头,歉意道:“阿澜可是闷了?是阿父的不是。”随即起身对着宇文毓道:“郡公,今日谢某带着小女外出,除了探望族弟谢贞之外,还打算去东城看看宅子的。如今时日不早了,谢某不能多做停留了。不如定好时日,谢某一定登门拜访郡公。”

      宇文毓听谢宜这样说自然是不好再挽留了,不过还真是有些意犹未尽的。如此就看了一眼云澜,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没有耐心呢?不成想,反倒被云澜瞪了一眼。心中暗笑不已。正色道:“怎么敢劳谢郎君亲来拜访,当时统万突亲自去拜访郎君才是。这样好了,郎君初来长安,大抵还不太清楚长安的市价,我让两个随从同郎君同去北城,如此也免得被商人给欺生抬价了。”

      谢宜也不矫矜,从容应下了,道了谢后,便带着云澜离了食肆而去,身后除了两个家奴,还多了宇文毓的两个随从。

      云澜心想宇文毓当真不错,可惜是个短命的。随即对着食肆二楼的宇文毓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反倒让宇文毓震惊了一把。
      “哈哈……”宇文毓大笑出声,让一边的随从惊异不已。
      “郡公为何笑得这样开怀?说不出让大伙也乐乐。”一直坐着没说话的黑脸少年突然开口道。
      “阿顺,你刚刚是没看到,谢元珍那个白团子似的小女郎,之前嫌闷大胆地瞪我,刚才又朝我露出笑脸来。真不愧是谢家的女儿,小小年纪,胆子不小。”宇文毓笑道。
      尉迟顺白了一眼宇文毓道:“我听我阿父说了,舅公大人最近有意立世子呢,不是你就是陀罗尼。谢氏名声虽响,在北方却无半点根基,你还是多和你岳父独孤大人多多商讨如何行事才是。”(宇文觉,字陀罗尼)

      宇文毓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尉迟顺道:“你知道我与那个位置并无多少想法的。再说了,有嫡立嫡,乃是千百年大家的认知。就是阿父大人,心中也是更加偏向陀罗尼的,任我再怎么争也是没有用的。反倒是惹来阿父大人的不快,何苦呢?陀罗尼也不错了,为人聪慧明理。他日里我怎么说也是一地之主,谢宜确实值得结交,以后封地里的属官多了一个了。”

      尉迟顺听了宇文毓的话,叹了口气,当真是个没进取心的家伙。陀罗尼再好,也是个半大孩子,如何面对舅公大人的那些个老属下?算了,统万突这家伙是拿定主意就不更改的人,他都不急,自己怎么劝都不中用了。只是心中怎么着都有些别扭,“你既然那样看好谢宜,为何不干脆送他一套宅子?”

      宇文毓摇摇头道:“陈郡谢氏的子弟岂能用一套宅子来侮辱?”
      尉迟顺无言,汉人的高门世族,那怕是空余名声了,也死抱着先祖的骄傲,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云澜正跟着谢宜在东城看宅子,东城一带,大多住的是汉人,其中有高门大户,也是贩夫走卒。而谢宜想买的宅子则是那种中等的,里外四进,携家人带十几个家奴住足够了就好。至于宅子的门廷装饰等,倒是其次了。

      “郎君,不是我说,咱这宅子可算是左近最合适的,五进的宅子,最前面的还有咱汉人弄的书房,还有厅堂两间,客居一套。三进里还有个小花园。另外啊,给家仆住的地方也整得极为合理的。您再看看,这宅子的木梁,可是上好的,大件的家具也是现成的。而价钱才三百匹新绢,多划算啦。”牙客带着谢宜父女俩将宅子里外都看过了。

      在谢宜看来,这宅子只能称之为宅子,是同谢家在建康或者会稽郡的宅邸没有丁点的可比性的。但是在云澜看来,这宅子却是极好的,前世里,阿父过世之后,她同阿娘及弟弟阿懋住的地方不及这宅子的一半好呢。况且如今家中的钱财也不多了,这宅子三百匹绢,当真是不怎么贵的。

      “阿父,阿澜喜欢这里。”云澜扯了扯谢宜的衣袍道。
      谢宜心中含酸,正要应下,宇文毓派来跟着的两个随从打断了谢宜的话,同那牙客说起了价钱来。最后,以两百匹新娟的价钱成交了。

