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圣香楼 ...
-
“前辈说笑了，早知前辈您的大名，晚辈纵是职责所在，也不敢多问，又怎会有所怀疑！”行礼完毕的塞兰并没有起身，他不顾四周的众多视线，保持着原有姿态，甚至更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晚辈已在圣香楼为恩师预定了一间上房，还请前辈赏脸光临，让晚辈能一尽地主之谊，稍解恩师遗憾，并替恩师谢前辈妙手回春的救命之恩！”
知道不会有冲突，但天涯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觉得因塞兰·苍的的大礼而成为被人们关注的对象，只能意味着麻烦——即使没看见塞兰的真面目，也并不太清楚他的影响力，但单从战士的技巧和气魄而言，塞兰显然不简单，他的特殊举动自然会被有心人注意；何况路希维德大公爵之名可是如雷贯耳，塞兰能成为他的亲信，能力、智慧、武功绝对都是上上之选。
即使塞兰的行为的确是发自内心，是源于对佩救治其恩师的感谢，但大多数不明内情的人只会觉得疑惑不解，认为他太贬身份的同时，也会更看不惯佩的坦然和沉默。
“看来你这次寻亲不会太顺利！”天涯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预感，“不如当参观游览去看看圣香楼吧！这名闻天下的天下第一楼，凭我们的身份，可是难得有机会去的，至于那里的多种服务，不说别的，光醉人的美酒我是现在都没法忘记。”
然而米蒂雅仍是沉默。平静地望着仍半跪着的塞兰，她在心中掂量着这一跪的分量、话中的诚意与将来的影响，半天才开口：“你会在这里应该也是有任务的，况且苍辕可不会高兴你抢他的戏份，还是等他来了，大家有缘再聚吧！如果你不是想用现在的地位压我，就先起来，我不和你客气，但我们这些山野草民是受不起这份大礼的……如果你没其他事，那我就要先走了，还有事忙的。”
米蒂雅的话合情合理，使得塞兰只得站起身，点头应允，恭敬地送上暂别的祝福。
目送两人远去的同时，塞兰·苍产生了颇多感慨：在他看来，米蒂雅与天涯汇入了城中汹涌的人流后，虽然也如千千万万的人一般变得毫不突出了，然而他们的能力是摆在那里的——米蒂雅的高超医术，保护她的那名中年佣兵内敛的高手气质，随时会如同埋于沙土中的钻石、黄金，散发出独特的耀眼光芒；即使两人以韬光养晦的态度行事，也并不会削弱给人们的深刻印象，毕竟那份源于自信的洒脱自在和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度，自己只在大公爵身上看见过，而那份谈笑自如、淡看人间、笑看红尘的感觉，即使是身为隐者的师傅、曾见过的浪民长老也难以比拟。
苍辕师傅作为少有人知的用枪高手，为打破“剑为众兵之王”的说法，曾隐秘的挑战过众多剑器高手、高级骑士、武士……由此，未尝败绩的他，看不起所谓的高手，更几乎没朋友，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到是那些被他打败的高手私下给他传出一个“北地隐武神”的称号，隐约形成被其挑战过才算高手的说法。
因此对比自己还年轻的米蒂雅的礼让，最初只是碍于师傅的面子……而最后会提出请两人去圣香楼，则是已经对这位医术高超却不闻名的医者产生了尊敬，想好好感谢米蒂雅·佩救了孤僻的师傅一命,再帮她宣传宣传。
同时，他也很自然地想替自己崇拜的主人招揽这样的人材，毕竟，能令挑剔高傲的师傅也赞不绝口的人，可是相当少见的。即使当年师傅看见了路希维德大公爵亲王殿下，也只是点点头同意自己追随，却不再多说地拂袖送客。
错过了自己的邀请，她真是错过了一次相当好的机会，而且是那么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不过，看来师傅的朋友和他老人家差不多，空有一身本领，却不愿造福天下苍生，而消极避世啊！”塞兰的心中多了几分惋惜，也再次遗憾于自己与师傅之间终究还是存在理想、道义不同，但他还是迅速将心思放在自己此次的任务上了，“没看见和公爵大人长得像的人，公爵大人同父异母的兄长到底会什么时候回来呢？也只有大人的心胸才如此之博大，对夺走父亲的关注、令生母抑郁而终的平民兄长居然也礼让三分，让我们到各个城门处等待、迎接……到真有些令人好奇了！……充满期待啊，不久后那个不平凡的热闹庆典！”
***
还等不及欣赏城中的繁华热闹，天涯就好奇的问米蒂雅怎么打破了一向不喜关闲事的原则，开口帮商队的人了：“你不是总说我正义感过剩？怎么今天你也会剩一回？”
