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阕 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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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个换了一副壳子的故人，我突然觉得很无奈。
这算什么？穿越时空都带买一送一？那还真是值回票价了。
“好久不见，劭商。”我冲他笑得真心实意，“别来无恙？”
戚劭商瞪着我，一时语塞。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我无力地笑笑，“你会来到这个时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不甘心枉死，所以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我报仇？”
“不是。”他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冷静，不愧是曾居高位的人，处变不惊，“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亲口问一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只为了这种原因？哈……那可真是好强的执念。我佩服地点点头：“那是因为有人雇我杀你，附加条件是要在夺取你的心之后再亲手杀死你，让你在临死前体验被自己最心爱的人背叛的绝望。就这么简单。”看到他不可置信的样子，我继续解释，“我们顾家，自宋代以来就是靠杀人吃饭的。别人出钱，向我们买其他人的性命。完美达成委托人的要求，是顾家的家训。”
“……开什么玩笑！顾君若！你是想说，我们的相遇相知都是一场骗局是吧？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只是你的逢场作戏？我动了心、动了情，却只是一头栽进了你一手构筑的陷阱里……”戚劭商一把揪住我的衣襟，钢牙紧咬，“你好狠……”
“狠？那是当然的，不狠我就不是豺狼公子了。”我挑挑眉，失笑，“劭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商场的尔虞我诈虽然凶险，却还是抵不上我们的刀口舔血。我们玩的，是命。不狠，不毒，就不能活下来。
“你猜不猜得到我第一次杀人是在什么时候？十岁。对方是政界高官，恋童癖。是我全家人经过了详细计划和周密安排，才能让我在刺杀成功之后安然逃脱。你可知道？当时只要我有一步行差踏错，就会立刻尸骨无存。
“十岁啊……你说，这个年纪，我们通常该叫她什么？‘小女孩’。”
看着瞠目结舌的戚劭商，我扬眉冷笑。掰开他抓着我领子的手，我整整衣服；“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想叙旧、想报仇，都有的是时间。我三天以后会再来。在那之前，你最好先把现在这个世界的常识搞清楚，顺便，把你现在这个壳子的身份地位也搞搞清楚。你是聪明人，也该知道，如今的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顾君若；而占了这个身体的你，也不再是我知道的那个戚劭商。
“还有，你最好也不要动什么奇怪的念头。别忘了，我既然可以杀你一次，那也就不介意杀你第二次。”
推开几乎石化的戚劭商，我走到门口，拉开门闩的瞬间，我想到了那个叫做初雪的少年：“对了，你记得对那个叫初雪的孩子好一点。他大概是你这身子的情人来的。”
走出屋外，不意外地看到凉夜一脸的欲言又止。以他的功力，我们在房内谈话的声音，我自认瞒不过他。
“都听见了？”我看他一眼，轻笑。
“你们……”他的表情在为难和惊异之外，还多了些别的什么。只是我不太分析得出来。是说，我分析不出来让他露出那种神色的原因。因为，在为难和惊异之外，他的那个神情，叫做“忧伤”……或者说，是“心痛”。
我走到他面前，用食指点上他的薄唇，柔软而温暖。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顾君若，就只是你认识的那个顾君若而已。”我静静地注视着他那双明澈冷清的银环之眸，“这样，不够吗？”
他拉开我的手，跟着，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明媚里带着熨帖人心的温度，让人很受用。“够了。真的，足够了。”
“……凉夜。”我盯着他，语重心长。
“嗯？”他看着我，全然不明白我这突如其来的正经意欲何为。
“你真该多笑笑的。”我拍着他的肩，“要知道你可是标准的笑面美人呐。”
“……狼主！”片刻的沉默之后，响起的是男人气急败坏的怒吼。