      谢宜谢过了两人,问了新娟现今的价钱,全部换做了五铢钱一次付清了。
      牙客虽然肉痛少赚了一百匹绢,但是很少碰到这样爽快的客人,忙立下契书,一同去了坊市官署里备了案。
      谢宜买了宅子,也算是安了心,再次谢过了宇文毓那两随从,便抱着云澜笑呵呵地往客栈去了。

      “笃笃笃——”一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不一会儿,街道之上的行人摊贩纷纷避让,谢宜也抱着云澜避到了一边。
      几匹不大的马载着几个半大的少年男女驶过,他们身后的随从提着猎物慢跑跟着。
      “那罗延,今日就算你胜了。我们明日再来比过!”一个面容有些圆胖的少年朝当中一双眼深邃的少年嚷道。(杨坚,小字那罗延)
      “输了便是输了,贺兰璨,你莫非是输不起?”一身男装打扮的少女双眼明亮,高抬着头对着圆脸少年道。(贺兰璀,北周大将贺兰祥之三子)
      “孤独敏罗,你莫以为你们家同那罗延家有亲,便处处偏向他!哼,若非是你处处帮着他,我怎么可能会输?”圆脸少年贺兰璨瞪了一眼少女道。(独孤敏罗,独孤信第五女)
      “好啦,别吵了,大不了明天再来过就是了,在大路上真钞,当真是丢脸……”年岁稍长的少年出声道。这个少年鼻梁有些高,笑起来却极其耀眼。
      “李昞,我知道,你同那罗延一样,都是他独孤家的女婿,所以处处偏向他!哼,明天我让贺拔仲华、尉迟顺他们一起出来,看你们还有什么把戏!”(李昞,李渊之父。)
      ……

      云澜伏在谢宜北上,看着几个少年的背影传去,心中扬起了巨大的波澜。
      “阿澜,看什么呢?也想骑马么?恩,等你再大些了,阿父也送我们阿澜一匹马可好?”谢宜以为云澜是想骑马了,便笑道。

      云澜点了点头,谢氏的女子,除了才名显赫外,也并非是那等只在深闺中不出的女子,像是先人谢道韫,当年孙恩之乱时,带着侍女同乱军举剑相博,比之她的丈夫,做缩头乌龟的王凝之来,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谢谢阿父!”云澜搂紧谢宜的脖子,她这一辈子,只愿父母康泰全家安好,崔家的那些人不出现也便罢了,若是再来,自己就算去了这条命,也要他们好看。至于刚刚驱马而过的少奶奶男女们,许多年后,他们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也好,是行若尘土的小人也罢,同自己以及自己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父,快些走啊!阿澜想阿娘了。”云澜大声欢呼道。
      迎着夕阳,白白软软的小女郎同气质如玉的父亲,在长安街道上,比那些骑着高头大马气焰张扬的高臣子弟,更加的耀眼。

      “回来了?”褚氏听见父女俩的笑声,忙起身站起。
      “恩,清娘,我已经买好了一处宅子,在东城里。明日我们便搬过去了。对了,也收拾一个套屋给元正留着吧,我今日见了他,当真是让人难过。”谢宜放下云澜,挥退了使女,自己接了帕子擦了手脸道。
      “叔父今日都哭了好半天呢。”云澜插嘴道。
      褚氏想到谢贞如今的情形,心中也不好受,自然应了下。随即让使女端了饭菜上来后,一家人快快用了饭,这才细细问了百日里的事情,知道谢宜同宇文泰的几个儿子见了面,尤其是长子相谈甚欢后,心中又惊又喜。
      “宜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在你身后的。你只管放心做外面的事情去。”褚氏握着谢宜的手道。
      谢宜也对着妻子露出了极其柔和的笑容来。

      一边的云澜见了父母如此,都不忍打断他们的温馨。随即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嫁给了表兄崔居正,何曾有过这般的夫妻相待?在时间飘荡了那么多年,世间的男人几个像阿父这样靠得住呢?云澜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的太远了,不管怎么样,这辈子,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家人,男人什么的,不做什么期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真是冷啊冷,从冰冻三尺,到冰冻九尺鸟!╮(╯▽╰)╭,历史类得种田小甜文,就这么冷吗?桥夕好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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