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力姆乔×乌尔奇奥拉|So Lucky》浮榛

11、第 11 章

　　仿佛是一夜之间，那些乐于上门挑衅的小混混们统统不见了。
　　但是对于葛力姆乔那并不灵光的大脑来说，“过去”只是个笼统含糊至极的谜样概念。一年前也可以称作“过去”，一天前也可以称作“过去”。
　　他不太喜欢回忆，也有“就算用力想，也想不起来昨天的这个时候做了什么”的原因在。
　　据说金鱼的记忆只有十秒。在鱼缸里转个身就会忘记之前看到的光景。
　　史塔克曾经拿金鱼狠狠地嘲笑了葛力姆乔一通，当然闹得葛力姆乔火气冲顶和他打了一仗，不过打完后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葛力姆乔又觉得刚才的怒火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他就是这样，即便有着些许不解、却还固执地按照个人步调坚持地生活下去。
　　偶尔出现在心脏部位、如同抽搐一般的痛感，或者在无意识望向天空的瞬间、突然空白的大脑和断掉的思绪，也在他的刻意无视下，被轻松干脆地忘记。

　　※

　　又是周六。
　　葛力姆乔照例在吃过午饭后，选出必需的课本文具，统统塞进书包后，准备出门参加辅导班。
　　史塔克在他出院的当天再次不见踪影。真正的来无影去无踪。葛力姆乔不理解那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也许是为自己去找下一个对手吧？这样短暂地思考完后便将史塔克的下落问题抛到脑后。
　　然而因为“对手”二字所产生的不愉快的联想，由此回想起更加不愉快的那个夜晚……
　　葛力姆乔狠狠皱着眉。
　　大概是人生中第一场失败之故，起先葛力姆乔对那个夜晚的一切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作祟吧，因为太震惊了，反而不相信是真的，脑海里不断否定着自己的“失败”，结果就是那个晚上所经历的失败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场莫名奇妙的梦魇。
　　一边这样自我催眠，一边躺在单人床上强迫自己用力闭上眼睛——葛力姆乔仍然记得那种自欺欺人的荒唐心情。
　　混乱交织下，他渐渐沉入睡眠。然而真正的梦境并不安宁，反而像是扬起风沙的白色沙漠，嘶吼咆哮着，凄厉地嚎叫着，仿佛在召唤他，又仿佛在召唤这个身体里不属于他的那部分灵魂与记忆。
　　——不属于“现在”的，葛力姆乔。

　　他套上鞋子，心情复杂却轻车熟路地，准备将那段怪异的梦魇再次弃之脑后。
　　房门被用力合上。收拾一新却更显简陋的房间，静静等待着屋主的回归。

　　※

　　“……”
　　咬着铅笔，皱着眉头，葛力姆乔盯着习题集已经超过三十分钟。
　　由于他散发的气场太过恐怖，不仅身旁身后的学生溜之大吉，就连辅导教师都缩在教室的另一头，距离门边最远的一排，战战兢兢等待下课的铃声。
　　然而令全体补习学生以及老师困扰的是，即便有下课铃声提醒，坐在门口的这位蓝发少年似乎也不肯放下已经被咬烂的铅笔，收拾书包干爽利落地走人。
　　难道要跳窗吗？！——除去葛力姆乔的全员在内心哀嚎。

　　关键时刻，从总是上锁的后门传来轻微的响动。
　　有人在外面用钥匙打开后门，为教室里的众人赢得一线生机。
　　不到十五秒，偌大的整间教室便只剩下一人，辅导老师连冲上讲台拿回讲义的念头都没有，随学生们一起跑走了。
　　葛力姆乔无知无觉，仍然将怒火发泄到可怜的铅笔上。
　　直到他再次狠狠一咬，直接相触的牙齿磕得生疼，他才发现铅笔已经被他咬掉大半，只剩下仍窝在右手里，可怜的5公分长短。
　　葛力姆乔一脸恶心地呸呸吐出嘴里的碎木渣。
　　同时发现站在眼前的淡色阴影。
　　那不加掩饰的气息太明显了，葛力姆乔嫌恶地想。然而在不假思索地开口大骂之前，首先刺痛神经的反而是那天晚上对方留在自己腹部的那一记猛拳——葛力姆乔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自己的回忆击倒，失去了发言的先机。

　　乌尔奇奥拉双手自然垂落，左手食指上还钩着一串钥匙。他稍稍低头，看清葛力姆乔空无一字的习题集。
　　“不会吗？”
　　葛力姆乔深深吸进一口气，却不敢对乌尔奇奥拉的话做出回应——对于这样的自己，他也很吃惊。
　　他妈的我到底在害怕什么！葛力姆乔瞪着眼睛，却始终没有开口的勇气。
　　他渐渐感到恐惧，这种失去控制的滋味，从那天晚上开始就不断增迭的陌生感觉，心脏被谁捏在手心里一般毛骨悚然的失控感……
　　未知的、即将降临到他身上的，风暴。
　　通通在他心底，刮卷出巨大的漩涡。
　　仿佛要将他的躯体，心脏，血肉，一并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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