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此世的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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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相交的铿锵余音还在空气中袅袅地回荡着，不过戈德里克的剑前已经空无一人：灵体化消失的lancer再度出现时已在十米开外，三叉戟勉强撑在地上脸色苍白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以巨大的毅力克制住魔力的溃散，盖勒特咬着嘴唇怒视着邓布利多的方向，手心里聚集起荧绿色的咒光，但那咒光仅仅是一闪就再度黯淡下去：刚刚被巨大蛮力崩回的三叉戟硬生生地砸中了肋骨，魔力流转之间，断骨处再次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金发英灵的意识因为剧烈的疼痛模糊了一瞬，又挣扎着抓回了几分晴明，不甘地作出判断：负伤加上魔力过度损耗，master又不在身边支援，不宜再战，先撤！
那个咒光没有逃过戈德里克的眼睛，年轻的剑士瞪大了眼睛：“绿光……”他急忙向着正在灵体化消失的盖勒特追了过去：“别走！告诉我，萨拉查斯莱特林在哪里？”
他没能立刻拖住盖勒特，但后者消失之前脸上的那抹诧异让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再度大喝一声：“站住！”提步就要追过去。
“不要追了，让他走吧。”邓布利多从那面千创百孔的断墙后走了出来，声音有些疲惫。戈德里克急切地回过头：“抱歉大叔，我要离开一下！我直觉这个人与我的爱人有关！”
邓布利多的表情纠结了一下：“……应该，不会吧？”或者，更准确说来，是他希望不会。
“我怎么就没想到，普通巫师的魔力穿不透霍格沃茨的防御……刚才就觉得他的魔法气息很熟悉，果然是这样……”戈德里克自言自语地说，突然又坚决地抬起了头，“不会错！本该是蓝白色的咒光显示为幽绿色，这是德鲁伊神族魔法最典型的特征。除了萨拉查斯莱特林，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这种体质了！大叔，让我去吧！”
半晌，戈德里克没有听到回答，不由得疑惑地看向了邓布利多，却见后者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莫名其妙地抓了抓头，担心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叔，您还好吧？”
“我没事……”邓布利多如是回答，但他虚弱的声音和苍白的脸色可完全不是没事的样子，红褐色胡子的巫师沙哑着嗓子问，“你刚才说，你的爱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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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紧牙关架起了大脑的屏障，神官感觉得到那股刺探的力量也恼怒地加大了。两股意志你进我退地较量着，彼此的冷汗都从相抵的额头渗了出来，格林德沃已经把手中算不得结实的肩膀捏得青紫一片、骨节乱响，而神官的嘴唇也被咬破，血迹顺着唇角蜿蜒而下。
不明原因的实力削弱依然困扰着昔日强悍的大神官，随着海盗王再一个猛烈的突进，红发英灵在一阵弥漫了整个意识的剧痛中陷入了昏迷。虽然他失去知觉不过一两秒的时间，但也足以让海盗王在他的头脑中长驱直入。
防线一旦崩垮便无法再筑，斯克林杰的第二次抵抗被轻易逼退，被迫随着他一起再度重温了那最后几年的记忆：拉文克劳城堡的谈判、给长子艾维斯的送行、与小儿子列维斯的最后一次相见、阿兹卡班的修筑、欧陆以及英格兰魔法部的各种部署、对自己生前一切生存痕迹的抹除、与博恩斯、迪戈里的擦肩而过、当然也有身体状况的一次次恶化……最后，是与刚刚复活陷入迷狂的萨拉查之最终战，以及，临终前映入眼中的最后一个酷似格林德沃的面影……
咒力终于退出了头脑，斯克林杰逃避般地合了眼，不想看好友此时的表情。长久的寂静后，温热咸涩的液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他的脸上、唇边，他禁不住惊讶地动了动嘴唇：“盖勒特，你……”