“你没看出来？”米蒂雅却无意直接回答，而她的问题使得天涯相当不解，迟疑着问道：“看出什么来？”
“没觉得他们的名字相当有意思？”米蒂雅稍微提示了一下。
“名字……”天涯开始思索起来，“海陵，海……乌鸦、黑皮、白狸、雪国……除了海这个少见的姓有些熟悉外，我到还真没看出什么来。”
天涯的反应使得米蒂雅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说得更明白一点了：“一个是兄弟的弟弟，一个是姐妹的妹妹。至于另外两个雪国人，看肤色非富则贵，大概和我们老队友们的新任务有关。”
立刻，天涯便明白了，只得苦笑暗叹了一声：义弟海山的弟弟海陵，弟媳巫环的妹妹巫琊，也来自被圣卡雷顿吞并的南方小国巫国吧……这两个年轻的幸存者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呢？不帮忙不行，但是，希望他们不要惹出大麻烦吧，否则凭我们几个是无法救他们的。不过他们报复的目标会是谁呢？发布出兵命令的卡雷顿三十一世贾利特皇帝、名义上统领全军的贝贝罗皇太子，还是强硬扩张派、军方的实际权威领袖路希维德大公爵……或者仅仅只是想扰乱庆典？希望，他们只是好奇吧！
还有老队友们接的新任务，主事的新生代们似乎是接受了北方雪国高层的委托，详细情况虽然自己这些离职的老一代不怎么清楚，可雪国派来援助的人身份不简单，任务显然是有些棘手的。不伸援手不行，但是放任他们或者自己也被卷入国家纠纷的话，后果更是难以想象的。
“麻烦……”天涯的头有些痛了，拍了拍脑袋，刚打算对前面的米蒂雅说些什么，却愕然发现自己跟着米蒂雅居然走到了城区中心地带，而圣香楼也近在咫尺了，“你不是说你没来过雷帝之城吗？而且你不是拒绝塞兰的邀请了吗？怎么能这么快的走到圣香楼这里？为什么不直接到利昂·莱曼府邸？”
面对天涯的一连串的问题，米蒂雅只是以沉默做答，到将主要心思放在了不远处的圣香楼上。隔着三十多米宽的多车道中央大道，越过中央大道中间绿化休闲隔离带的老树树冠，仰头望着五层楼高的圣香楼，米蒂雅此时有些佩服设计者构思的巧妙了：两边各两排葱绿、高耸、整齐的迎客松与中央大道斜交，成拱角之势将下大上小的圣香楼推到了顶点、焦点，更烘托出了一派大气与广迎四方来宾的好客意味；而楼前离中央大道最外线的人行道不远处，有一个小巧精美的白玉喷水池，先不论其独树一帜的不规则造型与变化多端的喷水模式，光喷水的主雕像及十二个小雕像就全都栩栩如生、神情惟妙惟肖，显现出了极高的艺术价值和圣香楼的品位；还有楼外豪华却不夸张炫耀的浮雕组图、黄金宝石掺杂的装饰纹路，建楼的各色天然石材与木材的合理组合……
“隔这么远，酒香就飘过来了，看来选用的木料是增强酒香的香木啊！要我请你吗？”米蒂雅笑看着天涯猛吸气的行为及那一脸的沉醉。
但天涯在大喜过后，却一个劲地摆手：“不了，不了，我可不想让你破产！虽然我们大概只能在一、二楼消费，但是金额也是相当可观的了，至少要五、六十金币，够得上一户中上等人家一年的开销了。”他那一脸痛心的样子，使得米蒂雅不由得笑了。
“哦，看来你相当了解这里的行情！以前经常来？”
“……经常来也说不上！”天涯望着圣香楼，神情有几分恍惚，“以前每次完成任务，总喜欢和我那老搭档在这里聚聚。至于最后一次……合作的任务，遇见你们的那一次行动，雇主居然是在五楼宴请的我们，也是我们第一次见识到五楼的贵宾区，可能算是我们荣誉的顶点吧，应了盛极而衰的道理。只可惜了我那搭档的性命！”
米蒂雅的神色一黯：“抱歉，我没能救活你的搭档。”
天涯却缓缓摇头：“应该说抱歉的是我们，是我们当时没有看清楚任务的荒谬……我们是佣兵，不是杀手！四海的死，是他的命，也是我们这对组合必然的终结。我本来也是死了，但您救了我，我这条命自然就是您的了！”
再度听到天涯的表白，米蒂雅一时无话可说。半晌后才示意天涯跟着自己走近些看看圣香楼——虽然天涯想节约一些生活经费，但在圣香楼附近逛逛，多见识见识还是好的。
然而当两人刚走到喷水池附近，在米蒂雅仔细欣赏水池雕像、结构、美感的同时，无聊的天涯眼尖地发现了一个问题：三名像是传信的黑盔骑兵急速走出圣香楼，动作整齐划一的飞身跃上高大的黑色骏马后，步伐相仿的黑骑便如同黑色闪电般逐渐朝不同的方向奔去——他们的行动太快，令所过之处的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圣香楼前面毕竟算是相当宽敞，但以他们不减反增的速度，一旦他们到了车水马龙的中央大道上，岂不是相当危险吗？
心念一动，天涯打算出手了！
