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君》西门侑君

15、第二阕 Ⅲ

　　从尸体的额头上拔出手术刀，我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真麻烦啊……
　　“这是七天以来的第四批了吧？”将刀子拭净血迹收回身上，我向身边同样在擦拭长剑的凤翼问道。
　　今天是离开月城的第二十二天，我们开始遇袭的第七天。在七天前我决定向凤翼效忠的那个晚上，我们遭到了第一次袭击。五十名侍卫里有九人被杀，十三人受伤。而到今天为止，所剩侍卫不足三十。而这二十九人现在正忙着掩埋同伴的尸体，以及检查刺客的尸首上可能残留的线索。
　　“太频繁了。简直就像一定要把我们在龙月境内截杀一样。”凤翼“唔”了一声，提出了他的看法。这七天里我如愿见识了他的剑术。很棒。虽然比连城稍差了一些，但却比龙云要好不少。
　　“那是当然的吧。”我斜他一眼，“你凤离王要是死在自己的国境内不就没办法引起两国的不和了么。”再有三天，我们就可以到达边境，没有意外的话，这三天将会变得非常忙碌。“而且，你好像没有继承人？一旦你死了，凤离便会大乱。”
　　“继承人没有。但我还有一个哥哥。”凤翼很无所谓地耸耸肩，“只不过他从小在涟国为质，三个月前才刚刚回国。大我三岁，名字是凤轩。原是准备等我归国后再正式敕封他‘轩国公’的爵位，不过……现在他很有可能会直接成为第十四代凤离王。”
　　“不可能的。”我斩钉截铁打断他，“只要我不想让你死，那就没人杀得了你。”凤轩？好像是前代凤离王的第七子，听说过他在涟国为质这件事，好像是作为涟国和亲公主的交换。但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回了凤离。看来到达凤离之后有必要先会会他。“至于那位未来的轩国公，你不会认为这次的刺客是他派的吧？”
　　“不。无论是人脉还是财力，作为质子旅居他国多年的七王兄都不够。就算要夺位，他也没本事找刺客来杀我。”凤翼果然是个明白人，“而且也不太可能是他和涟国勾结。”
　　“为什么？”我好奇。质子突然回国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因为他是诈死逃回来的。”凤翼挑挑眉，“当初是我大王兄派人助他诈死逃脱，目的是让他回来牵制我。可惜我母后的人在途中截到了他，只是刺杀失手，他身受重伤却大难不死，终于在三个月前回到了离都。”
　　我了然地点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我在龙月不知凤轩归国一事，是因为涟国封锁了他的“死讯”——为了不让凤离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抗他们的王牌，而且多半，他们还找了一个人来当凤轩的替身。
　　只是这样一来，这些刺杀者的来路又成了个谜。
　　“顾公子你刚刚说，只要你不想让我死，那就没人杀得了我……是认真的吗？”突然之间，凤翼把话题岔到了这个方向。
　　“怎么主上怀疑君若的本事？”我扬起眉毛，笑得挑衅。这七天来，死在我手里的刺客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陆远他们看我的眼神已经从初时的吃惊变成了混杂着畏惧的信赖。大概他们从来也没想到生了这么副一掐就断的样子的我，杀起人来会是这么干脆利落、得心应手。
　　“怎么会。你顾大公子的飞刀可是让人叹为观止的霸道呢。”凤翼笑笑地把我圈进怀里。我的手术刀并不仅仅是用来近身格斗的，更多的时候是作为飞刀使用。而以我的能力，在混战中做到例无虚发根本是易如反掌。“出手必中，一击必杀”，这就是祖父当年对我的评价。
　　“那您还怀疑什么？”我眯起眼睛，近似审视地打量着他。他的武功之好其实是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本来我以为作为王室成员，武功学到龙云那个水准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凤翼更厉害。以他的实力，就算是在江湖上，恐怕也会混得风生水起吧。
　　“不是怀疑……”凤翼轻声地笑着，“我只是很高兴。”
　　“因为我会保护你？”我坏笑。这孩子当真可爱得紧。
　　“因为这样一来，我的命就只是你一个人的了。”凤翼看着我，语气认真。

