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双飞有时尽》polar bear

62、情难分付 ７

　　逸萍心知与赵若琳争执讨论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徒增纷扰难堪，索性转移话题，意图立刻清算双方仇怨。
　　她这般心急固然是复仇心切，但赵若琳的真情告白令她面上发烧心里酸楚。
　　当此情景若有流泪之示弱表现只能使她更加无地自容。
　　这才急着清算旧帐，意在以此回避自己在爱情上的挫败。
　　江浩清借逸萍之言将心中略微公平的一端压抑，只待逸萍出手便立刻上前合围。
　　赵若琳解释澄清数次仍未获得谅解，委曲求全之心已消。
　　她一生中从未遭逢失意，忍耐许久已属难得。
　　赵若琳幽然道：“我与伤人之事并无关联各位深知。
　　无奈逸萍姑娘一意孤行我无话可说。
　　凌霄师叔伤人致死，念在他业已悔过，请逸萍姑娘手下留情。”
　　赵若琳此言不亢不卑恰到好处，逸萍若是当真力排众议与之对敌岂不显得无理取闹不知宽怒？
　　但赵若琳毕竟鲜少江湖经验甚至不知人性之可怖，失却亲人的悲恸更胜千刀万剐，岂能指望用一句轻描淡写之言一语带过？
　　逸萍冷笑一声，令人毛骨悚然，逸萍失声道：“赵姑娘此言未免太过可笑了。
　　将心比心，你置身于这般惨绝人寰的境地可还有余力宽赦他人？
　　你是峨眉弟子无须置疑。
　　峨眉中人均是寡廉鲜耻满手血腥的败类。
　　你无须推脱更不用佯装可怜惺惺作态，即使全天下都遗弃了我，我最爱之人离开了我，我单凭一已之力也会报此血仇。”
　　赵若琳被气急，见逸萍勃然大怒她又有些心悸。
　　赵若琳从不曾逃避责任岂是向人赔罪道歉之人？
　　若非情势不对又怎会这般谦恭审慎，哀求乞怜？
　　赵若琳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赵若琳敢作敢为岂会惧你？
　　所谓门户之见我很看淡，但萍儿姑娘咄咄逼人我不会束手待毙。
　　在动手之前我有一言询问，不知林大哥是助我还是助你？”
　　赵若琳秋波流转暗藏凄然目视林雨枫。
　　林雨枫尚未回答逸萍已抢先道：“雨枫，虽然我无法理解你的许多决策和思想，但无论你帮谁，我都会担然而受。”
　　江浩清道：“萍儿，林兄能否助你是他的情感使然，但我的情感却驱使我助你。”
　　江浩清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他的情感依旧，言明了对逸萍的倾慕之心。
　　逸萍凄然一笑，等待林雨枫的决定。
　　林雨枫望着两女，一个是情深义重共经患难的生死之交，一个是情丝萦绕、慧剑难断的红颜知已，叫他如何取舍？
　　林雨枫心道：萍儿有恩于我，我无以为报，她家破人亡，际遇堪怜，纵使是萍水之交亦需相助，何况她对我一往情深，无怨无悔。
　　我一再负她、伤她又岂能在她最无助之时在她最脆弱的软肋上插上一刀，难道她还不够惨吗？我还要伤害她？
　　已然下定决心帮助逸萍的林雨枫正待出言表态，与赵若琳的柔情蜜意涌上心头，心中真爱的影像回旋在脑际。
　　另一个声音开始说服他：若琳背井离乡随我流迹天涯情深似海，一波一波接连席卷我的生命，我不能更不想抗拒。
　　她心中的彷徨与无助不下于逸萍，逸萍至少还有复仇的欲念和强烈的恨意支撑她，让她不倒下去。
　　但若琳没有目标没有立场比她更加茫然。
　　当她答应决斗时茫然若失的神情令人心碎，她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如果我无情地回绝她，那种失落足以让她痛不欲生。
　　我不能断送她惟一的希望，我不能！
　　正当林雨枫即将决定之时，与逸萍的种种如同寂静的心湖中涌动的波澜一样萦绕在心，挥之不去。
　　但是日日缠绵，心中所爱，无数个共度的日子，在萍儿面前许下誓言的欣然满足是林雨枫宁可付出生命也不愿意遗忘的记忆。
　　林雨枫仿佛被两种不同的力量拉扯着，撕裂着。
　　他沉醉于每个前尘片断并情愿为之赴汤蹈火，但他会不断遭遇下一个更难忘更值得付出的回忆，是属于他和上一个记忆中所不同的好。
　　林雨枫内心的挣扎也表现在了脸上，在这一刻两个少女都热切地盼望自己会是他所选择的人，伴着林雨枫阴晴不定的脸色，二女也随之忐忑不安，难以释怀。
　　望着逸萍焦急的神情，赵若琳无望的眼神，林雨枫更是不知如何是好，电闪雷奔一般的念头奔窜于脑际，逸萍与若琳的影像交替出现，纷乱不清。
　　林雨枫见逸萍脸罩寒霜，若琳双瞳含泪，与二女之间的过往回旋在脑海。
　　林雨枫心道：“我心已许不可变更，若琳固然是我不可或缺的，但对逸萍的感情与之迥然不同却同样是构筑我内心的深远情感。
　　在她二人之间做出抉择会让我的心情如铜镜怦然而碎的痛，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补偿逸萍以消我心中愧疚，我此刻助她复仇亦不足以回报她对我的恩情之万一。
　　在我聊尽心意后再与若琳携手天涯共此残生便是了。
　　萍儿，我始终是欠着你。
　　林雨枫一番心意在尽力保全二女之下杀死凌霄子堪称两全其美。
　　林雨枫道：“萍儿，我愿助你一臂之力，替你杀了仇人以还你昔日之情。”
　　林雨枫言下之意众人皆知，助你诛敌后我自与若琳双宿双栖之言虽未明言亦十分明显。
　　赵若琳柔声道：“林大哥与萍儿姑娘交情匪浅，师叔杀生害命罪无可恕他现下亦已悔过，愿为以往所为付出生命作为报偿，你尽管动手吧！”
　　江浩清道：“赵姑娘深明大义在下感佩在心，林兄不便出手便由在下代劳。”
　　江浩清挺剑上前，凌霄子挣扎起身道：“我凌霄子杀人无数但已身心伤亦非你等小辈所能理解，若琳说我罪无可恕我却不曾有愧。
　　杀人偿命不劳你等动手，只求萍姑娘能放过若琳，她对此行径浑然不知。
　　我先行一步，且看是否真如传言有幽冥之事。”
　　凌霄子不信神佛但人之将死不得不祈求神明，只见他残破的躯体，直扑江浩清手中所持长剑，利刃划过咽喉，一代枭雄自此而逝。
　　江浩清生平不曾伤人，凌霄子鲜血染上如冰轮一般清冷的长剑时，江浩清心头一热，手中剑再也拿捏不住，剑落尘埃沉闷低响，预示着又一条生魂走于利刃之下。