“白痴！”金发海盗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放松了手上的力量，改为带着战栗的紧紧拥抱，“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死于小白蛇的复仇，你……你根本是在自己找死！还说什么用魔鬼之焰烧毁尸体……你狠！你就真的连灵魂都不想留下？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来到这里……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也根本不可能再见到你哪怕是一面？”
斯克林杰默然不答：他确实是想过彻底毁灭自己的，只不过，在萨拉查遵照他的遗愿燃起魔鬼火焰之前，冥冥之有个声音问他是否还有愿意为之奋斗的遗愿，他回应了那个声音：我愿倾尽一切力量拯救我的祖国脱离战火之苦！
——而后契约达成，他便没有在那缕幽绿的火焰中魂飞魄散，而是成了一个最名不见经传的英灵。
在他逃避地以沉默回答那一串质问的时候，双眸泛红的海盗王已经疯狂地嘶咬起那两瓣血迹斑斑的嘴唇，然后是脖颈，锁骨，最后再次回到唇边，喘吁吁地停下：“你问我想要什么，这就是回答！”
斯克林杰怔忡地睁开眼，望着格林德沃的满脸泪痕，伸手摸了摸那些滴过在自己脸上的眼泪，片刻，叹息一声放弃了抵抗，任海盗近乎疯狂地吻噬着甚至撕扯着他。与其说抚摩不如说蹂躏着他的大手越发急躁与灼热，他不适地动了动，却被粗暴地压制下去。
红眸不解而茫然地望向那张在他上方晃动着的脸庞，看得格林德沃目不忍视地掉开了脸：“梅林……我败了！红毛，你的危机感死绝了吗？”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郁闷地发现这种反应的始作俑者好像还是自己：以前他不止一次地威胁他“信不信老子上了你”“扔到海盗船上叫人轮了你”之类，不过从来不曾付诸实践，最多是把他禁锢在两臂间骂上一顿。这些前科好像……让某人对他的禽兽度有了过于乐观的评价。
“我早就提醒过你，如果有一天，你没了那种威慑级的实力，保证有一群人扑上来把你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他俯下头凑到了斯克林杰耳边，念咒般地低声呢喃道，“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是其中的一个啊！”
“……”红发巫师的表情一片空白：拥有风华绝代的面容和万人仰望的地位，他知道自己曾引起很多男男女女觊觎，但他绝没想过格林德沃会对自己产生这种念头。
是，海盗王秉性中带着几分流氓气，十八岁第一次见到比他年长十几岁的大神官时就张口闭口“美人”调侃之，也从不吝于表达对他佚丽容貌的赞美（或曰调戏），甚至时常带着几分刻意地用色迷迷眼神盯着他作发呆状，以至于德姆斯特朗的孩子们都将这位俊美的红发叔叔喊作“盖勒特叔叔的老婆”。但是过于正大光明的花痴反而不容易让人想歪，而且海盗从未真正有过什么非君子的行为，所以即使是格林德沃青梅竹马的妻子丽迪亚，也从未对他的行为在意过，反而与丈夫的好友交情甚厚。
一直以来，斯克林杰最欣赏格林德沃的一点就是他的坦荡磊落，所以也将他视为唯一彻底托付了全部信任的好友。然而此时，他才突然发现，对这位好友，他其实不像自己想像得那么了解……
罢了……反正自己早就死了，眼下的自己也不是真正的生命、而是靠着他的力量才支撑起来的虚假实体吧？那么，他确实对这个身体有着绝对的支配权和处置权，并不那么值得在意。当然，如果能以这虚幻的身体再延续生前的愿望，哪怕只是为他所用的额外福利吧，那就更好了。
“那么……如果这就是你终止战火的条件，请便。”
说完这句话，斯克林杰便合上了眼睛，打算强迫自己无视接下来的一切。
然而海盗王的行为并不在他的预料之内。愤怒的颤抖过后，被紧紧拥抱在那个结实怀抱中的身体被摔开了。斯克林杰感到了脖子上令人窒息的压力，随即脚尖也离了地，还没等他睁开眼睛，一记勾拳就落在了他的下巴上，伴随着一声怒吼：“红毛！你TM到底拿自己当什么？”
火冒三丈的海盗王在理智彻底崩断之后，自然而然地采取了野蛮民族最直接的愤怒渲泻方式——麻瓜式殴打，一直打到气喘吁吁才松了手，任神情木然的红发巫师倚墙滑落蜷缩起来。格林德沃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口不择言地吼了一句：“你TM怎么就那么贱？TMD就算你想当婊子也得问问老子愿不愿嫖！现在，给我滚！”
