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疹》尚千金

5、朋友

　　“嗯，这个我信你”。方明磊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王达偷听这件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和他那么多年的情义，彼此之间坦诚相待，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不可分享。
　　王达从兜里掏出烟，递给方明磊，随后自己也点上一支，烟雾缭绕，他微眯起双眼：“方帅，距离你上次回来，已经两年了，这次，你去看她了吗？
　　“去了，怎么能不去，方明磊声音低沉，如同大提琴的演奏。“不过时间真的能另人遗忘，她在我心里，真的淡了”。方明磊轻轻吐了一口烟，他语带悠悠，微微有些暗哑，白色的烟雾迷散，他的面容被拢在烟雾里，模糊不清。
　　王达用手指轻轻的掸落了不经意落在腿上的烟灰，浅蓝色的休闲长裤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仿佛那片烟灰从来也没有存在过。
　　对面坐着的是他最好朋友，也会是一生的朋友，这么多年，无论方明磊在哪个城市，无论两个人所在的地方是近是远，彼此之间从没有断了联系。
　　做为一个男人，他欣赏方明磊，做为一个朋友，他敬重方明磊，而做为一个欣赏和敬重的旁观者，他有必要点醒这个迷途中的男人。
　　王达那短得不能再短的寸头轻轻的摇了摇，叹声道：“七年了，头一遭听你这么说，你是当局者迷，我们大家都能感觉到，这些年，你对她只是愧疚，身边有她只是一种习惯，你同她也只是亲情。”
　　轰，方明磊如遭雷击，多年来筑起的心墙刹那间倒塌，他瞪着双眼看着王达，满脸惊愕，好象坐在对面的是一个陌生人。
　　王达无奈的勾起唇角，伤口已经撕开了，撒上一把盐，说不定能消毒杀菌，有利于伤口愈合：“明磊，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说，是因为你一直沉迷其中。你没有心，那是因为你没有遇见，遇见那个能让你倾心以对的女人”。
　　一阵无力感向方明磊袭来，心空落落的，无所依附，就象是一片被风掀落的残破花瓣，飘落在海上，无论你怎么努力，也脱离不了海的掌控，只能随波逐流，找不到你原来的位置，再也无法回到花的身边，哪怕你只是想化做它身下的一片泥土。
　　他觉得自己有些疲惫，沙发成为他暂时的依撑。窝在沙发里，将身体的重量托付，也许会舒服一些。
　　王达的话乱了他的心，他听得很清楚，可是不敢想，也不能想。十几年的感情如果只是习惯，那这么多年的坚守岂不成了一场自以为是的笑话。
　　他轻轻合上了双眼，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或许，心，会求得些许的安静。
　　王达识趣的起身离开。
　　琴音稍止，一时静谧。只有烟灰缸里那没有完全熄灭的烟雾还在那里肆无忌惮的妖娆着。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方明磊睁开眼睛，只一会儿，王达那张痞痞的脸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手里还拿着的一个托盘，那里有两个杯子和几瓶啤酒。
　　“喝一杯吧，时间还早，晚上别回酒店了，就住在我这吧。”王达摆好杯子，大马金刀的做在了对面。
　　“好，不过你家贵妃又得照顾我们这两个酒鬼了。”方明磊酒量很浅，一瓶正好，两瓶就多。而王达也比他好不哪去，他们俩喝酒也不是单纯的喝酒而已，有时候喝的是个意思。
　　王达打开啤酒，将方明磊和自己的杯子里倒满酒，说道：“也就是你有这个待遇，能让我家贵妃把你当李白对待，要是别人啊，肯定一顿胖揍。”
　　王达的夫人杨美娜和他俩都是大学同学，同校同届不同系。杨美娜长的挺漂亮，皮肤也好，不过脸圆圆的，有点胖胖的，肉肉的。
　　其实，杨美娜的身材也只是略显丰腴。不过，现在和十多年前一样，流行骨感美。那时，大学里其他女生都在节食减肥，可是偏好美食的美娜还是该每天吃吃睡睡，丝毫不在意自己那直追八戒的身材。
　　同寝室的女生纷纷投入减肥节食的行列，更是对她苦心劝慰，甚至是毫不留情的对其进行人身攻击。
　　可她确言之凿凿：“我不是身材不好，只是我的体型不适合现在社会的审美标准，要是在唐朝，我这体型，这姿色肯定能进宫选个妃什么的。”
　　还别说，唐朝以胖为美，再加上她还蛮漂亮的，恰好她还姓杨，同学们就给她弄一个杨贵妃的雅号。而王达就是冲着贵妃这个外号特意到杨美娜她们系去求见贵妃娘娘，结果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成了那个为老不羞的李三郞。
　　在王达这些朋友里面，杨美娜最欣赏的就是方明磊，用其原话形容方明磊，那就是“人如其名，光明磊落，重情重义”。