　　入夜，我们一行人开始整理起各自的兵器。虽然白天已经击退了一批刺客，但这并不代表晚上可以懈怠。
　　“怕不怕？”我抚摩着小桃的头发，柔声问道。七日来连惊带吓，这丫头整个人看起来也消瘦了不少。
　　“不会。”小姑娘摇摇头，“因为公子会保护小桃。”看着她全然信赖的笑容，即使冷情如我，心里不免仍是一暖。这些天遇袭时，我并没有把小桃交由他人保护，毕竟比起那些侍卫来，我的武功反而要高得多，更何况我身边还有一个同样也强得不象话的凤翼。
　　极轻的脚步声传来，四十九……不对，五十一人。我和凤翼对望一眼，三把手术刀已经扣在手中。只要他们敢露面，我就让他们尝尝被利刃洞穿头颅的滋味。
　　“主上，御前三品侍卫冷如风率铁卫五十前来接驾。”脚步声忽然停止，随即响起了一个冷澈的男声。
　　“冷侍卫？”凤翼压住了我已经抬起的手臂，“现身吧。”
　　凤翼话音刚落，一条青色的身影便闪到我们面前。很高明的轻功。
　　“如风接驾来迟。”青衣人在凤翼身前单膝点地，“望主上恕罪。”
　　“你已经比朕期望的来得更早了，何罪之有？”凤翼淡淡地说道，“起来吧，让你见一个人。”
　　冷如风闻言起身；“主上可是要让如风拜见顾公子？”冷澈的声音里多多少少抱着一些讽刺的意味。我在心底吹了声口哨，这小子有趣。
　　“算不上拜见，认识一下而已。”凤翼沉沉地笑着，看来他很习惯这个冷如风的态度，“冷如风，御前三品侍卫；冷侍卫，这位就是顾君若顾公子了。”
　　“冷侍卫。”我冲他一抱拳，笑得天高云淡，“在下顾君若。”
　　“如风见过顾公子。”他抱拳躬身，却不肯看我。还真是个死硬的态度。
　　“如风……”我念着他的名字，即使是在夜色中，也可以看到他的身体明显地因为这个称呼僵硬了一下，“不知这如风的是潇洒的气度，还是迅疾的身法？”
　　“因以轻功见长，故得名‘如风’。是身法。”很事务性的口气。让我有些不爽。他这明澈通透的声音很好听，总是这一个腔调实在是暴殄天珍。
　　“为什么不抬头？是君若长得太恐怖？”我冷笑一声，“还是冷侍卫你怕了那‘妖媚惑人’的传言，怕对君若一见钟情？”
　　“顾公子，请您自重。”虽然还是没什么起伏变化，不过，我似乎听到咬牙的声音了，“如风一介侍卫，是没有资格观看后妃面容的。”只这一句，就足够我明白他对我怀抱怎样的敌意了。
　　“冷侍卫，你失言了。”在我开口之前，凤翼便吐出了这么一句。
　　“没事的，主上。这是君若和冷侍卫之间的问题，君若自己会解决。”我握了握凤翼的手，示意他不要插手，随即，转向冷如风，“冷侍卫，修正你两个错误，第一，以色事主、妖媚惑人的男宠顾君若，从来不知道‘自重’二字怎样去写；第二，顾君若是男宠，地位比后妃下贱得多，只有污了你的眼的份。”
　　凤翼握着我的手猛地一紧。我怃然。被我训话的人还没怎么样，你紧张个什么劲？
　　“想要讽刺人，那就拜托你挑最狠的话说；要是没胆讲真话，那就消停地当个下人。这样不咸不淡的算什么？”我冷笑。这种表面上的恭敬实在有够恶心。更何况这个叫“冷如风”的，是人就看得出来他心口的那根傲骨，对这种人，我宁可他对我不假辞色，也不想看他不情不愿地低头。
　　“顾公子说笑了。”居然还是那副口气。
　　“他妈的冷如风你给老子听着！”我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我俩身量相当，这个动作做起来到是顺手得很，“想装忠狗找别人装去！老子顾君若不吃这套！”虽然不用看也知道凤翼和小桃一定是满头黑线，可惜我现在没兴趣顾忌我在他俩心里的形象。因为我实在需要一个媒介来发泄一下这七天遭人追杀时产生的怒火。姓冷的，算你倒霉。
　　“顾公子！”没想到这粗野的一招居然管用，冷如风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狠瞪着我，亮得惨烈。
　　“怎样？”我挑眉冷笑。真漂亮。这双被怒火点燃的眼。和他这张清俊而充满禁欲味道的脸真是说不出的相配。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他撕碎。
　　“……你……”但在看到我样子的一刹那之后，他眼底的愤怒居然变成了混杂着震惊的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回事？
　　在我因为他奇怪的变化惊疑的时候，他的手指居然向我臂上曲池穴点来。松开他的衣领，本已收进袖中的手术刀重新落回指间，同时一翻手，白刃便划向他的腕脉。
　　见我还击，冷如风猛地抽回手，接着向后飘闪一丈。“你……懂武功？”
　　“怎么，懂武功的男宠好稀罕？”我凉凉地反问一句。他的反应很奇怪，那一指与其说是要袭击我，到不如说是想试探我。
　　“……不是……”冷如风居然一声长叹？
　　现在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他居然在长叹？
　　“顾公子，适才是如风无状失礼了。”冷如风向我抱拳行礼。很奇妙地，他身上那种冷嘲热讽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彻的淡薄。
　　“哪里，是君若出言不逊在先的不是么。大家当打平好了。”我耸耸肩，“不过你刚才是不是把我错认成了什么人？”想想他在看到我样子时的那个反应，不会是别的理由了。
　　“……顾公子好细的心……是如风的一个故人……亡故了……”冷如风苦笑，“是如风亲手杀了他……所以……”
　　“那很遗憾，君若不是你的那位故人。”我笑笑。想不到我这张脸竟是如此大众，和连城初识时他就说过我长得像他亡母，如今又冒出一个说我像某个已死之人的……
　　真是……唉……

