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甘之如泪

9、第 9 章

　　任志建用一句话戳碎了我的回击。“你别以为现在林佳昏迷不醒就没有对证！”

　　我怔在当地。如果林佳醒来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推说是我先动手，到时她的证词会和任志建完美对上，到时会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前所未有的惶恐瞬间攫住我，让我整个人都虚浮起来。人在世上飘，我头一次知道，真真假假是那么不分家，证明自己清白比证明另一个人说谎还要难。

　　我的手被握住了。柏下和我并着肩，这个时候他那么冷静就好像是强大的神明，他没有看我，而是与任志建对视，“听你这么说，你是目击者了？”

　　任志建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只是来得比较早。”

　　“哦？有多早？”不用看柏下只听声音也知道，他一定又是挑起眉头一脸戏谑，“比陈鱼给我打电话还要早？”

　　任志建和主任齐刷刷看我，我知道他们无非就是在想“你怎么还有闲心给柏下打电话呢”，没办法，我习惯了事事找柏下。他比召唤兽都高级，不耗血不耗气也可以随传随到。就在这个时候救护车和警察到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让我心里发慌，我不由自主地攥紧柏下的手，柏下侧过头来，在我耳边轻声说一句“没事”。

　　林佳被很快抬上救护车，我则被带到一个空教室做笔录。“陈鱼，”最后那个女警察摊开着笔记本，一下一下转笔，“没有证人，单凭现场很难证明你们任何一方的说法，一般我们是建议调解的。但是你还得在笔录上签个字，然后跟我们到局里走一趟。”

　　我的胸腔一窒，紧张就像是一根铁丝勒着我的心脏，不断收缩。结果还是要到警局去。这个时候无法证明我的说辞那么以后呢？没有证人，这就是一桩无头案，如果林佳醒来她一样可以说她才是受害者，那么我又该怎么办？我险些哭出来，可是我不能哭出来，我想我要坚强，坚持，我想在这场和林佳对决的延续里我依然不能以任何方式表示认输。

　　我深吸一口气。“请问，我可以和我的朋友说句话吗？”那几个警察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我走出去，警察就跟在我的身后。柏下靠在走廊的墙上，眉头紧锁，虽然在余光捕捉到我的一刹那把表情转为淡然，但是我知道，他陷入困境。他看着我，喉头动来动去，我努力冲他笑了笑，可惜看着他的眼神我知道我不太成功。我说：“柏下，我没事。”

　　我说，“你不用担心我，不故意就是不故意，这是事实。”

　　我说，“你要保证薇薇没事，刚才林佳自己说了薇薇根本没动手是她陷害的所以你一定要保证她没事。”

　　说着说着我感到脸颊一烫，仿佛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滚过。我再也不敢看柏下，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去。

　　我的手臂一沉。

　　柏下拉住了我。他不由分说扳过我，在我额头印下一吻。“小鱼，”才间隔这么一会儿他的嗓子就略微沙哑了，只因为是他所以我心中刹时间柔软一片，“耶稣被钉上十字架，三天后复活，你也是一样。”

　　我冲他笑，转身，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失恋第三天，我在走向自己所不清楚也无从预料的地方，并且等待那个属于我的，下一个三天。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