　　方明磊端起酒杯，十分默契的和王达碰了一下杯，“来，兄弟，走一个吧”。说罢，两个男人一仰头，一饮而尽。
　　王达放下杯子，又为两人满上了一杯，这时，让后厨弄的下酒菜也端了上来：“这次能多呆几天吧，下周四是你生日，朋友们聚聚，过完生日再走。”
　　“好。”方明磊答道，又喝了一杯，也许是心情不好，他今天的酒喝的有点急。
　　“嗝！”王达打了个酒嗝：“这次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你这大忙人难得有这时间呢。”
　　“这几年H市发展的很快，虽然城市规模不大，但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的，我知道H市要开发高新技术园区，
　　推出了很多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这段时间我会经常在H市，如果可以，我会在H市做些项目，将公司向这里发展。而且，大嫂年纪大了，生意渐渐该由雯雯打理，不过雯雯还有些任性，不懂事。大哥就她这么一个孩子，她这么小就把终身托付给陈放那样一个男人，我有点不放心，我真的有点怕他受伤害，在她身边也能在生意和生活上照顾她们。”
　　“那你还劝那个隋小姐离婚，让雯雯有机会和陈放在起？”王达臽了一口花生米，边嚼边说。
　　“唉！”方明磊叹了一口气，“雯雯你还不知道，认准一件事，义无反顾，就算是撞到南墙也只会把墙撞出一个洞再出去。她还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不和陈放在一起，孩子怎么办。而且，那个隋小姐，既使你不找她，她也会和陈放离婚的。”
　　“咦!”王达挑了挑眉，“那你还给那个隋小姐那么多钱，你钱多烧的啊！要不你也兼济一下天下，打赏点给我这种穷人。”
　　说实在的，今天这些事，方明磊自己也有些莫明其妙，“我也没想道我会给她那么多钱，只能说我当时被她的所作所为迷惑，狂撒同情心。
　　“其实，这种情形，就事论事，雯雯做为第三者，她的确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破坏人家的婚姻，拆散家庭，在做人的道德上，我们理亏。可是雯雯的肚子不能等，H市这么小，熟人多，随便找现两个人来都能找出关联。而且，还不象大城市那么开放，做为一个女孩子，未婚先育还是好说不好听。
　　所以，在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多给对方一些钱，快点让她和陈放离婚，早点解决这个事，对他们三个当事人来说都是好事。
　　可是，我有些估算错误，本来我看那个隋小姐也算得上挺讲道理的，还有那么一点真性情，有时候还多少有点痞痞的无赖的样子，这样的女人我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她呢，看起来也不象金钱至上的那种女人，不太可能狮子大开口。
　　现在回想起来，她还真的是没有具体管我要多少钱，我想，当时我一定是被她的所作所为迷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将钱一涨再涨，然后就……”说到这儿，方明磊都有点进行不下去了，只好自嘲的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让我为可爱的隋小姐干一杯。”
　　王达大乐。没想到啊，方大少爷也有吃亏的时候，虽然那些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能让精明的的方大少爷在这小小阴沟里翻船还真是难得，最难得的是这个小小的阴沟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并不漂亮的女人。
　　唯一让人觉得可惜的是，这件事不能出去宣扬，要不然这消息就不仅仅是头条了，可以称做爆炸了。
　　乐着乐着，王达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酒杯道：“提起隋小姐，我想起来了，他最后让人给陈放带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听这话，方明磊也掩饰不住笑意，：“这我也是才想明白的，我问你，陈姓的古人做出陈放这种事是谁？”
　　王达摸了摸那几乎没有头发的鬓角，喃喃的道：“陈，古代······，噢陈世美！”
　　王达兴奋的一脑门：“天啊，她暗骂陈放是陈世美，怪不得说和谐社会把她救了，那就变向的说陈放没有象陈世美那样狠，做到杀妻灭子的地步。啊！这个女人真有趣，哈哈，人都说杀人不用刀，这女人骂人还不带脏字，居然还挺艺术的，哈哈哈哈。”
　　看着王达在那手舞足蹈，象一个孩子一样，笑的开怀，方明磊那抑郁伤感的情绪一扫而空。
　　是啊，那个女人挺有趣的，真的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