作者有话说

　　新角色出场～～大家有何感想？对这个冷如风。
cdSAN
　　龙云没选错哦～只是他和小凤重视的东西不一样罢了。江山美人，他们只是选了自己认为更重要的那一个而已。　另外，“君若似乎是穿越过去发展BL事业的”……什么意思？是因为龙凤一开始都不好男色的缘故？
sjSAN
　　有你这一句，西门可以瞑目了T T……
小叉SAN
　　那个……（脸红ing……）作为写文的人，重视留言是应该的啦……尤其是这种查漏补缺的，当然要重视再重视咯。再说一次，谢谢指教。　说君若女王……原来是这样吗……居然是因为我家顾公子太强势……可问题是……他真的那么强势吗？某这个当妈的一点都不觉得啊……真无言了……（倒地不起抽搐中……）　至于他是不是攻…那个，（顾左右而言他）本文是3P来着…
清柳SAN
　　不厚道地说一句，你怕是不可能如愿了……他和君若的关系，并不是一句单纯的爱或不爱就能说明的。（看来是真的有必要把龙云的番外提前写出来了……）
圣麟SAN
　　那个……不厚道地说一句，你怕是也不可能如愿了……因为本文所有必要角色基本已经全部设定完成了……而且，以我家顾公子的个性，因为爱他而肯为他死的人，除非他也爱对方，否则他根本连正眼都不会看他一眼……不过若是爱他却挡了他路的人，他大概会很干脆地杀死那个人，即使他明知道那人爱他，甚至，即使他明明也对那人抱有好感。……总之，爱上他却不被他爱的人都是生来被虐的，某不想虐你……（话说“瑞麒”这个名字好熟悉……“关瑞麒”？有没有这个小说角色？）　至于小桃……不是得到好归宿就是死吗？……你……真有后妈风范啊……　关于君若是攻是受……其实某一直也没确定下来……（所以才死不承认他是女王受……）但以他的身份来看……他貌似只能是受……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本人也没有攻小凤（这个昵称……陆小凤？）的意思……放心，理由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绝对不是因为他上辈子是女人的缘故，这一点咱都可以放心。
使君…还是叫你HUSH好了
　　你的这个名字不错，但总让我觉得你是不是跟刘备有什么血缘关系……　至于你吃饭时候喜欢谈论的话题……我高中时一室友也有同样的爱好，所以托她的福，我们一屋子人个个都拥有了水桶般粗细的神经……（但对上我的鲜血淋漓就……）　那歌……不知道你听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是觉得很悲凉的。因为我都会下意识地想到诸葛亮最后的结局（想当年我看三国的电视剧的时候，第七十集《秋风五丈原》我看一次哭一次……）但是由于歌词的缘故，我觉得这是最适合表达君若内心的一曲。
夏袖SAN
　　被俘虏这一说……（干笑……）如果某说其实不是……你会不会抽某？至于他是不是有一点点爱上小凤……说实话……还不算是……（想抽就抽吧，某不躲，因为某也觉得自己欠抽……）现阶段只能算是把他放在心里了，要到真正爱上他的那一步……路漫漫其修远兮……　说到BT度和所学专业没啥关系，某同意～因为是人就说过某这人的BT程度跟当年所学专业完全不搭…
赌东道SAN
　　（暴筋！）哪里悲啦？真是的～只不过大家偶尔忧郁一把，调节调节气氛而已嘛～（死鸭子嘴硬中）　说到小凤温柔，嗯嗯（点头赞同中），这孩子真挺不容易的，可说是一颗心都掏给君若了，可惜，我家顾公子太不解风情，迄今为止也没弄明白人家的心意……可怜小凤了，“心悦君兮君不知”……（其实不只是他，所有栽在君若手里的都是这样…顾公子，你造孽造大了…）
夜如梦SAN
　　你说的“好好珍惜”……是珍惜他啊？还是被他珍惜？珍惜他就不用了，有一个凤翼在那儿就够了，更何况还不止小凤一个呢。被他珍惜的话……目前好像还真的没这号人……天下百姓算不算？（小凤，还有小凉，你们要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