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韵睿霆》路然

6、【六】

　　骆灵韵缝好了柳睿霆腿部的开口，上了止血的药，并用自家专有的泡过药汁晾干的布条包扎好伤口。便开始一头埋进医书的世界里。她必须尽快找到能够阻止柳睿霆病情恶化的方法。

　　柳睿霆从昨日痛晕过去后，便再也没有清醒过来。对此，骆灵韵并不担心，反而有些放心。不担心是骆灵韵知道，即便柳睿霆骨化肢断，身子虚弱，但目前的状况并不会威胁到他的性命。之所以放心，是因为柳睿霆昏睡过去，便可以不用面对肢体消失在自己眼前的痛苦惊恐。

　　骆灵韵埋在医书里已经两天了，这两天之中，柳睿霆的小腿和手臂毫无意外地如先前的手掌和脚掌一般，无骨后显得有些松垮，软嗒嗒的摆在它们原先的位置。

　　昏迷中的柳睿霆虽然没有意识，但是手腿还是会不自觉地微微移动一下。此时，那无骨的肉条，便会显得十分明显。随着上臂的微微移动，那无骨的手臂，便像条厚重的布条一般，别拖得有些移位。下肢也是，大腿只要动了一下，那小腿肉便被带动着拖动一下。

　　一旦双手下臂和小腿肉被移了位，骆灵韵便会立刻把柳睿霆的上臂和大腿摆的端正，然后认真地理顺摆好他那无骨瘫软的下臂和小腿。柳睿霆的下臂和小腿因为没有任何硬物支持，被拖动之后，那些软肉总会要么不自然地压凑在一起，虽然没了骨头，但是经脉血管依然遍布在肌肉之中，如果不弄好理顺，长久的挤压和扭曲，必定还是会影响到小腿和下臂。

　　骆灵韵双手覆上柳睿霆的一条腿的膝盖处，双手轻轻地向下撸，膝盖以下的小腿，只有在骆灵韵托起的时候才能够离开床面，而那些没有抬离的部分，只能毫无生机地下垂着。这样的感觉着实怪异，可是骆灵韵也只能抑制住内心的不适，轻柔理顺，让那不自然扭着的小腿肉能够端正地摊在床上，不要造成不必要的压迫。

　　骆灵韵双手接触到那无骨的软肉，内心感觉复杂。怎么能够不感叹呢？几天以前四肢完全的人，转眼间就成了眼前的这幅模样。

　　骆灵韵看了看昏迷中的柳睿霆，依然是五官挺立、模样出众，这样一个曾经风姿飒爽、气宇轩昂的人儿，如今就这样昏迷在这里，还要一点一点地失去肢体，如果预想没有错，柳睿霆的全身骨头都会化成那灰白液体，肌肤枯萎，最后什么也不剩地在这个世上消失。不对，还是有一些东西剩下，那便是他那些因为无骨枯萎脱落出来的零碎的皮囊，真真是名副其实的皮囊了。

　　骆灵韵用了一切方法来帮助柳睿霆，针灸，不断地换着药方熬出药汁来给他喝下，可是，最终，那双小腿和下臂，还是如先前的脚掌和手掌一般，慢慢地枯萎脱落。脱落的肢体，骆灵韵甚至还能够感觉到它们那些血流的温度，弹性虽然不如康健之前，但是也还是有弹性的。

　　骆灵韵看着眼前这被柳睿霆身体丢弃的无骨的一半肢体，内心一阵泄气。她几乎把所有记载着毒药及中毒症状的书都看完了，看得仔细认真一字不漏，偏找不出与柳睿霆症状相同的毒药。作为一个医者，却对病人无能为力的泄气无力感觉，骆灵韵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心里一阵一阵的不是滋味。

　　低落中，心绪飞转，忽似黎明刹那间被朝阳照亮那般心里忽然豁然开朗起来,骆灵韵顿时神色明亮：“师父亲自笔录过一本记载江湖奇毒的书目。说不定里面有记录。”

　　骆灵韵立马去找来那本书目，仔细翻阅，终于在最后一页，看到了寥寥数笔的记载：噬骨毒，中毒者骨化肢断，最终内脏皆损丧命。此毒无药可解。

　　此毒无药可解！

　　骆灵韵颓然跌坐在地。无药可解几个字在眼前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