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柴家两少会故友 叙解长孙太公案 ...
-
“来,菊儿,与我喝一杯!”一个身穿蓝缎锦袍的青年一手握着酒杯,怀里搂着一个黄衣女子。
这时听见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嗓音,那人道:“夏侯兄好雅兴啊!”门扇一开,走进一个少年郎,身穿蓝纹白衣裳,一身公子哥儿打扮。
夏侯冬先是一愣,待仔细瞧来,却轻笑了几声。将怀中女子放下,他道:“好俊的少儿郎,我多盼着你来!”
少年白了白眼,说道:“你真是盼着我来?”
夏侯冬轻笑,快步往门外探头窥望,见四下无人,便将少年拉入房中。他道:“没想到他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来。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少年道:“夏侯兄说得好听,你这一进怡香院便三拥四搂地怀里添香,哪有时间管我呀?”望着房中的几个艳丽姑娘,他便挑了个空位坐下。
夏侯冬道:“小家伙,是不是想你夏侯大哥了?”
少年摇了摇头说道:“不想啊!可是我知道有一个人,是你想见的。”
夏侯冬奇道:“那是谁?是小西施?晴儿?小冬?难道是小翠?”一一道出姓名,却被少年摇头否定,他不禁叹道:“那还能有谁?”
少年笑道:“我说的是柴绍卿!”
夏侯冬‘呸’一声道:“少来!谁要见那老狐狸?”
“你呀!”夏侯冬头上一阵疼痛,他眼前只见一道白影掠过,对面便坐着柴绍卿。以此看来,方才打在他头上的定是柴绍卿的铁扇无疑。
少年见夏侯冬愣了一会儿,咯咯笑道:“怎么样,夏侯大哥,你这不是挺高兴的么?”说完,捂着嘴又大笑起来。原来那少年正是柴絮礼。
菊儿和身边几个姑娘上前添杯倒酒,又坐回了夏侯冬身边。柴绍卿摇着折扇叹道:“唉呀,你一个人在这里享福倒好,却把事情推到了我身上。案子是你接的,你能不善后?”
夏侯冬饮尽一杯酒水,说道:“你快别这么说,那是我替你接的案子,上面实实在在写着你柴绍卿的名字。”
柴绍卿轻叹一声,说道:“是啊,所以我去了那里,见了一个很可怕的人。哦,不,应该说是鬼。他问我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我说是你夏侯冬花大侠的命令。”
夏侯冬听他说完,吐了一桌子的酒水。他指着柴绍卿道:“喂,死狐狸,你陷害我!”
柴绍卿凑前笑道:“你写的黑纸白字,我说的信口开河,咱俩算是扯平了。”
夏侯冬也凑前道:“你蒙我的,对不对?”柴绍卿不语,用折扇将夏侯冬两指挪开,轻笑了一声。
柴絮礼润了润嗓子道:“欸,你们的夏侯爷最近被六福堂的鬼魂盯上了,你们几个还要跟着他么?”
五个姑娘闻言大惊,都离席站了起来。
六福堂闹鬼之事并不吓人。可是传闻被六福堂鬼魂盯上的人却是不得好死。
这些人可以是欠债不还的人,可以是破坏六福堂的人,也可以是绿林盗匪。
其一姑娘问道:“夏侯爷怎么了?难道夏侯爷从前害了他们吗?”
另一个又道:“你们说的便是晋湖村的六福堂吧?”
柴絮礼道:“这方圆五百里内,还有几个六福堂?至于你们夏侯爷得罪了他们什么,这就不得说哩!”五人听了,哪里还敢靠近?都纷纷往门外退去。
夏侯冬连忙叫住道:“欸,你们怎么都走了?”
菊儿回身道:“收了你的钱,恐怕我们姐妹几个都得倒大霉啦。夏侯爷往后还是别来怡香院,免得晦气!”说罢,都扭着腰下楼去了。
夏侯冬白了一眼,回首冷笑道:“真是兄妹同心啊!说吧,老狐狸,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柴绍卿向柴絮礼使了个眼神,让她到门前查看是否无人。只见柴絮礼只把头探出去一会儿,又紧闭了门扇,回座笑道:“都走了!”
夏侯冬道:“屁话,说出个六福堂,鬼也不敢靠近。”
柴绍卿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又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半月形的包裹。两样东西顺势抛到了桌上,柴绍卿却没拆开。
夏侯冬道:“是礼品?”
柴绍卿道:“对。”
夏侯冬指着他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以为你老狐狸的称号是谁替你取的?”
柴绍卿道:“那你开呀。开了你就知道。”
夏侯冬拆开锦囊,拿出了一粒药丸和一块铁牌。他疑惑之下,拆开了包裹,里面装着的便是在林子里夹住柴絮礼脚踝的铁夹子。
夏侯冬不解其意,只道:“老狐狸改做猎户了?”见铁夹子上有血迹,沾了一点来闻闻,问道:“这莫非是人血?”
柴絮礼道:“就是这东西夹的我!”
夏侯冬道:“哎哟哟,这还了得?怎么样,没伤着吧?”他刚一俯身,下巴便让柴绍卿用扇子顶住。柴绍卿道:“夏侯兄别忙活了,还是回归正传吧!”
夏侯冬耸了耸肩,拿起铁牌来看。只见正面刻了‘令’字,背面右下角写着‘拓跋’二字。他便问道:“这是何意?拓跋姓氏已是少数,如今多改姓为长孙,可为什么这里会刻有拓跋这个姓氏?”
柴绍卿道:“你可知道六福堂大当家姓甚名谁?”