***
圣香楼共有五层楼，会建这么高除了客流量大以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为了满足不同层次、品位的客人的要求，毕竟自认为品位高的贵族是不会乐意与暴发户之类的享受相同的待遇的。
因此这五层楼成了社会等级的一个小小缩影：
寻常百姓如有兴趣且有余钱，可以到一楼玩乐一番，虽然娱乐活动不算太多，但美酒可是别处难有的，那些杂耍、唱歌等艺人的水平也非同一般；至于二楼，就只有能一掷千金的富商豪客敢于踏足了——那里的消费水平对于寻常人家可说是天价，显然是不可能有人愿意一次吃掉自家几年的生活费用。
至于能在第三层设宴享乐的，则已经意味着来客算进入上流社会了，因为往往只有既有钱，又有权势的达官贵人们才有资格在此，否则见多识广、眼尖的服务人员是绝对不会轻易放人上楼的。
能由二楼进入三楼，可说是一个普通人一生中最大的飞跃；至于想要从三楼进入四楼，跨越的则更是难以逾越的高槛，毕竟，位于阶级顶层的王公贵族之流，往往是取决于传承的血统。即使一个普通人有居高位的实力，也要受机遇与人脉的影响，才可能让一生中少有的奇迹成为现实。
而圣香楼的第五楼，又被称为贵宾区，名义上是说只招待熟客，但是何种程度算熟客是人云亦云难有定性。而上楼的特殊通道又使得贵宾的真面目不得人知——自然，这个贵宾区和里面的贵宾是充满神秘感，也令人在望楼兴叹，充满好奇的同时也逐渐不怎么愿意谈及了，甚至有人怀疑这只是圣香楼招揽客人的一个幌子。
可是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却终究不是平常人所知道的。
***
今天，对圣香楼而言算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了，令客人们相当兴奋是，他们居然看见了不轻易外出，可说根本没来过的路希维德大公爵带着客人到了四楼的包房。客人只有两位，皮肤白皙、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一位是北方雪国王太子辛巴达·鲁鲁·穆萨，这是稍有些见识的人便认识的，但另外那位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神秘客人却少有人看清楚，更没人认识——不过人们关注的焦点本就是另外两位，因此这位远客虽然被夹在两者之间，到也没多少人留心，或许那也本是这位客人的本意吧！
今天的特殊情况也再度引发了客人们的议论：暂且不论那名黑发远客的的身份地位是否有到低层的二楼的资格，单论这一有路希维德大公爵亲王殿下和雪国辛巴达王太子共同出席的私宴的规格，怎么居然也只在四楼？那么究竟谁能去五楼？
路希维德大公爵的全名是路希维德·法罗·卡雷顿，年仅22岁的他与同年龄层次的贵族不同，并不怎么喜欢在娱乐场所露面，也不常参加社交活动。对外公布的理由虽然是说大公爵公务繁忙，但几乎谁都清楚主要原因是因他那神祗般的俊美、高贵、矫健，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辉气质，以及他举足轻重的地位——大公爵亲王殿下的地位使他如同一块活动招牌，令凡是有他参加的活动必定参与者倍增，规模及影响也呈直线上升；而他的地位、英俊及单身，更使他免不了被各色人等纠缠、骚扰。
至于雪国的辛巴达王太子，身材高挑、肤色白皙的他，既有着如雪国崇敬的雪女神一般的优雅、柔和，又如夜空中的明月一般清俊、稳健，还有着北方寒地儿女的直爽、开朗。他在圣卡雷顿的都城“圣雷城”已经待了三年多了，期间不管雪国国内发生过如何重大的事情，他也从未回去过。由此也有传言说他成为了变相的人质，是“天池事件”后两国关系恶化的牺牲品与标志。因为身份特殊，除了一些重大活动和不得不出席的宴会，辛巴达王太子一般是深居简出，不过到是与同年龄的路希维德大公爵在兴趣、习惯、看法上有不少共同语言，因此在几次国宴后到成了莫逆至交——不论外界的议论如何，赞颂与非议声中，这段友谊不但持续了三年，且至今仍在加深。
以两人的交情，并不需要到外面来举行私宴；以公爵府的财力、物力，私宴的规格也绝对不会差；即使圣香楼的声名远扬，隐然成为了衡量个人身份的标准，但无论怎样大公爵的权势地位都不需要锦上添花的……那么，在圣香楼举行私宴的意义何在呢？
只有三个人的私宴，被迫坐在主席的居然是那名神秘的远客来客，莫非全是为了他？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圣香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