走出轩国公府，我心里还是忍不住偷乐。临走之前，我告诉初雪，轩国公确实是得了失心疯，忘光了所有事情不说，还以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不过这一切都是暂时性的，只要每天坚持不懈地给他讲他自己的事情，那总还是会等到他恢复的一天的。
这当然是瞎话。我也没指望用这个瞎话骗过那个通晓医道的孩子。这么做，也只是想给戚劭商找个小乐子罢了。被“似乎曾经是”自己情人的男孩子缠着回忆过去，恐怕他不会很愉快。而且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干脆地告诉初雪他的轩哥已经死了自己只是个借尸还魂的野鬼，那个人，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会莫明其妙地心软。
“凉夜，你那块御前三品侍卫的腰牌还在不在？”我看看走在身边的青衣男子。从刚刚我说他是“笑面美人”开始，这小子就没给我一个好脸色。
“带着呢。有事么？”他的这个态度让我深切怀疑我和他的主仆地位是否反转。
“陪我走一趟离都府衙。我有东西要送给他们。”
进入离都府衙的过程是轻松而愉悦的。是说，凉夜的那块腰牌果然好用。不过，在切实见到府尹胡大人之后，好用的就是我这张脸了。毕竟那日的晚宴，这位胡府尹也是有列席的。
看着胡大人瞬间僵硬的模样，我心情瞬间大好。“胡大人，君若今日是替主上来送东西的。可以请衙内的仵作来一下吗？”
“仵作？”胡府尹很怀疑地重复了一遍。也难怪他会是这种反应，毕竟仵作这个职业在这个时空里并不受尊敬，很多人都直接对他们采取避而远之的态度。
“对。主上有从龙月带回来的东西要君若转交。”我带着礼貌的微笑睁眼说瞎话。因为那并不是凤翼带回来也不是他要我转交的。那个东西是《洗冤集录》。当初我默写的是一式两份，一份在边境交给连城带回月城府，另一份就是我现在打算送给离都府仵作们的这个。
仔细想想，我能默出这整本《洗冤集录》来，还真的多亏了前世的那个大脑。
用来还魂的这个身子和前世比起来什么都好，惟独一样：记忆力。不是说这个脑袋很笨或者记性差，毕竟里面住的灵魂是我，它比我前世差的地方是，它没有瞬间记忆功能。虽然也明白前世那个瞬间记忆能力是天赋异禀，不过在想要记忆什么的时候，还真的忍不住怀念那个强悍到没边的能力。
很快便被找来的仵作头向我行礼。他是名四十开外的男子，身材清瘦，三绺墨髯垂到胸前，样子与其说是仵作更像是主簿。“在下是离都府仵作头刘伯温。”
一句自我介绍，轰得我尸骨无存。
刘伯温……有没有魏征啊？月城府那三位就够夸张了，没想到这离都还有更劲暴的。现在就算告诉我牢头叫包拯我都能处之泰然了！
天杀的……
“刘先生，这是主上在龙月国都偶然寻得的一本书。想到也许对本国仵作有用，所以特别抄回来的。”尽力保持着斯文的态度，我从袖中取出装订好的《洗冤集录》递给刘伯温。
刘伯温接过书，翻看数页之后，便很吃惊地看着我，张口结舌。
“怎么？这书不合用吗？”我眨着眼睛故意扮天真。开玩笑，凭我在龙月得到的经验，你们这个世界的法医知识要超越宋慈的成就还差得远呢。
“不，这真是杰作……不，简直是神作！若天下仵作皆以此为鉴……顾公子，你说这是主上……”中年的仵作头激动得语无伦次。
“是主上命人特别从龙月抄回来的。原本保存在龙月国都月城的府衙内。”我继续睁眼说瞎话，“另外，主上还有话要君若带给各位。
“为死者洗刷冤屈，是一件值得任何人尊敬的事。因为会做这种事的人，心里一定都记得五个字：人命大于天。”
“狼主，你那个做法应该是叫‘假传圣命’吧？”走出离都府衙，凉夜斜斜地睨着我，满脸“你怎么这么喜欢乱来”的无奈表情。
“是先斩后奏。”我盯他一眼。
在我假传圣命说了那些话之后，那个清瘦的中年男人竟然落泪了。对近距离看到这一幕的我而言，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我想我是可以理解他当时的心情的，只是，我不认为自己会有产生这种心情的一天。毕竟，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的。这一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已经充分地了解过了。
“那是你自己奏还是我替你奏啊？”凉夜一副事不关己的清凉口气。
“你奏好了。我懒得把同样的话再说一遍。”我打个呵欠，“反正我的目的就是让下层的人民知道主上心里有他们，让他们知道主上的爱民如子。”
“就凭这种小事？”他扬扬眉。真是没天理了，居然连揶揄的表情都这么帅。
“这种小事以后还有很多呢。你慢慢等着看吧。”来而不往非礼也。对着他的揶揄，我回了一个飞扬跋扈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阕 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