这句话已经超越了格林德沃向来的刻薄程度，已经涣散的红眸瞳孔瞬间缩小了，绯红的唇也刷地褪尽了血色。毕竟，十七岁出道便受人敬畏的大神官从未当面受过这样的侮辱。红发英灵颤抖着手臂撑起了身体，摇晃了一下拢好长袍，目光寻找了一下大门的方向便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死灰一般的神情让海盗王瞬间冷静下来，后悔得差点把舌头咬掉。正在原地纠结，从胸前倒涌而回的魔力便让他悚然一惊，一丝恐惧掠过了他的眼睛，格林德沃猛地转过头吼了一声：“站住！”
红发神官顺从地停下地脚步，但仍然背对着他，脊背习惯性地挺得笔直，已不会沾染污浊的长袍整齐地顺下，只有略微零乱的长发还透露出几分方才的狼狈。格林德沃注视着他，缓缓地抬起右手，念出了第二个令咒：“不准以任何方式终结自己的生命！”
魔力的逆流停止了，神官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周身泛起的金光意味着令咒已经起效，但他身上的落寞沉滞却似更浓重了几分。格林德沃心里一揪，再也狠不下心说什么重话，上前几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那个一身寂寥的英灵：“抱歉，我过分了……”
格林德沃看不到怀里红发巫师的脸，但却能感觉到他深深镌刻进骨中的痛苦，他把头埋在了神官的肩膀后，喃喃道：“该死……红毛……我完全控制不了情绪啊红毛，你死之后，我活了一百多年……这一百多年里没有你。当然，不能说没有你我的世界就一片灰暗，得承认我的日子还算不错。但是……你不在了，那种感觉总是……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有时候你比蜗牛还迟钝！我早就不报什么幻想了……但是，你又出现了……你和我，在另一个世界……红毛……之前我一直不相信有什么会引发奇迹的圣杯存在，但是看到你出现的那一刻，我信了。”
斯克林杰感觉到了肩膀后的湿润，焦点又渐渐地回到了那双茫然的红眸中，格林德沃哽咽着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终于跪倒在地痛哭失声。神官也得承认他受到了不小的震动。他慢慢地抬起手，放在扣住了自己腰侧的那只大手，轻轻地合住。
格林德沃回手抓住了红发巫师的手借着他的力站起身来，很没节操地在那件织就了无数防御魔法的神官袍上擦了擦眼泪和鼻涕，且哭且笑道：“他梅林的……文青和脑残都是会传染的，和你呆久了老子也变成这副婆婆妈妈的德性……红毛，你又欠了我一笔！你给我连同先前欠下来的，连本带利地一起还回来！”
其实斯克林杰并不明白自己又欠了他什么，但他也不想去问了：好像经常不知不觉就欠了这位好友很多……罢了，反正也不差这一次了。
格林德沃把红发巫师按在书房中的沙发上躺下，治疗起方才自己制造的那一系列伤痕。英灵的身体毕竟比人类不同，大部分的伤痕已经自行愈合了一部分，他的治疗工作进行得很快。闲不住的海盗一边放着治愈咒一边继续说道：“这里呢，原本不是我们的世界，我们都已经过完一辈子了。这次完全是个意外，占着我后裔的身体，绑在他的烂摊子里……到昨天为止，我还没什么打算，只是过一天算一天地混日子，在不同的时代好好放纵一下也不错不是？活够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找个好奇的死法体验一次，over！不过，如今你出现了，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斯克林杰静静地听着，禁不住在心底里叹息：盖勒特……你上辈子还不够放纵吗？不放纵的话一百多岁的老人也不会是这种性格。不过，至少原来的时代还有学校、家庭和维金海盗巫师限制着他，这次，在另一个时空中没有丝毫道德或责任负担的格林德沃，大概越发天不怕地不怕了吧？
只怕……他努力想忽视那两道咄咄逼人的目光，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吧？（海盗：哼，红毛，知道就好，要知道积累了一百多年的怨念可是很可怕的！）
——罢了！谁叫上一次，失约的人是自己？
“红毛，”结束了最后一处治疗，格林德沃再次拥住了他，手臂依然收得很紧，但还不至于紧到让他疼痛，“我不会再插手不列颠，可不是因为什么交易，只因为你不想看到那种局面。”
神官闭着眼睛任他抱了很久，最后，轻轻点了点头，默许了金发海盗王的亲吻。
“帮我吧，拿到那个号称无所不能的圣杯，然后，留下来，我养你！”
“……嗯。”
——因为，在这个世界，我们除了彼此，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3 此世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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