夏侯冬道:“长孙啊。至于名字,我还真没听说过他叫什么名字。”
柴绍卿道:“别说是你,我估计当今圣上也未必知道他的名字。”
夏侯冬道:“你少蒙我。”
柴绍卿道:“我三日前翻查存档,长孙太公是八年前来到晋湖村的。如果记事官没记错,中原官宦长孙无忌被刘敬宗迫死于九年前的初冬,他的家臣至今下落不明。”
夏侯冬惊道:“真有此事?我道六福堂早就有了,短短八年他是如何执起如此庞大的家业?”六福堂三年前暴富,宅院壮大,势比官吏,后因被疑藏有巨财,遭人眼红,多次惹来杀身之祸。地方官员上奏朝廷,应当让六福堂交出一笔钱财以解国库燃眉之急,其意却为私利。不料,六福堂一夜间厄讯传开,地方官员派人来搜,皆是音讯全无,后被当地乡民视为恶鬼留世,至今无人敢近。
夏侯冬也曾听闻此事,只因无凭无据,便当是乡民迷信多疑,故不多虑。此时想起,他仍是半信半疑,只道:“这又与拓跋族人有何关系?”
柴绍卿道:“史上记载,北魏拓跋氏后改姓长孙,而较为人知的长孙族人便是唐太宗的手下。长孙太公家财万贯,此处又无库银盗失,那么解释便只有一个。”
夏侯冬把玩着铁牌,细细搓拭锦囊的布料。他道:“铁牌刻有拓跋二字,用的上等丝绸,住的大宅子。这的确很难说服一个人这些都是巧合,他们肯定是装作鬼怪吓人,杀死官兵保命,为的就是守护宅中银两。”
柴绍卿道:“这只是假设。”
夏侯冬白他一眼道:“说了半天,你还是不肯定。”
柴绍卿道:“我手上也就这些东西,并没有真凭实据,除了猜测我又有什么办法?”
夏侯冬道:“我还真不明白他们为何要扮鬼怪吓人?”
柴绍卿道:“要知道,不会自己去查么?你把烂摊子推给我,还指望我将盈利全盘托出?这样的买卖,谁肯做呀?”夏侯冬耸了耸肩,自顾饮酒。
六福堂的人没有吓人,被吓的人是自己吓了自己。众人为求自保,长年躲于室中,日子一久,肤色转白,唇白如脂,看似尸鬼魂身,其实是脸上比常人来得没有血色而已。
夏侯冬道:“那你打算何时结案?”
柴绍卿道:“这应该是我要问你的问题。你接的皇榜,你来结案。”
夏侯冬听言只得苦笑道:“别废话了,你早有计策,何必来找我?”
柴绍卿见他不理不睬,心生一计,转身摇扇叹道:“可惜呀,可惜!皇榜上说谁破了案子,赐银一百两。”
只见夏侯冬愣了一会儿,凑钱比着数道:“一百两?”
柴绍卿见他已然中计,回首道:“没错,是一百两雪花银。反正有铁夹子在这里,你将空锦囊也一并拿去,就说宅中发现此物,是辰州姓马的商人所有,那时天色黯淡,没有看清是铁夹将脚踝夹伤,误以为是鬼魂所致,故而传至街坊邻居。”
夏侯冬听他所言句句在理,又问:“官兵遇害一事又如何说得?”
柴绍卿道:“你就说六福堂长年荒芜,内有前者所养毒虫兽蚁,因饥饿无食而将来人咬伤致死,其余乃是天龙坡上盗匪所杀,劫财后抛入宅中,因而让人误以为是鬼怪吃人。”
夏侯冬没说话,又斟了一杯酒下饮。谎报案情,罪大恶极,他又如何担当得起?这时却听见柴絮礼拍案道:“夏侯大哥,一个男人别像娘儿们似的婆婆妈妈!”
夏侯冬笑道:“什么,你说我像娘儿们?那你这算什么,软蛇精?”
柴絮礼皱着眉头直往他身上打,“就你胡说,谁是软蛇精了?”
柴绍卿笑道:“你还是赶快把案子结了吧,别让我把你的丑事公布于世!”
夏侯冬摇头叹气,“想不到我英雄一世,竟死在个慢乌龟手上。”
柴絮礼咯咯笑道:“英雄?花大侠也算英雄吗?”
夏侯冬道:“小姑娘家懂什么?我又没做违背侠义之事,为何不得称英雄?”
柴絮礼道:“噢,是吗?那还是由我去领赏金吧!”夺过锦囊,却忽闻窗子‘咔嚓’一声响,木屑横飞之际,隐约见得一个黑影掠过众人眼前,急速奔向柴絮礼。
柴绍卿右脚踢将出去,翻了凳子,却见黑衣人伸过手来要抢锦囊。他一掌将黑衣人击退,扇子从袖子里射出来,刚好打在黑衣人的胸口。只听见黑衣人痛呼一声,倒退几步。柴绍卿道:“兄台,你要什么?”
夏侯冬道:“别和他废话!”说罢,双掌推出,一招‘气贯长虹’推出,却见黑衣人身子往后一弯,手掌托地,脚往上踢。夏侯冬退后几步,却见黑衣人忽从怀中抛出一条绳索牢牢拴住锦囊。
夏侯冬夺步向前扯住绳子,只见他左手一挥,绳子即便断成两截。
柴絮礼将锦囊与铁牌放入怀中,说道:“六哥,还不制他?”
柴绍卿坐下言道:“有你夏侯大哥在,何劳我出手?”斟满酒杯,独自品酒。
夏侯冬嘴角微微上迎,只道:“这个情,我领啦!”斜打上去,双手夹住黑衣人手腕,刚要下转折断手骨,却见那黑衣人抛出一块石子,顿时四处浓烟呛鼻。
夏侯冬放开手来骂道:“这兔崽子!”右手挥尽烟雾,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
欲知黑衣人如何,夏侯冬作何打算,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